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偷得浮生半日閒
小侯爺青提在小南湖邊練劍,練得極為刻苦,極為認真,秋天雖然到來,可白天的太陽依舊不小,他大汗淋漓,衣衫都已經濕透,但持劍的手,卻依舊看不到一絲顫抖,沉穩如山。
看得久了,便讓人覺得小南湖滿是水,傍得便是青提這座山。
「這座山雖然小,將來終究能讓人依靠。」蘇籍暗自想到。
錢赤城帶著九十九名力士,在小南湖的另一邊操練鴛鴦陣,這陣法不複雜,也不難,但需要不斷練習,產生默契。
默契度越高,威力自然越大,尤其是對付那種武學高手,尤為管用。
不過比起清微的天罡陣,鴛鴦陣確實差的很遠。
天罡陣除了陣法威力,還有一點特性,讓蘇籍如今的武學境界,都沒法思考透徹,那就是擺下天罡陣之後,佈陣之人內息是通用的,而且隨著步伐移動,內息可以生生不息。可內息生生不息卻是通幽境的特徵。
這說明創下天罡陣的祖師確實是天縱之才,蘇籍自愧弗如。
蘇籍確實很慚愧,但羞恥心又沒多少。
他實在做不了武痴,這幾天又開始懶散下來,練功不專注。不過令他意外的是,他懶散下來後,精神力居然有細微的增長,比如往常魏凌雲要走近他九十步以內,他才會察覺到,現在魏凌雲在一百步開外,他已經有所警覺。
目光正對上魏凌雲,魏凌雲稍稍有些驚詫。
「難道我最近疏忽練功,功力有所減退?」她也算江湖上一流的高手,靈覺已經極其敏銳,所以蘇籍和她之間的比較,心裡模模糊糊有一桿秤,現在天平有所傾斜,她立時有所感觸。
蘇籍道:「你找我有事?」
魏凌雲彷彿一陣風,到了蘇籍近前,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蘇籍道:「當然可以,只是你最近很忙,可不是抽空休息的時候。」
魏凌雲悄聲道:「你就不許我偷得浮生半日閒。」
她說話時,靠蘇籍極近,好似能互相聞到對方的氣息。
蘇籍心道:「她短短時間就把北鎮撫司的架子搭起來了,真是厲害。」
「偷得浮生半日閒」是蘇籍對南康說過的話,那是私下說的,聽到的人都該是公主的身邊人。
居然能傳到魏凌雲的耳朵來,說明魏凌雲在南康公主府有人。
這也說明,魏凌雲有自己的情報機構了。
蘇籍略作沉思,魏凌雲好似他肚子裡蛔蟲似的,接著道:「我確實有事,而且跟建設北鎮撫司的情報機構有關。」
蘇籍道:「你不會是讓我去幫你搶地盤吧。」
魏凌雲略作訝異,說道:「你怎麼想到的?」
蘇籍淡淡道:「還有什麼比青樓賭坊之類,更合適收集情報的,這些都是黑道的事。何況,京城裡,誰不知道,這天子腳下最大的黑道頭目便是夏宇。何況你手下更沒有比我更適合對付夏宇的人。」
魏凌雲道:「我不得不承認,我以前低估了你,以為你無機心,便想不到這些事。」
蘇籍輕輕道:「我以前確實想不到。」
任誰在短短一年間經歷這麼多事,都會變得精明一點,何況蘇籍本來就聰明,以前他只是不需要想這些。
現在,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不是為了名和利,只是為了活的好一點。
魏凌雲聽出他言語中有點滄桑,不由對這個男人生出一絲好奇,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過去。
以往她也好奇,可這次更為強烈。
魏凌雲忍住。
她道:「你答應麼?」
說這話時,魏凌雲直直盯著蘇籍。她想,蘇籍要是有一絲猶疑,此事還是算了。得人要得心,她不想勉強蘇籍。
蘇籍道:「好。」
魏凌雲道:「這麼幹脆?」
蘇籍道:「這又不是壞事,而且鬆鬆拳腳也挺好的。」
其實他在想,上次對付夏宇不夠光明正大,而且夏宗是夏宇哥哥,兄債弟償,他決定先從夏宇這裡收點利息。
夏宗追殺他的事,蘇籍會記一輩子!
魏凌雲正色道:「我知道你上次暗算了夏宇,只是你別小看他,這次你得光明正大從他手裡搶下那些地盤,難度其實不小,而且除了你手上這一百人,我很難給你其他的支持。」
蘇籍看著正在排練鴛鴦陣的那些傢伙,微笑道:「足夠了。」
魏凌雲道:「你真的這麼有把握?」
蘇籍道:「離夏海卸任京兆尹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魏凌雲道:「你從哪聽說的消息,我都不知道這事。」
蘇籍道:「我聽說夏宗已經動身前往羅浮山,此行會令夏家的聲望再上一個台階,所以夏海必然會從京兆尹的位置往上動一動。何況他接任尚書令的傳言,甚囂塵上。」
魏凌雲道:「你的推斷確實沒問題。」
她心裡有一個疑惑,蘇籍說到羅浮山時,明明是很平常的神色,她總覺得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蘇籍和羅浮,好似有關聯。
這是直覺,沒有人任何證據做依託。
魏凌雲道:「那你打算從何時開始動手。」
蘇籍道:「不急,你先借我一點錢。」
魏凌雲道:「多少?」
蘇籍道:「你有多少私房錢都借我吧。」
魏凌雲道:「你打算做什麼?」
「逛青樓。」
…
…
魏凌雲覺得自己是失了心智,才答應把所有私房錢借給蘇籍,而且她還女扮男裝,跟蘇籍一起逛青樓。
最讓她頭疼的是,蘇籍居然把小侯爺也帶來了。
大小三人,走進楊柳河附近的章台街。章台街和鳴珂巷的風格完全不同。
鳴珂巷的姑娘總有種大家閨秀的含蓄感,好似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地處僻靜,顯得比較有格調,而且獨門獨院,多少有些不沾煙火氣。
章台街呢,卻比較大眾化。
走進這條街,滿樓都是紅袖招。
鳴珂巷的姑娘們多少自詡是賣藝的,有點清高。章台街的姑娘們,卻知道自己的優勢就是色相,曲藝不是不會,但不算精通,她們最大的本事是能把客人們伺候的舒舒服服。
所以有時候,章台街的姑娘很是不忿,為何她們把客人伺候的那麼舒服,得到的卻不比鳴珂巷那些娘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