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且戰謝不臣
“轟!”
恐怖的力量瞬間來到了謝不臣的面前。
先前一個微怔,便已經失去了先機。
便是謝不臣有驚天的修為,此刻也根本來不及抵抗,倉促間橫劍一擋,卻完全無法抵擋翻天印的恐怖威勢!
強得駭人的力量!
像是一座山,朝著人拍過來。
距離太近太近!
近到謝不臣甚至能看見見愁眼底自己的倒映。
冰冷的一雙眼眸,沒有半點留情,只有殺意!
如此純粹的殺意……
甚而帶著一種難言的美感。
只可惜,藏在美之後的,乃是極致的危險。
“轟!”
龐大的翻天印在整個長廊的盡頭充斥,幾乎瞬間便撞到了他擋在身前的長劍之上。
巨大的力量讓右手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於此同時,見愁那堅硬得不像話的腿,也已經直接撞到了他腿上。
黑風煉體之後,又經歷金丹雷劫,正好用雷電淬煉過了全身。
此時此刻的見愁,乃是貨真價實的《人器》煉體第六層修士!
就這麼根本沒有任何防護的一腿過去,柔韌的是血肉,堅硬的卻是骨頭。
哢哢哢……
那一瞬間,已經被翻天印那恐怖的威力朝著周圍掀開的眾人,竟都覺得耳邊出現了細小的聲音。
謝不臣身上,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巨大的疼痛瞬間從與見愁相撞之處傳來,縱使他面容之上找不到半分痛色,可那陡然蒼白的面色,卻怎麼也瞞不住人。
見愁唇畔的笑意,陡然擴大。
只一個照面,謝不臣已吃了一記暗虧。
翻天印與見愁一腿的猛擊之下,他整個人竟然朝著後方倒飛而去!
入隱界之後,長廊兩側都是畫壁,兩道百丈高牆之間相隔僅有十丈。
所以,僅僅一眨眼之後,謝不臣便撞到了滿布著種種雕刻的畫壁之上!
“砰!”
結結實實地一下!
謝不臣身體當中一陣氣血翻湧。
可他也非庸碌之輩,在撞上的那一瞬間,已直接用力的一掌拍在身後石牆上,五指深深陷入雕刻之中,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借力!
他竟然完全不顧身上有傷,在極動之下,重新化作極動,騰躍而起,化作一道殘影,連鞘長劍便朝向她橫斬而去!
見愁自然猜到,堂堂昆吾橫虛真人座下最天才的第十三弟子的頭顱,不會那麼好“借”,所以在翻天印一擊得手的同時,她已經直接抬手朝眉心一抽!
刷!
鬼斧在半空之中劃過一道猙獰的影子,已經被見愁握在了手中。
在謝不臣反沖過來的瞬間,她也持斧砍去!
兩個金丹期修士,又各自是昆吾崖山新一輩之中的領袖弟子,在這僅十丈的空間之內,幾乎是一個閃念便撞到了一起,接著便是閃電一般的交手。
巨大的鬼斧,與謝不臣手中劍鞘,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
“砰!”
霎時有刀兵相接之時的明亮火光綻開。
見愁鬼斧乃是北域陰陽兩宗尚在覬覦的至寶,材質特殊,極為厚實,沒有任何損傷,只在意料之中。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謝不臣那一柄劍的劍鞘,竟然也堅硬得令人髮指。
一撞之下,其劍鞘不過受力被撞開,竟然連一道豁口都不曾留下!
真是身負神兵呢……
見愁一斧未曾得手,直接手腕一翻,頓時有一枚道印從鬼斧猙獰的萬鬼圖紋之中亮起!
劈空斬!
鬼斧再飛,攻擊再強一層!
刷刷刷!
三道斧影幾乎疊成了一串,沒有任何間隔地向著謝不臣再斬而去!
狂猛的攻擊,一浪接著一浪。
謝不臣右手才握住劍柄,將方才被撞開的劍撤回,見愁的第二重攻擊便已經到了眼前。
他面容之上的溫潤終於消失了個乾乾淨淨,眼角眉梢都凝結著霜雪之意,冷峻到了極點:見愁想著借機動手殺人,誰又不是呢?
早在他們決定相互之間保持表面上的和善,一路虛與委蛇來到此處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二人之間,只能容下其一。
一個一心求道,一個一心復仇!
該動手時,何必遲疑?
腦海之中念頭一閃而過,謝不臣未曾持劍的左手終於一攏,食指與無名指刹那間並指如刀,頓有一股卓然之氣凝聚他指尖,成為一道驚人的劍氣!
那一瞬間,謝不臣身形飄搖,竟如仙鶴一樣。
右手撤回那連鞘人皇劍時,左手並指朝著見愁一揮!
“突!”
輕微到了極致的一聲細響,速度卻快到肉眼難以捕捉!
見愁那三疊斧影撞在謝不臣身上的同時,謝不臣那一道劍氣已經朝著她轟然襲來!
明明只是兩根手指發出的劍氣,那一瞬間竟然像是一劍客卓立于山峰之巔,向著她一劍劈來,帶著山嶽挺立於天地間的傲然與卓絕!
“卓然劍意!”
根本不需要再細想,見愁幾乎一瞬間便將這劍意與先前吳端之所言對上!
若是尋常人對上這一道劍氣,必定不敢直面其鋒芒……
可她,是見愁!
是《人器》煉體第六層的見愁,一個旁人口中的“死變態”!
在那劍氣追到眼前的瞬間,見愁竟在直接抬了左手,一把向著此劍氣抓去!
“轟!”
縱橫劍氣一下撞在見愁掌心之中,瞬間便打出了一片橫飛的血肉!
只是……
血肉飛去之後,留在見愁手掌之上的,乃是五根如玉的掌骨,一道道黑色圖紋順著指骨掌骨盤旋而上,竟然在隱約之間流動!
便是那鋒銳的劍氣劈來,也只在這如玉的骨頭上留下幾道細碎的裂紋。
青蓮靈火一燒,瞬間便沒了影蹤。
“啪!”
見愁彷彿感覺不到那種撕裂心肺的劇痛,臉上只帶著近乎殘忍的笑容,將五指狠狠一握!
卓然劍氣竟然被她生生捏了個粉碎!
見愁左手的手掌,也在瞬間全數去除了血肉,變成了五根“乾淨”的指骨……
三道斧影撞在身上,謝不臣可不像是見愁一樣有《人器》煉體第六層的強橫身體,儘管身體強度遠遠超出不少昆吾同門,可在這一點上要與見愁相比,卻還差得遠。
只一個眨眼間,謝不臣身前已經一片的鮮血淋漓。
墨青色的長袍被浸出的鮮血染成了一片深暗的紫色,觸目驚心。
他忍著疼痛,微微眯了眼看她,聲音還算平靜:“看來你與吳端師兄所聊不少。”
“不多,關於你的有那麼一點罷了。”
爽朗地一聲笑,帶著一種快意!
見愁俐落地一擰自己脖子,妖邪之感頓出。
吳端其實沒有說很多,只是讓見愁對謝不臣的實力有了一個大體的瞭解罷了,而謝不臣真實的實力,會比吳端所言強上不少。
事實上,吳端所言對見愁的戰鬥並沒有實質上的幫助。
唯一的好處是,叫他知道,這種背後被人捅上一刀,到底是種多“愉快”的感受!
左手五指輕輕一轉,有四分之三黑風紋路的指骨隨之一攏,立時便有數道狂風吹卷而來,彙聚到了她掌心之中,組成一道又一道的黑色風刃,間或有冰藍色的風刃夾雜其間,一時是藍,一時是黑。
無端端中,殺機四溢!
黑風刃蓮,兩種風刃的組合!
見愁注視著他因為失血而驟然蒼白的臉色,只將五指一合,已合身朝著謝不臣撲去!
雖然不知道他那一把劍到底有什麼古怪,可是……
最好此劍,永無出鞘的機會!
戰鬥之中,見愁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此戰,不過一個“殺”字!
慘烈而刺激的一戰,霎時在這不長的畫廊之中展開!
砰砰砰!
無數畫壁之上的雕刻因之遭殃!
……
下方所有人都傻了眼。
誰也沒想到,這兩人毫無預兆就打了起來,不管是見愁還是謝不臣,每一次出手,都是殺意滿滿。
一招一式,皆是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小金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手一軟,險些沒兜住自己懷裏的西瓜:“為、為什麼直接就打起來了?見愁師姐剛剛不還說什麼‘相互扶持’‘同舟共濟’嗎?”
相互扶持?
同舟共濟?
娘的,她說你就信啊!
左流雖與見愁相處不多,可現在也已經知道這是個扯淡不眨眼的主兒,跟你說話的時候要笑得十分良善,那十句裏有八句都是不能信的!
聽得小金這傻得沒邊兒了的一句疑問,左流狂擦了一把冷汗。
可眼下一看那兩人近乎喪心病狂的戰鬥,他也完全搞不清楚了這到底什麼狀況了:一共有三個選擇啊,你們要動手好歹也聽完了再動手好吧?!!說打就打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
左流小金尚且如此,被雕刻在石門之上的那一隻豬就更不用說了。
守門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耿直又剛烈的“不速之客”。
它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巴,兩隻耳朵都要豎起來了,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
打起來了?
“我……我還沒說完啊……”
“喂,你們兩個別慌著開打行不行啊?聽我把話說完啊!”
“你們也可以選擇給我唱首歌,跳個舞啊!喂——”
“你奶奶的到底尊不尊重豬啊!我說話還有沒有一點權威了?!!”
……
連選擇都沒聽完,二話不說,直接殺人,合著你們就是來找地方打架的吧?!
守門豬大喊大叫著,只可惜,悶頭死磕之中的兩個人,沒有一個聽見了它的話。
也或許,即便是聽見了也根本不在乎。
要的就是這個選擇!
要的就是一言不合直接開殺!
好不容易忍到了青峰庵隱界,從踏入此地的那一刻開始,殺意就已經盤旋在她腦海之中,一點也不曾散去。
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嗎?
不會再有了!
守門的豬雖說有三個選擇,可他們絕對不會去聽完。
只因為,第一個選擇,已經足矣——
一個青峰庵隱界的守護者提供的絕佳殺人理由!
此行為查《九曲河圖》而去,所以必入青峰庵隱界;想要進入青峰庵隱界,必定要殺掉自己的一個同伴。
這,乃是青峰庵隱界給的規則!
掐准了時間動手,最終不管誰死,活著出去的那個,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訴所有人:隱界逼我殺人,非我所願!
別管理由有多扯,只要有,便是好理由!
守門豬所言的這一個“選擇一”,簡直為他們二人量身打造!
見愁絕不相信只有自己一個人為此動心,端看謝不臣堪稱淩厲的出手,便能猜到:他與自己乃是一樣的想法!
這裏不是束縛重重的昆吾,這裏也不需要顧忌昆吾崖山之間的關係。
除卻五個同行之人,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在隱界之中動手,更沒有一個人可以立刻朝著外界通風報信。
正如曲正風敢在這裏對謝不臣下手一樣,只要她在這裏,下黑手成功,讓他徹徹底底在隱界之中死透,誰又知道發生在隱界之中的事?
是非黑白任我一張嘴來說!
死了就是你活該!
見愁唇邊冷笑更甚,黑風刃蓮被謝不臣一劍卓然劍意劈散,頓時化作狂暴的刃流,噗嗤噗嗤地炸到了兩側石壁之上。
雕刻在畫壁之上的人像,幾乎立刻就缺胳膊短腿兒!
狼藉的一片。
因著右手持劍,左手使用卓然劍意,謝不臣的反應速度為之牽制。
一道劍氣發出之後,他還未來得及收手,見愁斧頭一劃,第二枚天賦道印已經在斧面亮起——
嗡!
整柄鬼斧為之一震,竟然從見愁手握之處開始,一洗鬼氣森森之感,轉而散發出無盡的金光來。
這是……
紅日斬!
在場之人,都在小會之中見識過這一斬的威力!
就是這一斬,讓許藍兒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直接重傷垂死!
如今她竟然要對謝不臣用上這一枚道印……
左流等人全數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夏侯赦都微微皺緊了眉頭。
如花公子則是微微眯了眼,目光追隨兩人纏鬥的身影而去,觀察得仔仔細細。
陸香冷眸中已經是一片隱憂。
在聽見守門豬說出“選擇一”的時候,她心中就已經生出了不妙的預感。
只可惜,見愁與謝不臣動手的速度太快,太快,以至於她根本反應不及,根本沒有出手阻止的機會,這二人已經戰成了一團。
交纏的身影,快得驚人的速度,每每交手都只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殘影!
見愁斧身之上的金芒已出,隨之卻是高高抬起,於是那斧頭瞬間熾熱,像是一團滾動的岩漿,被見愁握在手中……
只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才會讓他二人這般以死相搏吧?
昆吾崖山……
陸香冷心中又浮現出這兩個宗門的名字來。
這或許是謝不臣與見愁個人之間的仇怨,可不管是扶道山人還是橫虛真人,對這兩名弟子的重視都非同小可。
其中任何一個出了事,都有可能挑起兩派的征戰……
中域不能賭,也賭不起。
陸香冷掌心之中那一團紫金光芒流轉了開來,腳步微微一動,便要有所動作。
可在她即將邁步的那一刹那,一柄描著繁花的紙扇,不鹹不淡地橫在了她的面前。
陸香冷抬起頭來,一下便看見了如花公子。
他一身繡花的長袍,俗豔到了極點,像是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樣,將紙扇一橫,淡淡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如花公子這是何意?”
陸香冷眉尖一蹙,已有淡淡冷意浮出。
“呵。”如花公子輕聲一笑,聲音裏是慢慢的旖旎,慢條斯理,“對這兩位中域同儕之中一等一的天才,陸仙子都沒有半點好奇嗎?”
比如,他們各自有怎樣的底牌,到底擁有怎樣可怖的戰力,若是對上了會是誰勝誰負……
旁人不好奇,他可是好奇很久了。
尤其是……
此時此刻,如花公子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同。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見愁率先出手,佔據先機,後又以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方法不斷強攻,由此才可以不斷壓著謝不臣打。
可……
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別說壓著打,再好的先機、再兇狠的打法,都有可能被反擊得一塌糊塗。
實力……
見愁的實力,不一樣了!
她強到了一種驚人的地步,比之左三千小會巔峰時那帝江風雷翼一擊,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現在,她分明還沒用到帝江風雷翼。
舉手投足之間的力量,簡直都要滿溢出來,透射著一種近乎炸裂的洶湧;
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閃身,不經意之間竟也能帶起一串串的殘影,速度快得叫人瞠目結舌;
至於那凝聚道印使出術法之時精粹的力量,超乎想像的迅速,更是讓人難以理解。
……
彷彿只在小會之後,她整個人的力量直接拔升了一個臺階一樣!
力量,速度,對於道印超乎尋常的純熟運用……
一切的一切,都組成了她此刻近乎誇張的戰力!
如花公子可以完全肯定:此刻的他正面對上見愁,不摳底牌出來,絕撐不到十個回合!
一場小會,對人的提升,會大得這麼誇張嗎?
如花公子不相信!
他注視著見愁,眼底已經是一片難言的情緒。
緩緩收回紙扇,如花公子已經快要忘記旁邊陸香冷的所在了,只用紙扇的扇骨輕輕摩挲著手掌心,似乎要將那種心癢難耐的感覺,從自己的心上驅除……
只可惜,連目光都難以收回,何談心中的感受?
越是觀察,疑惑也就越深……
于謝不臣而言,疑惑同樣存在。
他早從旁人口中有過聽聞,更不用說他也曾著心瞭解過一些情況。見愁會哪些道印,戰鬥有何特質,曾用過怎樣的戰術……
可以說,他雖不曾親眼見過見愁戰鬥,卻與已經親眼見過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如今見愁的實力表現,完全超出了他當時下過的判斷!
甚至……
還不僅僅只是超出了一星半點!
那是近乎三成力量的拔升!
“轟!”
紅日一斬,在狹窄的空間之中,更有一種灼人的熾烈之感。
紅光照亮兩面畫壁,竟然將整個空間都變成了一片岩漿籠罩之地!
那斧影像是高懸在天際之中的一輪紅日,而見愁卻是那手擎日月之人,以人莫能當之勢,揮斧斬下!
謝不臣左手指尖卓然劍意瞬間褪去,只在見愁落斧的刹那,五指虛張,在這虛空之中用力一抓!
嘩!
整個沒有半點水跡的畫壁長廊之內,竟陡然之間有江流滔滔之聲,一時澎湃。
他像是握住了虛空之中的什麼東西一樣,蒼白著臉色,將那東西朝著外面緩緩抽離而出……
竟然是一柄劍!
一柄由江流凝聚而成的長劍!
可此處哪里來的江流?
甚至連半點水都沒有!
一切都是劍意!
謝不臣掌中握住的,並非昔日九頭江上那一柄江流之劍,只不過一道江流劍意!
只是此劍意極強,甫一出現,便叫人有一種面對了真實江流的感覺。
原本整個空間已經呈現赤紅之色,可在謝不臣這一劍江流劍意對抗揮出的瞬間,竟有一小片透明的波紋滌蕩開去,將赤紅驅散!
“轟!”
江流劍意對上紅日一斬!
紅日墜落,大江奔流!
恐怖的赤紅之色一下撲了過去,在被那透明波紋擋去大半之後,依舊有一部分,悍然沖向了謝不臣。
他只將人皇劍連鞘在面前一豎!
嗡!
赤紅光芒撞到劍鞘之上,竟然泰半被擋了回去,僅餘的那一點點,已經不大能對謝不臣造成傷害。
這一擊,基本算是平手。
然而……
豈是那樣容易便結束了?
既然速度快,那就將速度快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一道月白色的殘影,竟在紅日斬消失的同時,瞬間到了謝不臣面前!
“轟!”
純粹的肉體力量,一腿砸出!
謝不臣江流劍意方才力竭,此刻只沉著臉,一拍畫壁,側身一躲。
“砰!”
在他避開的瞬間,見愁一腿直接落下,畫壁之上頓時留下了恐怖的深痕!
一擊未得手!
見愁卻並不撤開。
方才一腿掃出,她已重新拉近了與謝不臣的距離,右手五指變掌為爪,用力向著他右肩抓去!
“噗!”
才避過了一腿的謝不臣,終於還是沒躲過這近在眼前的一爪。
頓時只見見愁五指沒入謝不臣右肩,鮮血冒出!
再擊得手!
可惜了,他是左撇子,此次傷的卻是右肩。
見愁正待再襲他左肩,卻未料一抬手,在這近得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距離之中,竟然看見了他無情無感的一雙眼……
嘖!
原來是有詐!
“嗤!”
沾滿了鮮血的五指從謝不臣肩上一拔而出,帶出一片飛濺的鮮血,留下了五個淋漓的血孔。
見愁抽身而退!
在她退開的瞬間,一道晦澀至極的深灰色劍氣乍起,擦著見愁的臉頰一掠而過!
“隱者劍!”
太險!
若非她見機夠早,速度夠快,只怕這一瞬間,已被這一道劍氣削沒了半個腦袋。
月白色殘影一閃,見愁已經退到了十丈開外的另一座畫壁之上。
“好算計,我還以為你謝不臣不會用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呢!”
畢竟,他可是大夏京城人所共傳的“智計第一”!
五指之上,還沾著謝不臣的鮮血。
見愁隨手一揮,所有血珠便從她白皙的手掌之上離開,被她手指勾著輕輕一轉,竟然轉瞬化作了一朵綻放流淌的“血花”,被她頂在了指尖。
謝不臣右臂之上留下的鮮血,已順著他右臂將人皇劍劍鞘染紅。
只是他臉上除卻蒼白,依舊沒有任何痛苦之色。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已是人上人矣。
他左手之中虛虛籠著什麼,隱約著幾點灰黑的光芒,隱晦到了極點,又偏偏難於察覺,給人一種已出世而入世者難尋的感覺。
隱者劍意,習自四師兄王卻。
乃是他所習旁人劍意之中最劍走偏鋒、另闢蹊徑的一道,世所罕見。
見愁尚未出帝江風雷翼,竟已逼得他換了第三種劍意。
縱使有出手搶了先機的優勢,又兼之她有鬼斧而他尚未拔劍之差別,可……
謝不臣竟有一種難言的預感:即便是見愁不出鬼斧,他們之間的戰鬥,也可能還是這個結果!
多麼驚人的判斷?
謝不臣眼底,驚歎與驚豔交織,又多一分難言的忌憚:她比他一開始所預料的實力,要強出太多,太多。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死在隱界之中的,只怕會是他自己!
不過……
見愁這樣的實力拔升,來得太過恐怖了。
他一時難以判斷她的實力,更不能預測她底牌。
是天賦?
是努力?
還是什麼……
被他忽略了的因素……
也許是看懂了謝不臣眼底那幾分思索的神色,見愁將那一朵以謝不臣鮮血勾勒出的血花,往白皙的手掌之中一握。
她實在是太瞭解他了,從對戰時候的反應,到他此刻的神情……
她竟都能猜測一二。
到底她曾經是有多喜歡眼前這人?
見愁輕聲一歎:“你此刻必定在思考,到底漏掉了哪些很關鍵的事情吧?”
“啪!”
像是捏爆了一枚漿果一樣,血花在她五指碾壓之下,霎時重新迸濺成了一片血霧!
其實,她也很好奇,現如今的自己,戰力究竟如何。
虛虛懸浮在數十丈高的虛空上,見愁背後便是那記錄著不語上人半生沉浮的畫壁。
心念一動,虛空之中,見愁腳下,便有一座兩丈四尺七的鬥盤旋轉開來。
那翅翼形狀的金色道印,一點一點從鬥盤之上亮了起來,見愁後肩位置,更生出一種已經有些熟悉的灼熱之感!
她眯著眼,注視著謝不臣,微微沉下了身。
“我猜,謝師弟一下看不懂我的實力,甚至無法猜測我的底牌究竟如何……”唇邊的笑意,陡然擴大,帶著十足的惡意:“不過,很快就不用好奇了。我現在,一張張地——揭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