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放棄努力的六十三天:
見過“准張珍”和二小姐後,戚一斐就為之一振,就像是被迫關在陰暗角落裏的植物,終於重新見到了陽光和雨露,整個人都開始閃閃發亮,歡脫到不可思議。
聞罪本來也挺戚一斐開心的,直至他突然接到了一封線報,眼睛一眯,臉色一沉,必須不開心了。
“怎麼了?”戚一斐關心的問道。
“聽說,你外祖要從廣州府來京城看你了?”聞罪沒有著急回答戚一斐,只是折住了信紙,握在手上,突然問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是呀,我沒和你說過嗎?”戚一斐一愣,他怎麼好像記得聞罪一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不僅如此,戚一斐把他外祖就是祖父的事情,也已經一併和聞罪說過了。他自認為自己還是很有一點小心機的,先逼著聞罪發誓不管聽見了什麼,都不能治他祖父和外祖的罪,然後才說了他們互換身份的事情。
……回憶……
戚一斐小心翼翼的看著聞罪沉思,像小動物一樣,一步步上前,用頭拱著聞罪:“你沒生氣吧?我阿爺真的不是壞人的,他做了很多事情,他……”
聞罪不動聲色,又充滿暗示道:“你阿爺這個事情,很難辦的,但我有一計,就是不知道殿下願不願意嘗試了?”
戚一斐一聽這語氣就覺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時之間還真的轉不過來彎,只能順著聞罪的話道:“什麼計策啊?”
聞罪的手一點點摸上了戚一斐的大腿,隔著一層薄衣,帶來了異樣的觸碰與溫暖。
他說:“我聽說,枕邊風最管用了。”
“……”戚一斐終於發現了,聞罪根本就是在逗他玩,估計聞罪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他還巴巴的上來說,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給這個無師自通的老流氓找樂。
聞罪卻還在繼續演,故意板著臉,“威脅”道:“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你要是不給我吹枕邊風,我後面的要價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然後,就僵持到了晚上。
戚小親王……還真就給聞陛下來了一個全套的枕邊風,真.風,就兩個人躺上床後,他趴在聞罪的耳邊呵氣。硬呵,生呵,強行呵,聞罪怎麼阻止都沒用,等吹的聞罪火燒火燎了,戚一斐卻慢悠悠的背過身子,假裝閉眼,要睡覺了。
聞罪只能故技重施,又問:“你不管你阿爺了?”
“我想明白了。”戚一斐堅決不承認,他下午偷偷“作弊”,去問過傅裏了,“按照你那個大赦的旨意裏,只要我阿爺坦白真心,並承擔責任,這事就會既往不咎了。”
聞罪只能從後面擁住戚一斐,咬著他的耳朵尖道:“那你知道,我下這個旨意,是為了誰嗎?”
“不知道!”戚一斐故意說著氣話,“我才不會感謝你。”
聞罪只有輕聲一笑,沒再回答,任勞任怨的,讓人彷彿再一次回憶起了當年,那個在陷阱裏,對戚一斐說“連你受累,來世我一定報你”的不受寵的七皇子。
這個話題本就該這樣到此為止。
但戚一斐卻反而開始不舒服,翻來覆去的折騰,睡不著,直至當他覺得聞罪終於睡過去後,他才敢偷偷的拿開聞罪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轉了過來,像小貓舔水一樣,輕輕啄吻住了聞罪的唇,很小聲很小聲的說了句:“謝謝你,這般為我著想。”
“熟睡”的聞罪,在心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才是枕邊風打開的正確模式嘛。
……回憶結束……
“你是和我說過你祖父的事,”聞罪的聲音聽起來對戚一斐還是那麼磁性又有吸引力,但是語調卻總讓人覺得毛毛的,“但你可沒說,他還給你帶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
最後三個字被聞罪咬的極重,彷彿是從牙齒的縫隙裏硬擠出來的那種恨。
戚一斐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只是順著聞罪的思路與話,傻乎乎的點了點頭:“對啊,我外祖雖不怎麼來京城看我和阿姊,但每次做生意回來,都會給我和阿姊帶很多禮物的。逢年過節,也會有留在廣州府的管事,來送各種應節應節的點心。有時候還有活物,都特別可愛。”
戚一斐說的活物是小動物,聞罪接到的情報裏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知道他帶活物給你?!”聞罪的聲音徹底冷了下去,讓這個冬天,彷彿連地龍都沒有辦法溫暖。
“對、對啊……”戚一斐磕絆了一下,“怎麼了嗎?你不喜歡小動物?”
“小動物?”聞罪冷笑一聲,“那些東西可比小動物,要通人性多了。”
聞罪手中已經揉搓成不成樣子的紙張,終於被戚一斐搶了過來,字跡有些已經被抓爛了,但戚一斐還是連蒙帶猜看明白了他外祖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麼。
——男寵。
準確的說,是各式各樣身嬌體軟的男孩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比小動物還要楚楚可憐,在錦衣衛的形容詞裏,就是“好似菟絲花,讓人不敢攀折”。
聞罪那邊已經想殺人了,他在對上戚一斐的眼神後,也直言:“不用懷疑,我就是吃醋了!”
下一句聞罪雖然沒說,但戚一斐在心裏已經替他接上了“你為什麼還不快來哄哄我”。
這……
必然是要上去哄的呀。
“肯定是錦衣衛誤會了。”戚一斐硬著頭皮,強行解釋,“也未必是給我的,我還有兩個舅舅呢。再說了,我都有你了,我阿爺也早與外祖說過了,他還給我帶別人做什麼啊?我外祖不是那樣的人,真的,我可以對老天發誓。”
越發誓越像一個花心的渣男。
“帶過來做什麼?當然是讓你看一下世界有多麼精彩,多些選擇,不要吊死在我這棵歪脖樹上啊。”聞罪陰陽怪氣道。
“不會不會,我外祖很深情的,一輩子就我外祖母一人,平時也不鼓勵我們去亂搞。”戚一斐這話說的,終於有了一點底氣,“真的,我三個舅舅都只有一個妻子,結婚之前,連通房都沒有的。”
“那你外祖帶那些人做什麼?”
戚一斐眨眨眼,看著聞罪,他怎麼會知道?他只希望聞罪能看到他的無辜,他真的對別的男的沒興趣!
“所以是對女人有興趣嘍?”聞罪開發出了一個全新的思路。
戚一斐:“……”你這樣,讓我怎麼說?
聞罪手把手的教戚一斐:“你可以說,你只對我感興趣。”
“……行吧。”
聞罪卻並沒有放過戚一斐,還在眼巴巴的等著。
“你看我幹什麼?”
“等你回答啊!”聞罪理直氣壯,談個戀愛,就像小了至少十歲,幼稚的可怕。
“我、只對,對你感興趣。”戚一斐磕磕絆絆的回道,當著聞罪的面這麼說,還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後又堅定的重複了一次,“我只對你感興趣!”
“我也是,”聞罪道,“我感覺我等了許久,就為了等到這一刻告訴你,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我一直在等著你。”
***
蘇老爺子一行人入京時,天色已晚,夕陽把雲彩暈染的猶如血色,一排黑色的烏鴉,成群結隊從天空略過,發出不詳的聲音。
蘇大公子是個急脾氣,不斷追問二弟:“我們今天可以趕入城中嗎?”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蘇二公子相對來說比較穩重,或者說是過於穩重了,做什麼都慢悠悠的,是那種當房子著火了,會覺得反正救也來不及了,不如索性讓火燒完重建的類型。
“什麼叫不出意外?什麼叫應該可以?萬一不可以怎麼辦?再晚點,京郊的驛站肯定沒什麼好房間了,你有讓人快馬先去通報嗎?”
蘇老爺子抬手,用拐杖輕輕敲了敲大兒子的腳踝骨,想讓他不要再為難弟弟了:“能進去就進去了,不能進去就不進去,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先去阿斐在京郊的莊子住一晚,明天再入城,總會有辦法的。”
“好吧。”蘇大公子不情不願的坐了回去,但脖子還是控制不住的探出窗外,看著漫天黃沙中,道路上越來越多的車隊,心急如焚,“不會堵住吧?我就說我們應該用阿斐的帖子,走官道的。”
官道寬而廣,還因為只有官員的車隊可以走,並沒有什麼人。
蘇老爺子覺得京中局勢不明,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他們最好還是不要給人留下話柄,堅持沒上官道。普通的小路就很顛簸難走,並且人數眾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在大公子的烏鴉嘴之上,路成功堵住了。
蘇老爺子、二公子:“……”
大部分車隊都要入城,把前面堵了個嚴嚴實實,水泄不通。蘇家車隊,在心急的大公子的命令下,隨著一小部分人,拐入了小道準備抄近路。結果,毫不意外的,就被人攔住了。
蘇大公子都震驚了,他出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連他都敢劫的。當下就想擼袖子,上去讓他們知道一下,誰是爹!
蘇老爺子卻老神在在,氣定神閑的坐在馬車裏,連動都沒動,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人就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車隊裏那群弱不禁風、娘嘰兮兮的美少年們,從袖中、腰帶裏抽出了趁手的武器,結陣將馬車護持成了鐵桶一樣。
蘇老爺子學著戚老爺子在信中,為他描述的戚一斐小時候的樣子,冷笑一聲道:“驚不驚喜?一切辣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