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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第31章
第31章 天盤

  “師伯,師伯……你,你掐我一下!”

  這是掌門人鄭邀不敢相信的聲音。

  扶道山人抖著手,油膩膩的雞腿彷彿有生命一樣,不斷在他兩手之間滑動。

  娘的,今天這雞腿怎麼這麼不老實?

  他只能用雙手將雞腿握緊,才能保證不讓它掉下去。

  聽見鄭邀在那兒叫喚,他想也不想就罵了一聲:“山人我還想有人掐我一把呢!你嚎個屁!”

  姥姥誒,這可是天盤啊!

  快來個人給他們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見愁這丫頭,真是太壞了,太壞了!

  最開始的時候不回答自己也就算了,打鬥初,竟然沒有亮出鬥盤。等到開始戰鬥了,鬥盤又被遮蔽在了紫光之中。

  一直等到打完了,一腳把那喋喋不休的周寶珠踹出去了,他們才看到啊!

  真是嚇得山人雞腿都掉了!

  紫光虛影散去之後,站在拔劍臺上的見愁腳下,竟然是一座全亮的鬥盤!

  一根根坤線,皆如玉質一樣瑩潤!

  全亮的坤線,全亮的鬥盤,意味著什麼?

  完美鬥盤,天盤啊!

  “天盤”兩個字已經在兩個不靠譜的人腦子裏不斷盤旋,他們太過激動,以至於現在竟然無法說話。

  山壁上,繼曲正風之後,其餘人等也終於聽見了“天盤”二字,一時陷入無盡的震撼之中。

  拔劍臺上,見愁還站在原地。

  這一次,她收著力道,身體裏的靈氣其實也沒完全恢復,這一擊其實也就堪堪與之前藏經閣那一次相比。

  但即便如此,之前還神氣不已的周寶珠,已經重傷吐血,現在躺在剪燭派另一名女修的懷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靜靜地注視著下面的周寶珠,接觸到了一種極為震駭與不甘的眼神。

  見愁一語不發地持著裏外鏡,朝外面走了兩步。

  之前在殿中所見三名剪燭派女修之中,較為平庸的那個,懷抱著周寶珠,一臉驚恐地望著見愁;而之前膽戰心驚怯懦不已的那個,卻在這一瞬間拔出了手中劍。

  “你已經勝了,還要趕盡殺絕嗎?”

  這倒有些出乎見愁的意料。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步,再看看對方驚弓之鳥般的神情,頓時就笑了出來。

  真是,趕盡殺絕?

  自己看上去有那麼嚇人嗎?

  她不由開口道:“這一切不過她咎由自取。昔日,你剪燭派能仗勢欺人,今日,我崖山仗勢欺人,若用同樣的標準來看,有何過錯?”

  那少女不由沉默,咬了咬唇,猶豫至極地望著見愁好半晌,才將手中劍一收,兩手抱拳,躬身一拜。

  “此次乃我派不自量力,行為有頗多失了偏頗之處,見愁前輩大人大量,還請高抬貴手,放過周師姐。”

  “江鈴!你說什麼!”

  艱難的一聲斷喝,咬牙切齒,從已經重傷的周寶珠口中發出。

  她狠狠地瞪著前面的少女,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江鈴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卻將頭埋得更低,照舊對見愁道。

  “晚輩深知,見愁師姐當日未對聶師姐袖手旁觀,實則是個心有正道之人。如今周師姐已為她的狂言付出代價,可她畢竟不是始作俑者。若見愁前輩能放過我等,待一回到剪燭派,晚輩必對師尊及閘主陳明今日事情原委,轉達崖山之意,相信門主一定會改變主意。如此,方可有兩全之法。”

  “胡說八道!你……咳咳……”周寶珠氣急敗壞,說話間,竟然又咳出了不少鮮血。

  抱著她的那名女修,已經險些急得掉了眼淚。

  “周師姐你別動了,別動了……”

  “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把她給我攔住!”

  真是丟剪燭派的臉,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朝崖山低頭!

  等到回到剪燭派,等到她養好傷,看她怎麼收拾她!

  那女修看了看周寶珠,又看了看前面背對著她們,卻將她們護在身後的江鈴,又望了一眼站在高高拔劍臺上的見愁,她正在注視著她們。

  這女修,終於緩緩地低垂下了頭,沒有奉行周寶珠的話。

  這一次,任由周寶珠如何叱駡,她也只當沒有聽見。

  這一幕,有點意思。

  見愁看著這少女江鈴的目光,倒是變得有些欣賞起來。

  不過說放就放,未免也太容易了一點吧?

  她兩手一背,將裏外鏡放到了背後,笑著問道:“你說放走你們,讓你們回去跟剪燭派的長輩們陳明事情原委,空口白牙,我怎敢相信你們?誰知道,你們回去會不會直接抹黑我崖山?再說了,我看你,也不過剪燭派一無名小輩,怎可能說動你師門長輩,改變主意?”

  直中要害。

  見愁所言,句句在理。

  一看江鈴就知道她在剪燭派的處境了,初來之時戰戰兢兢,半句話不敢多說,如今站出來歸根到底是為了維護周寶珠,保護兩位同門,卻要被周寶珠叱駡威脅。

  人微言輕,見愁不相信她,才是必然。

  顯然,江鈴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她唇瓣鮮紅,牙齒雪白,咬起來的時候也分外用力,彷彿越用力一些,就越能讓自己冷靜一些。

  遲疑了許久,江鈴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晚輩並不敢保證一定可以說動師門長輩,但若見愁前輩不放過我等,此事便絕無可能。”

  見愁一聽,忍不住點頭,贊一句:“有道理。”

  得了見愁這一句肯定,江鈴煞白的小臉,頓時漲得一片通紅,彷彿得到了鼓勵,便說了下去。

  “若見愁前輩肯高抬貴手,一則崖山之名遠傳中域,師門長輩皆敬重不已,不敢不考慮崖山的想法;二則見愁前輩甚為維護無妄齋聶師姐,見愁前輩天資卓絕,人莫能與敵,師門長輩想必絕不願再豎強敵;更兼今日之戰,乃是周師姐出言不遜,是非正誤,師門長輩必能判別。”

  其實剪燭派會派人來單獨給崖山道歉,無非他們以為這一次崖山會置身事外,以為見愁會選擇置身事外,沒想到,不管是崖山還是見愁,竟然都像是一副趟定了這渾水的模樣。

  如此反差,是之前沒有人能想到的。

  若剪燭派師門長輩得知,心中即便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只會選擇暫時對崖山低頭,將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江鈴的一番分析,儘管有用一些比較好聽的辭彙來修飾,可本質上便是說剪燭派夠識時務。

  其實這不算是什麼誇獎,甚至太過功利。

  可這就是現實的剪燭派。

  見愁依舊不得不說,江鈴是個很聰明的人,只可惜……

  竟拜入了剪燭派。

  眼見著見愁許久沒說話,江鈴一顆心不由懸得更高了。

  “不知,見愁前輩意下如何?”

  “……”

  見愁定定俯視著下面的少女,一時之間,竟然想起聶小晚來,她目光複雜了些許,看向遠處正在看她的扶道山人和鄭邀,還有那幾位同門師兄弟。

  最後,她轉回目光來:“你有一句話我很喜歡,那就是我並非與你周師姐一般強詞奪理還濫殺無辜之人,我已經勝了,本沒準備趕盡殺絕,不過逗逗你。至於讓不讓你們走……我想,你該問問我們掌門。”

  江鈴近乎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不大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站在那高高拔劍臺上,見愁的身影被高處垂落的日光,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銀光,從下往上仰視之時,只能隱約看見那一道逆光的身影,連她臉上的表情都是模糊的。

  然而,江鈴卻能感覺,見愁前輩笑得似乎很開心。

  她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對見愁遞去感激不已的眼神。

  一時由極度的緊張而放鬆,她險些跌倒在地。

  遠處看戲的鄭邀與扶道山人,一看時機成熟,簡直迫不及待地就沖了過來,同樣落在拔劍臺上。

  江鈴開口就要問,鄭邀已經十分好爽地一擺手:“沒你們事兒了,趕緊走吧!”

  趕緊走趕緊走!

  一個剪燭派算什麼大事?

  他們壓根兒就不關心!

  現在他們心裏只有兩個字——天盤!

  天盤天盤天盤……

  鄭邀心頭火熱,一句話放走了剪燭派等幾人之後,就急不可耐地湊到了見愁的身邊來。

  那兩隻眼睛,簡直要放光。

  “大師姐大師姐!”

  “見愁丫頭,你簡直太壞了,怎麼可以這樣欺負老人家?”

  扶道山人已經想不出第二句控訴的話來了。

  見愁站在拔劍臺上,強忍住扶額的衝動,瞥了一眼下面一群無語的崖山弟子,頓時想要以頭搶地。

  這裏還有那麼多人呢,你們兩位可都是崖山的主心骨啊!

  “那個什麼……掌門,師尊,你們……能不能注意一點……還有這麼多人呢……”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就怕被人聽見了。

  扶道山人與掌門人毫不猶豫地送了見愁一對白眼,內心中只有同一個想法:形象,形象個屁!形象能值幾個錢?有天盤重要嗎?有天盤重要嗎?有天盤重要嗎?!

  扶道山人就差掐著見愁的脖子了,他只問:“你就說,是天盤吧?”

  鄭邀連連點頭:“對對對,快說快說!”

  剛才他們不都看到了嗎?

  見愁自己其實也不很說得上來,她只道:“徒兒只知道鬥盤上所有的坤線的確都亮了起來,但不知道是不是天盤。”

  “二傻子!”

  扶道山人毫不猶豫送了見愁一個新稱號。

  “所有坤線都亮了自然就是天盤啊!你真不愧是我收的徒弟,這種時候都能犯傻!”

  這聲音著實不小,山壁上佇立的其餘五位弟子,齊齊覺得自己膝蓋很疼。

  至於站在拔劍台下的其餘崖山弟子,這會兒都有點懵。

  為什麼開始聽不懂師伯祖和掌門師叔到底在說什麼了?

  天盤?

  誰天盤?

  不對,是怎麼可能真的有天盤?

  這難道不是傳說中的存在,上千年來基本沒人達到過嗎!!!

  再一看他們興奮的對象,見愁大師伯!

  那個剛剛築基就一腳踹飛了築基中期對手的見愁大師伯!崖山有史以來最厲害的一條腿!

  一言不合就拔腿的傳說,只怕以後就要冠在這位大師伯的頭上了。

  現在竟然又說什麼天盤?

  要不要這麼誇張?

  已經有人被打擊得萬念俱灰,恨不能趴在地上了。

  而見愁……

  從被扶道山人與鄭邀圍住開始,就有一種想跪下來叫他們爺爺的衝動。

  她無力解釋:“師父,不是……我也說不上那種感覺,反正就是,就是修煉起來好像太簡單了一點,順利得讓我害怕。莫名其妙就修出這樣的天盤來,跟我想像中不一樣。”

  見愁不覺得自己是個庸才,可也沒覺得自己有天才到逆天的地步。

  不然,為什麼被殺的是自己,被人看上收徒的是謝不臣?

  所以,她對自己的修煉進度,一直持一種很神奇的“咦怎麼就修煉成了”的態度。

  只可惜,在扶道山人這個師父的眼裏……

  他聽完了見愁的話,默默把雞腿朝嘴裏一塞,呵呵笑出來。

  “這輩子我都不想再收徒弟了。”

  怎麼就讓他收到這麼個奇葩?

  天盤?

  還敢嫌修煉的速度太快?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會死!

  嗚嗚嗚,再也不想跟見愁丫頭說話了!太打擊人了!

  唯有掌門鄭邀,這時候還兩眼放光,他搓著手道:“那什麼,咱們換個地方,繼續聊聊吧。我長這麼大,修煉這麼久,還真沒見過真正的天盤是什麼樣呢!大師姐,大師姐!快讓我過把癮啊!”

  十三日築基,還是天盤。

  扶道山人擺擺手:“走走走換地方,得要好好研究一下,另外還有幾件事得問問你。”

  見愁猜,估計是要問自己這一“腿”的事情。

  她沒拒絕,便與扶道山人、鄭邀兩人,一起回到了攬月殿。

  中途,她碰到了山壁上幾位師弟,每個人都用一種神奇莫名的眼神看著她。

  見愁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停下了腳步,朝著他們走來。

  沈咎心有餘悸地看著見愁一雙腿,吞了吞口水,恨不能離見愁遠點。

  他就怕這腿一不留神再來一下,自己雖是元嬰期了,卻也可能hi被這一擊搞得狼狽不已。

  要緊的是……

  剛才那一腿實在漂亮得讓人頭皮發麻!

  就算見愁是築基期,也叫人害怕。

  還好,見愁不是來找他的。

  她走過來,停在了曲正風的面前:“曲師兄,你修為最高,我有一件事……”

  曲正風還沉浸在方才瞧見天盤的感覺之中,如今一看見愁,只覺得她滿身都有一種極為神秘的感覺。天盤……

  有幾個人能有天盤?

  不是天眷,便是天妒。

  見愁會是哪個?

  他想法很多,不過並不妨礙他回答見愁的問題:“見愁師姐可是擔心方才離開的那位?”

  見愁訝異地看著他。

  曲正風心思之細密,實在超出她的想像。

  她都還沒透露半個字的口風,他竟然就已經猜到了,要麼是能讀心,要麼是心裏也有同樣的擔心,見愁猜,他怕是兩樣都會。

  既然曲正風點明,她也就不客氣。

  “誠如曲師弟所言,我正是擔心剛走的剪燭派弟子,江鈴。她在拔劍台下說出那些話,固然是維護了周寶珠,只怕是離開崖山之後,周寶珠就要翻臉不認人。若中間出了什麼意外,只怕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事情若真能如江鈴所言一般處理妥當,那真是再好不過。

  曲正風自然也明白。

  他一拱手:“如此,還請見愁師姐放心,此事便交給我吧。”

  畢竟,見愁找他的理由是:他修為最高。

  其實,到底為什麼會找曲正風,見愁也不知道。

  興許,因為他是以前的大師兄,看上去比其他人更靠譜一些?

  見愁沒深究,只是謝過了曲正風,便拜別其餘幾人,入內而去。

  見愁一走,沈咎就嚷嚷開了:“真是,我也可以啊,為什麼不找我?寇師弟也行啊,戰鬥力一流呢,還是個純情男修呢!這樣開桃花的機會,怎麼可以不給我呢!”

  陳維山在一旁憨厚地笑:“我要是見愁師姐也不找你,一看你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

  沈咎險些被這呆子噎了個半死,瞪圓了眼睛,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姜賀小胖子卻是咬著自己的手指,咕噥道:“好想知道掌門和師父他們到底要聊什麼……”

  攬月殿內。

  見愁也很好奇。

  她已經走回來,站在扶道山人與鄭邀的面前,看上去規規矩矩的,甚至有些平平無奇,與站在拔劍臺上時候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

  怎麼看也不像是直接一腿幹掉築基中期修士的戰力啊!

  扶道山人揪著自己下巴上的鬍鬚,用看禽獸的目光看著見愁。

  過了好半晌,扶道山人才開口:“鬥盤亮一個給我看看。”

  見愁依言而行,心念一閃,腳下鬥盤就重新亮了起來。

  一丈方圓的鬥盤,將扶道山人與鄭邀兩人都括了進去。

  這種站在別人鬥盤上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鄭邀呢喃著:“我這還是站在一座天盤上啊……”

  這一回,終於看得真切了。

  一根一根的坤線,穿插交織,構成了一座完整的鬥盤。

  仔仔細細,每個角落都檢查過了,扶道山人口裏發苦,也不知胸中到底是什麼感覺:“真的是天盤……真的是天盤……”

  真的是?

  見愁一直不敢肯定,如今被扶道山人一口咬定了,心裏才算是落了地。

  她眼底神采奕奕,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師父,我十三日築基,昆吾橫虛老怪的徒弟十日築基,但我有天盤,他有嗎?”

  “噗!”

  掌門鄭邀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他在看了見愁一眼之後,立刻去看扶道山人:“師伯,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怎麼跟大師姐說的!”

  “叫他老怪怎麼了?委屈了他了?”扶道山人真是白眼連翻,道理都不想跟鄭邀講了,直接一把把鄭邀撥開,“別擋路!”

  鄭邀委屈。

  扶道山人後腦勺對著他,半點也看不見。

  他只來到見愁對面,抄著一根雞腿道:“天盤我不知道。但是山人我發現了,你是個可造之材。不如這樣吧,你再用這速度修煉幾天,我把橫虛老怪約出來,讓你跟他徒弟打一場。山人我算了算你的戰力,說不準三兩腿出去就揍死那倒楣催的謝不臣了呢?”

  “……”

  見愁足足瞪了扶道山人好久,才強忍住激動,點頭如搗蒜:“師父果然英明神武不愧是我崖山脊樑啊!”

  鄭邀站在背後,頓時有無語問蒼天的衝動。

  “你們怎麼知道那一位不是天盤了?”

  “他是?”

  見愁一下回頭。

  鄭邀聳肩:“我只是覺得,以昆吾的作風,向來喜歡藏拙,搞出一個十日築基,已經很駭人聽聞了,若我是橫虛真人,即便有天盤也不會說出來。”

  “這倒也是……”

  橫虛真人的作風,扶道山人還是瞭解的。

  他想了想,最後又直接擺了擺手:“有沒有天盤有什麼要緊?反正見愁丫頭這戰力,絕對是同級之中少見!對,戰力……”

  一下想到什麼,扶道山人扭頭來看她。

  “說起來,山人我還忘了問你,你那一腿是怎麼回事?”

  一腿……

  自然就是道印了。

  見愁猶豫了一下,道:“在青峰庵隱界外,曾出現過一個很大的符號,當時徒兒就在外面,把這符號記了下來,前幾日在藏經閣修煉的時候,覺得挺像是道印,就隨手反向推衍了一下,沒想到一下使出來,竟然成功了,所以才毀壞了藏經閣。”

  說著,她將自己早已經藏起的那一張畫著道印的紙,從袖中取出,遞了出去。

  青峰庵隱界?

  難道是那一枚符號?

  扶道山人陡然一驚,將紙接過來,與鄭邀一起看去。

  這符號看著平平無奇,要知道具體在哪條經脈和竅穴上運行靈氣,才能體會這道印是否強大。

  扶道山人想起見愁那些話來,腦子裏還有些蒙。

  “我沒聽錯的話,你剛剛說,你隨手反向推衍了一下,一下使出來,就成功了……也就是說,你第一次就成功了?”

  “對。”見愁老實地點點頭,“興許是運氣好吧。”

  運氣……

  世上真有人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嗎?

  扶道山人眉頭緊皺起來,又想起見愁說之前修煉起來異常順利,快得讓人不敢相信,如今又是天盤,甚至還一次就試驗成功了一個道印。

  且不說這道印之中的玄機,單說反向推衍這件事,在修士們看來就是極為耗費心神的一件事。

  一枚道印,要在無數種可能之中試驗,一不小心還有經脈炸裂走火入魔的風險。

  一萬個可能裏推衍出幾個來,興許還不一定能成,推衍試驗者就有可能已經死了。

  若非風險這樣高,天底下的道印豈不都早就要多少有多少了嗎?

  扶道山人只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在轉。

  不對勁,不對勁……

  這裏面一定有原因。

  他使勁地用手指敲擊著自己的太陽穴,思考著自己到底漏掉了哪里。

  見愁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只好跟鄭邀一起,轉動著腦袋,隨著扶道山人的腳步而移動。

  過了好半晌,扶道山人才腦子裏靈光一閃。

  “我記得你在崖山道上之時,曾越過一次道上的險處,當時你手背上亮起了鬥盤?!”

  “……是有這麼一回事。”

  見愁也想起來,點了點頭。

  “不過這有什麼嗎?”

  這有什麼嗎?

  扶道山人要給這小祖宗跪了。

  他伸出手指來,顫抖著點著見愁,聲音也一顫一顫地:“到底竟是我大意了……你……你還能再讓鬥盤在手背上亮亮嗎?”

  “這樣嗎?”

  見愁雖不知扶道山人要幹什麼,但瞧他一臉呼吸不過來的表情,也不敢有所違抗,直接伸手一抬。

  腳下的鬥盤霎時隱沒,再出現時,竟然直接懸浮在了見愁的手背上!

  那一瞬間,扶道山人跟鄭邀都化作了兩尊石像,站在原地動不了。

  見愁沒覺得這有什麼。

  “難道不是靈力流轉到哪里,心念一動,鬥盤就在哪里亮起嗎?像這樣……”

  她念頭一動,伸出去的那一隻手五指收攏後,將食指伸出來,於是那鬥盤一下又到了食指上。

  為了好玩,她還隨便轉了轉手指,手指轉,鬥盤也轉,一時之間流光溢彩,好看得不行。

  “或者,這樣。”

  彷彿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正確,證明這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見愁手指一收,鬥盤再次隱沒。

  然後她抬起頭來,朝上一望,瓷白的面頰微微仰起。

  那一瞬,靈力都湧至祖竅處。

  於是,鬥盤乍現,在見愁的頭頂旋轉。

  這樣看著,著實有幾分滑稽,像是一個小人戴了一頂巨大無比的帽子。

  可扶道山人笑不出來,他只差哭給見愁看了。

  人比人得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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