第四十章 上門
聽說程曼要去鎮上,第二天一大早,林果就起來了,興奮地穿好衣服,又勤快地把雞喂了,然後就乖乖地等著吃完飯去鎮子上。
程曼看著林果,幾次想說出來這次新衣服沒她的份,卻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打小閨女出生之後,穿的用的都是哥哥姐姐留下來不能穿的,真要找幾件新衣服,卻是沒有的。
這樣委屈小女兒,她心裡也不好受。打定主意到了鎮上給閨女買個肉包子嘗嘗。
吃完飯,程曼帶著林果先走。林微磨磨蹭蹭到最後,見人沒影兒了,才將昨天想好的一些工具收拾收拾,歸攏到一個竹籃子裡,抄著小路去了小樹林。
此時正是樹木枝繁葉茂的時候,即便是天氣不錯,那陽光也很少能穿透樹葉照射進來,整個小樹林顯得有些別樣的陰涼。因為小樹林少有人來,裡面不少野草灌木足足有成人那麼高,風吹來的時候沙沙作響,真有種恐怖片的前奏感!
林微默默抽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鼓足勇氣往大柳樹的方向走去。
她不敢回頭,因為每走一步,撥開的草叢又立即合攏,草的柔韌性帶起的力道雖然輕微,但卻不容忽視。在這樣一個所謂的亂葬崗裡,所有的感覺似乎被無限擴大。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從來不信神佛的人,第一次在這樣的地方開始胡亂唸著耳熟能詳的佛號和道號。
越往大柳樹走,就越靠近那條河,陰涼加上濕氣,越發讓人毛骨悚然。
林微再怎麼膽大,骨子還是對這些東西有些驚心。不由地,汗毛根根豎起。
她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簡直可以稱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似乎掉根針,她都能聽得見。
撲棱棱——
一團花裡胡哨的東西伴著熱風,“嗖”地從草叢裡鑽出來,速度極快地躥了出去。
林微瞪圓了眼睛,一聲尖叫卡在喉嚨裡!
要不是看清楚那是個帶毛的畜生,她真的有可能白眼一翻暈過去。
什麼東西?
怎麼那麼臭!
林微咳了兩聲,用手裡胳膊長的竹竿慢慢挑開那東西躥出來的草叢。
咦!
竟然是蛋?
這一窩蛋呈淺灰藍色,上面有點斑點,而且個頭比較小,比自家雞下的蛋小了一半的樣子。
所以說——
剛剛那是野雞?
看了看野雞蛋,又看了看手裡的籃子,再想到香噴噴的蒜苗炒蛋,林微二話不說,急走幾步,蹲下來三兩下把野雞蛋放進籃子裡,起身就要走。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留下了兩枚放在窩裡。
嚇到人家也就算了,咋地也不能把蛋全窩端了。
說不定這時候留一線,以後還能吃上野雞不是?
她重生回來吃了肉,也吃了魚,似乎一切都跟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是她自己清楚地知道她的身體,她的潛意識,有多麼饞這些葷腥。簡直眼睛都要發綠了!
她想吃白米飯,想吃白饅頭,想吃肉!肉!肉!
現在吃的饅頭都是白面跟雜面摻在一起的,白面少得可憐,就顯得那饅頭黑黑的,硬硬的,簡直糙喉嚨好麼?
見到這些雞蛋,簡直就是跟見到肉沒啥差別!
心情甚好地往大柳樹走。不管今天有沒有挖到寶,能收穫這十來顆野雞蛋也是不錯的。
就在林微往目的地走的時候,程家正經歷著一場風暴。
程亮沉著臉,直接開口趕人,“事情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樁婚事兒我不同意。所以,你們沒必要再來我們程家一趟。”
“亮子啊,不是嬸子說你。我們家王雲這樣的,滿鎮子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一個五十歲模樣的婦女笑眯眯地開了口,“要不是看你是個重情孝順的,又知道上進。說實話,嬸子還真捨不得王雲嫁給你。”
這次上門的除了媒人,還有王雲母女倆。只是媒人一臉尷尬,說話的全是王雲的母親了。
“在爹娘眼裡,自家孩子自然是哪哪兒都好。”程姥姥看了王雲一眼,才對著王雲她娘開了口,“只是我看倆孩子不太合適,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已經送到你家的東西,我們也不要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程姥姥以為再厚臉皮的人也得識趣走了。誰知道王雲母女倆連動都不動一下,更別說走了。
“咱們都已經到最後一步下聘了,咋地就不行了?”王雲她娘臉色難看,“大不了後來提的那些條件我們減半。你們這樣說不成就不成,我們王家的臉往哪兒擱!”
到了這一步,程家說不同意了,村子裡多少風言風語往她們王家身上砸!
欺負她們孤兒寡母不成?
這虧她們不吃!
“這還非得我們娶不成?”程姥姥也生氣了,“我就沒見過這麼強買強賣的!”
“話擱這兒了,這婚事兒我們不同意。你家女兒我們不娶了,不處了!話我也說清楚了,你們趕緊走。我們老程家裝不下你們!”
程姥姥強硬的態度讓媒人吳大娘有點下不來台,這事兒畢竟是她提的。程姥姥趕王雲母女走,那就跟打她臉一樣。
“吳大姐,真不好意思。跟王家,我們確實是沒法結親。這原因也只能跟你這麼說。還請你不要見怪!”見吳大娘臉色不好,程姥姥趕緊安撫,“趕明兒我讓程亮去給你賠禮道歉。但是這門婚事真不成。”
程姥姥說了軟和話,吳大娘臉上也好看了一點。她這做媒人的,憑藉的就是一張嘴一張臉吃飯,哪裡能跟主家翻臉。“妹子你可別這麼說,不成就不成了,以後我再牽別的線,總之還讓王雲和程亮都有伴兒!”
吳大娘跟王雲母女巧舌說了一通,三人才走出去。只是走出去的時候,王雲她娘還有點氣哼哼的。一路上指桑罵槐,恨不得跟她們走碰頭的人都能知道程家是如何的仗勢欺人,出爾反爾,如何的不要臉。
林微對這一切毫無所知。
圍著柳樹,蹙著眉頭,一臉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