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放棄努力的六十六天:
戚一斐反手就是一個……水獺揉臉。
睡眼懵惺,用揉搓來喚醒大腦,從混沌的狀態裏艱難的開了機,黑白分明的雙眼,緩緩、緩緩地有了屬於思考的痕跡。這種和冬天的被裏被外,做著艱苦卓絕的思想鬥爭的事情,每一天都在發生。而這,是有暖氣和空調的人,所不能明白的冷。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連早餐都沒有辦法誘惑戚一斐起床了。
“我呢?”聞罪突然出現,趴在床頭,俯視著戚一斐,說了句特別羞恥的話,“我可以誘惑你起床嗎?”
戚一斐和一般男人談戀愛時的狀態,有點不一樣,一般男人是追人的時候特別精神,撒了歡一樣的想當個永動機,但是,一旦他們得到了,就失去了新鮮感與神秘感,愛意會逐漸消退,要麼淡化成互相扶持、充滿責任儀式的親情,要麼就乾脆當個出軌的渣男;戚一斐就很不一樣了,至少目前來說,他神奇的覺得,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更愛聞罪了。
巧的是,聞罪也是這樣少數派的男人。
每一天的戚一斐,在聞罪眼中,都比昨天更可愛。
就是這麼純情的戀愛模式。
戚一斐仰著頭,對聞罪道:“為了你,我可以勉強試一下。”
然後,當然是真的就起來了啊,畢竟聞罪是戚一斐的小天使罪嘛,不能讓小天使下了朝還餓肚子呀。
今日的朝食,以北方傳統名菜——羊肉湯為主。
奶白的湯麵上,漂浮著翠綠與肉片,晶瑩剔透又彈牙的粉絲埋在湯底,口感濃郁,富有層次感。螺旋上升的熱氣中,彌漫著羊肉湯獨有的鮮香,是任何一個飽受寒冷的人,所絕對沒有辦法拒絕的暖胃美食。
戚一斐一個人就喝了整整兩碗,拍著小肚子,表示自己正式活過來了。再暖和的裘皮披在身上,都比不上一碗羊湯下肚啊。
見戚一斐吃的差不多了,聞罪這才把徽王在朝堂上的騷操作,和戚一斐說了一下。
戚一斐越聽越生氣,明明一般他酒足飯飽的時候應該是一天之中脾氣最平和的時候,但這一次,他真的控制不住:“你什麼時候能搞死他?不知道貓媽媽最喜歡告誡孩子的話就是,不要玩弄你的晚餐嗎?”
明明聞罪已經知道了徽王就是真凶,又掌握了徽王的行動軌跡……
“我缺少證據,可以一擊致命的證據。”聞罪也想儘快解決掉徽王這個隱患,但問題是,他已經答應戚一斐要堅持程式的正義了,這才是遏制錦衣衛權利的根源。一旦破戒,後患無窮。
戚一斐正拿著小點心,一點一點嚼著的動作,都不自覺的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聞罪。一方面,他沒想到聞罪會把他的話,這麼當一回兒事;另外一方面,雖然當個好人很難,比當壞人難多了,但他還是喜歡這個會閃著真正小天使才會有的光芒的聞罪,他簡直,帥!呆!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戚一斐放心點心,鄭重其事對聞罪道。
“這麼篤定?”聞罪挑眉。
“因為你是我男人啊。”戚一斐不自覺的挺起了胸脯,字裏行間的那種驕傲是沒有辦法掩藏的。
“!!!”
戚一斐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怎麼樣一句比聞罪還要尺度爆表的話,紅著臉,磕磕絆絆的趕忙找補回來:“我、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你男人。”
聞罪詭異的更興奮了。
戚一斐:“……”
好人,總是會有好報的,雖然好人很難當,但堅持程式正義的聞罪,還是在新年即將來臨前的一天,接到了由有琴師轉交的,來自司徒少將軍的信。
司徒戟找到了邊關三十萬大軍中的叛徒,並找到了徽王暗中扶持蠻族的證據。
一條條計畫看下來,司徒少將軍看的是膽戰心驚,因為對方不準備直攻邊關,而是打算借道,由另一側直入腹地,包圍京城。
以京中的守衛,是可以與之一戰的,至少能拖到援軍趕來。但若守衛也出了問題呢?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在對方的計畫裏,京中的百姓,沒一個可以活下去,因為蠻族要祭城,來報當年先祖被打敗的恥辱
這種自殺式的襲擊,重點甚至都不在於蠻族能不能贏,而是能造成大啟多大的損失。一旦被撕開這個口子,大啟周邊那些狼子野心、蠢蠢欲動的“鄰居”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場分割大啟的饕餮盛宴。
屆時生靈塗炭,天下大亂。大啟的氣數也就該走到盡頭了。
“徽王這是神經病吧?”連戚一斐看完,都忍不住要開罵了,只恨自己知道的罵人的辭彙太少,說不出更難聽的來形容徽王。
聞罪面色卻更加沉重了,雖然他們提前堪破了這一步,但重點卻並不在於徽王是怎麼樣的神經病。
而是,唆使徽王這麼做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當然是想讓徽王遺臭萬年啊。
戚溪面如惡鬼,心只會比燒毀了的面容更加可怕,他早已經扭曲了。從覺得當年只是個孩子的徽王,都該對他村子上下幾百口的死負責開始,他的腦子其實就已經不正常了。他不僅覺得徽王需要付出代價,他甚至連那些曾經對此不聞不問的旁觀者,都覺得有問題。
昨天嘴上還在討論,今天轉頭就說起了廟會上的熱鬧,彷彿他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條,彷彿幾百口人的消失都不配留在他們心頭。
這種想法是真的已經極端到極限了。
但偏偏這個極端的人,還擁有報復的能力,他要徽王成為滅國的罪魁禍首,他要百姓水深火熱,他要大啟成為一個歷史的符號。
辛虧,他們發現的早。
聞罪看了看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戚一斐,決定還是不說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的多。以前,他總覺得相愛的兩個人,應該無話不說,不應該存在任何瞞著彼此的東西。但,他們如今遇到的問題,就像之前逼著戚一斐去看清楚天和帝是怎麼樣一個人一樣,對於戚一斐來說,都是太過殘忍的事情。
不如讓他相信,天和帝還有人性的一面,與他留著一樣血脈的戚溪並不是一個瘋子。
當天,聞罪就聯繫了五皇子,先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幹掉了五皇子身邊埋伏最深的棋子,防止對方未來的某日對五皇子下手。作為聞罪手上最強有力的倚仗,在徽王瘋狂的計畫裏,五皇子在必死名單上排的很靠前。
五皇子在手刃自己的副官時,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當聞罪問他要不要擦去臉上、身上的血跡時,他的眼神裏,才一閃而過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那一夜,到最後,五皇子也沒有拭去不屬於他的血。
有了通敵叛國的證據,聞罪便和五皇子直接騎馬帶隊,把徽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根本無所謂什麼徽王和戚老爺子之間的小恩怨。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都不過是紙老虎。
徽王毫無準備,只能在倉惶間,利用親衛與院牆保護自己,雖然那在聞罪的鐵蹄面前,也不過是紙糊的一樣。
“聞罪你膽大包天,為了包庇一個戚一斐,你竟然能幹出這種栽贓謀殺親叔之事?!”徽王形若瘋癲,舉著火把,隔著府牆,對著外面咒駡,喊聲大的彷彿整條街都能聽見。但是那又能怎麼樣呢?聞罪根本不介意背這種名頭。
他就是可以為了戚一斐做任何事情啊,任何一個想找戚一斐麻煩的人,都最好在行事之前掂量掂量,這到底值不值。
“皇叔謀殺自己的親兄,逼瘋親侄時,不也沒有想過什麼血脈親情嗎?”聞罪已經一聲令下,讓人開始撞門了。
“你有證據嗎?!”徽王看著越來越岌岌可危的門,心也在打鼓,嘴上卻更加瘋狂。
充分詮釋了什麼叫色厲內荏。
“朕既然拿的出你通敵叛國的證據,自然也有你謀殺先帝的證據,”後面這完全就是聞罪在胡說八道了,不過他相信,只要搜了徽王府,一切都會有的,聞罪很會臨場發揮,好似獎勵自己一般,又信口胡謅道,“朕甚至有理由懷疑,朕當年克父的災星之名,便是你勾結他人陷朕與父皇于不義,自此父不父、子不子,你謀殺皇嫂,其心可誅!”
“哈?”這回徽王是真的懵逼了,他陷害了別人無數次,第一次自己被扣上了這樣的帽子。當年鄭皇后死的時候,他還沒有覺得他哥很可怕呢,他害皇后做什麼?又不是瘋了!
直至大門轟然打開,徽王對上了聞罪冷漠的眼神,他才頓悟,這個鍋,他是一定要讓徽王背上了。
一旦其他罪名成立,這種殺死先後的事,沒有證據也會被當做真的。哪怕在公佈的徽王的罪名裏,不會有這一項,這種說法也會廣為流傳。
自此,聞罪身上的最後一點汙名,也會隨著這一場變動而徹底洗清。
“你真以為這個世界就沒有人管得了你了嗎?聞氏宗室何在!天理何在!”徽王還在負隅頑抗,被人摁在地上的時候,仍在用極其兇狠的眼神看著聞罪。
聞罪嗤笑,勒了勒韁繩,都懶得再和徽王廢話。
在圍住徽王府邸的同時,聞罪就已經讓丁公公領著其他太監,去幾個做得了主的皇叔、藩王府上,“秘密”傳了他的旨意。
他這輩子註定不會有孩子,所以,肯定要從其他族親那裏過繼。
但事關皇位,責任重大,他一時間還沒有辦法決定,也就不著急過繼。孩子還可以留在父母那裏共用天倫,他會一直讓錦衣衛與暗衛時不時觀察孩子的品行,等到決定繼承人的那天,再公佈天下。
去傳旨的幾個公公,都深諳語言的藝術,已經很明確的讓宗室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讓聞罪開心了,大家才會開心。
聞罪一開始的目的,只是想讓宗室不要反對他和戚一斐在一起。
後來,正好出了徽王這個事,那就順便一起處理了。既是讓宗室們對於徽王的事不要再過問,也是讓宗室們明白,不老實聽話,徽王就是前車之鑒。
雖然已經好久沒搞這種白色恐怖了,但聞罪還是記得自己之前“不可說”的人設的。
偶爾拿出來一用,嗯,他還是喜歡當壞人的感覺啊。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還,我……”徽王此時的狀態,已經和二皇子差不多了。顯而易見的,戚溪的催眠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並不會讓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只會讓他們走向一樣的結局——瘋狂。
聞罪這才讓駿馬站定,回身,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吩咐了一句:“差點忘了,殺了吧。”
徽王:“???”
全場:“???”
“還需要朕來親自動手嗎?”
自然是不需要聞罪動手的,自詡為聞罪手上最利的一柄尖刀的周指揮使,已經操刀上了,手起刀落,血灑滿地。
“皇叔畏罪自殺,真是可恨又可悲啊。”
一句話,這事就定了性。
反派永遠不可能在聞罪這裏活太久的,他這個人很膽小的,最怕的就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所以,他一定會親眼看著對方死。大皇子如是,天和帝如是,徽王亦如是。
當第二天戚一斐醒來時,陽光正好照了進來。
聞罪帶著一身剛剛沐浴過的味道,上前擁住戚一斐:“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你開完早朝了?”
“今天不上朝啊。”
“不是,昨晚發生了那麼大的事……”
“昨晚發生了什麼?不過死了一個罪人罷了。”聞罪嗤笑。
徽王算得上是聞罪所有的對手裏最省心的了,徽王沒有兒子也沒有孫子,根本不用擔心什麼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的報復。王妃當晚就跟著徽王真的自殺了,徽王的舊部,也都交給五皇子去搞定了。
五皇子對於這種額外的加班……簡直不要太興奮!
他被圈在家裏整天陪著懷孕的王妃,已經圈的快要不正常了,真是恨不能常年征戰在外。在廣闊的天地間當個雄鷹,必須好過在四合院裏當個奶爸!
“戚溪走了,你外祖去送的,就沒叫你。”
戚一斐想了好一會兒才道:“誰?”咳,他最近感覺自己都快要睡傻了,要不是他和聞罪還沒真的融入彼此,他也百分百確定自己是個男的,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懷孕了。
睡的多,吃的多,感覺自己的臉都要圓潤了。
“那就生下來!朕養!”
“滾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個親王暴打陛下的早晨呢。忙碌了一夜未睡的丁公公,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真好。
依稀好像還能聽到戲精聞陛下,作死的一句:“生男生女,我都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