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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第291章
第291章 傍生道

  六脈分神鏡,四象白玉冕!

  這兩個名字,聽得眾人心中一抖!

  尤其是……

  四象白玉冕?

  不是只有六脈分神鏡嗎?!

  那一瞬間,裏裏外外,無數人幾乎齊齊眼皮一跳,下意識地順著宗圖方才那句話,看向了見愁的左手。

  那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藏在了寬大的袖袍之中,修長的五根手指,好像的確握住了什麼東西!

  只是她的袖袍,遮擋了視線,讓眾人看不清楚!

  這個女修,在右手握3著六脈分神鏡的同時,左手竟然還準備了別的東西!

  眾人認知到這一點的時候,只感覺到了一種從心底裏生出來的寒意:一手已經是殺手鐧,另一手卻還悄然無聲地準備著……

  這一份心機,這一份殺意!

  幾個先前還想要對見愁動手的紅衣僧人,一時都覺得面皮上抽了一抽,有些下不來台了。

  他們無法確定見愁左手是不是四象白玉冕。

  因為他們沒有宗圖的修為,即便是探出神念刺探,也只能看見一團迷霧。

  可是,即便沒有,六脈分神鏡就是他們能抵擋的嗎?

  這兩樣東西,都是玉涅期見之則死!

  哪里能抗衡得了?

  那一瞬間,已經有人想通了這一點,打了退堂鼓。

  當然,也有人在想清楚之後,紅了眼,甚是不甘。

  見愁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可雙目卻變得森寒了起來。

  如雷似電的目光,從那幾個紅衣僧人的身上掠過,最終落到了宗圖的身上,只冷笑了一聲:“想不到宗圖師父倒是宅心仁厚,真是生怕他們就到我這裏送死來了!”

  宗圖這句話是什麼用意,她哪里聽不出來?

  即便是這一群蠢貨似的密宗修士,看起來還是與他敵對的一黨,他竟然也要出面維護!

  而且……

  他竟然一眼就看出她手中的乃是四象白玉冕,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實力的體現!

  維護了同門,又展示了自己的實力。

  真是好本事!

  見愁的臉上,莫名有些嘲諷。

  約莫是因為此前在寒冰掌獄司所見的大佛和那大佛下的慘相,即便宗圖人看起來還不錯,可她的心底,竟難以生出半分的好感。

  看宗圖,只如看個陌路人。

  宗圖心底則是一歎,對崖山與佛門,乃至與昆吾的恩怨,他都略知一二,所以此刻竟不敢有半分的怨言。

  他只躬身俯首道:“見愁大師姐欲通過鼎爭,如今在第六層末,已經遙遙領先於眾人。只是前方尚有整整十二層,路途遙遠。若將時辰浪費在此處,殊為不智。至少宗圖,對大師姐並無惡意,還請大師姐,先行通過。”

  說著,他竟然朝著旁側,退開了好幾步。

  一群雪域的僧人,不管是紅衣還是白衣,這一時間,即便是心裏再不情願,也不敢不跟著宗圖退後!

  沒有誰有把握硬抗建見愁的殺手鐧!

  也沒有誰敢保證,一旦打起來,宗圖是不是會站在他們這邊。

  退,幾乎是此刻唯一的選擇。

  於是一瞬間,見愁等人面前,便讓出了一條道,一路通向第六層無障掌獄司!

  張湯陳廷硯等人,都沒有想到這樣的發展。

  一時之間,對見愁的身份,已是各有懷疑。

  而老嫗,見了這一群來自雪域的僧人,早已經起了殺心,就等著與見愁一起殺上一場。

  哪里想到,這個帶隊的竟然是密宗舊密一派!

  還有一路與他們同行了這麼長時間的見愁,竟然還藏有更深的秘密……

  這一場仗,眼看著是要打不起來了。

  老嫗目光閃爍,緊握著偃月刀的蒼老手掌,已經有青筋微微爆出。

  只是她克制住了,終究沒有說一句話。

  滿場的目光,已經都落在了見愁的身上。

  打,還是不打。

  走,還是留下。

  一切,都看她的決定。

  天知道現在的見愁,心裏根本沒有好受到哪里去!

  她本就是蓄意挑釁,好激怒眼前這一撥雪域密宗的修士,這樣殺起來誰也不必顧忌誰。

  誰能想到,這個宗圖,竟然怎麼也不願意動手!

  一路能不戰便不戰,力求最快。

  這是她一開始就定下的原則。

  她的理智,依舊告訴她:要儘快從這裏離開。

  多停留一分,就有一分的危險。

  更何況……

  那佛像下的崖山先輩屍骸,到底是怎麼來的,中間藏著怎樣的玄機,並不清楚。整個雪域密宗的情況,也顯得撲朔迷離。

  極域固然是探秘的重要一環,可雪域的最大的勢力,甚至是那個神秘的聖子寂耶,都在十九洲大地之上!

  在極域,她有千般萬般的危險。

  即便要查個清楚明白,也實在太慢,不如在十九洲方便。

  一切念頭,清晰無比地從她腦海之中劃過。

  儘管胸臆之中的殺意和怒意,如此奔騰,可她竟然難以為自己找到一個硬要對這一群僧人下手的理由!

  場中,似有片刻的沉默。

  隨後才是見愁緊咬著牙關的聲音:“那就多謝你密宗讓道了!”

  說完,便是直接一掌按在司南圓臺上!

  “嗡!”

  懸停在空中已久的坤五都戰車,便化作了一道狂風,平地席捲而去,眨眼之間,竟然就直接撞入了敞開的第六層無障掌獄司的大門之內!

  張湯陳廷硯等人,現在已經半點不慌張了。

  在經過了前面幾層的“砥礪”之後,見愁對坤五都戰車,已經極為熟悉,駕馭起來也算是一個十分合格的、有經驗的“車夫”了。

  即便是捎著他們幾個人一路通過大門,戰車本身也半點沒有晃蕩,反而像是一下縮小了一樣,倏爾便過。

  眨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掌獄司內。

  見愁指訣一掐,手一揮,便有六枚雪白的飛輪“呼啦啦”地旋轉著飛了出去,“砰砰哐當”地在周遭牆壁上亂削一氣!

  “爺爺啊!別拆了,別拆了!”

  立時就有藏在牆後的小惡鬼驚叫起來。

  各層的掌獄司都是相通的,所以相互之間也可以瞭解到那邊的消息,匯總一下各層人員的情況。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叫做見愁的煞星,來得竟然這樣快!

  一路上,誰都知道她險些拆了五六座掌獄司啊!

  但凡小鬼不出來開門,她立刻就翻臉動手!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可怕,可怕死了!

  那小鬼差點就給這一群祖宗跪下了,當下毫不猶豫把通道打開,無數飛禽走獸的圖案,立刻鮮活了起來。

  見愁也不廢話,照舊直接駕著戰車沖進了壁畫之中。

  她身後的顧玲早已經激動得冒星星眼:“見愁姐姐駕馭起戰車來,越來越霸氣了!”

  陳廷硯強忍住顫抖的衝動,無聲翻了個白眼。

  穿過壁畫,立刻便來到了真正的掌獄司內。

  幾乎與第一層一模一樣的佈置,無數人都用一種詭異之中藏著點害怕的目光看著他們。

  正中的長案後面,更是歪坐了一個白白的大胖子,官帽都戴歪了。

  一看見見愁,他就險些哭出來:“他奶奶,先前還跟他們打賭,沒兩天到不了我這一層,這是要老子輸得底兒朝天啊!”

  哭了這麼一嗓子,白胖子心裏越見悲痛起來。

  他瞪向了見愁那一行人,氣得不行:“看看看,看什麼看?沒見過打賭輸了的嗎?你們這一群晦氣的,趕緊給老子滾!額……不對,等等!”

  已經開啟了戰車,立刻就要衝到井下去的見愁,險險將戰車控制住,只回頭看去,聲音平直到了極點:“獄司大人有事?”

  “有!”

  白胖子一臉的猥瑣,前傾著身子,竟然將腦袋一伸,脖子竟然探出來三丈長,一下來到了見愁的眼前。

  “哇!”

  顧玲頓時嚇得大叫了一聲。

  見愁嘴角一抽。

  白胖子的臉卻湊得很近,小眼睛眯起來,竟然很是淫[賤:“那什麼,你能不能快些通過下面幾層?我這裏有地圖。你拿了,早些下去。這樣,把時間控制在一天之內,下到第十三層的樣子。本獄司跟人打了賭,一車玄玉呢,你……幫個忙唄?”

  “這也可以?!”

  還沒等見愁回答,旁邊的陳廷硯心內簡直有一種“日了狗了”的感覺:怎麼感覺一路過來,瞧見這地獄十八掌獄司的人,都這麼不靠譜呢?

  這不是借公謀私嗎?

  他對見愁的好運簡直快要嫉妒了,一時氣得轉過頭去,問張湯:“貪贓枉法之輩,你都不管管的嗎?”

  張湯老神在在,吐出一句噎死人的話來:“不歸我管。”

  又不是在人間孤島。

  陳廷硯頓時氣了個倒仰。

  倒是見愁眯眼打量了這白白胖胖的掌獄司幾眼。

  這一路來,遇到的每一層掌獄司的獄司,其實都各有特色,各有各的怪癖。有的時候,會故意為難通過的修士。

  就像第一層玄白獄司讓她選擇一樣。

  所以,此刻的見愁,見怪不怪,不動聲色道:“我等自然是要迅速通過十八層地獄的。只是不知道,大人這樣做,是不是符合規則?”

  “你懂什麼?”

  白胖子頗為得意。

  “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什麼作用。到了最後一層,才是真正廝殺的地方。前面通過得快,屁也算不上。能得了本大人的青眼,讓你幫我賭博作弊,那簡直是你祖墳冒青煙的好事。你就說幹不幹吧!”

  “幹。”

  見愁半點也不拖泥帶水,直接一伸手。

  “地圖拿來。”

  管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或者真的就是想要從鼎爭之中賺點小錢,對見愁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地圖拿在手裏,看不看就是她的事了。

  沒必要為這點小事,與這獄司為難。

  他們的實力,可都不弱的,一路上不阻攔他們,只是因為鼎爭之中,他們不敢傷害所有參加鼎爭的人罷了。

  所以,見愁做決定的時候,格外乾脆俐落。

  白胖的獄司,聽著見愁那一個“幹”字,不知道為什麼決定不很對味兒,不過也沒多追究,臉上掛上了油膩膩的笑容。

  他朝自己脖子後面一拉,竟然就拉出了一張長長的地圖,拍到了見愁的手心裏。

  “孺子可教啊,嘿嘿,我這個鬼呢,跟別的獄司不一樣,一點也不做作。我說你回頭要沒死,也沒得幾個閻君的重用的話,乾脆來我這裏當差。我看你挺有前途啊!”

  得,這都開始明裏暗裏跟八殿閻君搶人了。

  陳廷硯的白眼已經不夠用了。

  張湯淡淡地掃了一眼,還是沒說話。

  見愁卻是從他這一句話裏,知道了十八層地獄的掌獄司,好像相對獨立,擁有的權力怕也不小。

  不然,也就不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應下了:“那可真是謝您賞識了。”

  說著,便拿了對方給的地圖。

  “好了,你們趕緊趕路去吧!”

  “咻”地一下,白胖子已經把伸長的脖子縮了回去,一眨眼又是那個歪坐在椅子上的大胖子了。

  見愁也不客氣,戰車一個轉頭,便紮進了黑水銀似的井水之中,消失不見:“砰!”

  熟悉的虛幻感。

  眩暈。

  緊接著,便是迎面來的一陣清風。

  眾人再次看見實實在在的景象之時,竟一時為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天,這還是地獄嗎?”

  顧玲已經忍不住捧臉叫了起來,趴到了戰車的邊緣,朝著天邊,朝著下方看了過去。

  頭頂是藍藍的天空,潔白的雲彩;腳下是一片翠綠的草原,一望無垠!

  微風徐徐吹來,那無數的草葉,便隨風飄擺。

  整個世界,一時美好如畫!

  就是見愁,也忍不住愣住了。

  只不過,隨之生出的,卻是一種難言的不安,她小心地將坤五都戰車的防禦開到最大,同時含了一枚丹藥在口中,以備不時之需。

  “這當然還是十八層地獄,越安靜,越危險。”

  她說著,便將白胖子的地圖掏了出來,只找到這一層的,看了一眼。

  跟她在舊屋主人那邊看到的,竟然相差無幾。

  只是在其中幾個點上,竟然打了一個陣法標記。

  “這是……”

  見愁頓時一驚,腦海中竟然飛速掠過之前在十八層地上樓上看到的規則!

  第四條:十八層地獄,經各獄掌獄司層層勾連,可上下穿梭,另有未知通道遍佈地獄,或可穿梭十八獄!

  “那個胖子不可信。”陳廷硯想起剛才的場景來,還有一種“這也太不靠譜”的感覺,“誰知道這些通道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先要確定一個方向。”

  見愁唯一知道的乃是掌獄司的位置,所以朝著那些方向走,就沒有錯了。

  她一指地圖上一條線,道:“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乃是出口。沿著這一條線,一直往這個方向,便是掌獄司。中間會經過這個標記著通道口的點。屆時若合適,倒可以查探一番。”

  這樣,就不用再在這裏浪費時間討論了。

  見愁迅速地流覽了一遍後面的地圖,只發現這整個十八層地獄,竟然是越到後面越遼闊。

  第十八層地獄,其大小已經是第一層寒冰掌獄司的七十二倍!

  她暗暗地皺了眉頭,把地圖收起來。

  一按司南圓臺,心神沉入,便與戰車溝通,眨眼之間調轉了方向,平穩又快速地朝著她定好的方向飛去。

  這個時候,她終於有空,靜下心來,想想之前遇到的雪域密宗等人。

  “婆婆,你既是雪域密宗的佛母,方才那一群人之中,可有你認識的?”

  “我在密宗,地位低下。所謂的佛母,也不過就是個爐鼎罷了……”

  老嫗內心其實很疑惑。

  她覺得見愁與雪域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讓人猜不透的關聯,可又不覺得她有惡意。

  甚至……

  她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見愁與自己一般,痛恨雪域密宗。

  如今見愁問起,她也不隱瞞,只將自己知道的一一道來。

  “其他人我不知道。寧瑪派的傳人宗圖,我曾聽過。他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成名。只是我沒真正見過。但他的本事,我卻略知一二。不過沒想到……”

  “怎麼?”

  聽著老嫗話中似乎有些猶豫,見愁不由好奇。

  老嫗目光變得古怪起來,又帶著一種奇異的駭然,又好似有一種難以克制的忌憚,還有長久被欺壓,留下的習慣性的畏懼……

  “我沒想到,他竟然能跟聖子搭上關係。”

  “聖子……”

  又是這個寂耶。

  見愁隱約又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起來,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可能因為驚鴻一瞥的關係,不很記得。

  她只問道:“他好像有通天徹地之能,不知到底是什麼人?”

  那一時,老嫗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面容變得有些複雜,只長聲一歎:“聖子不是人。”

  “不是人?”

  一直豎著耳朵聽的其他人,立時驚詫。

  就連見愁也訝異不已。

  老嫗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們述說,只儘量表達道:“他是雪域最超然的存在,不死不滅,據傳乃是凝聚密宗信徒上下的佛力所生,本身便是神佛的化身。”

  “在雪域密宗有史以來的六百年裏,甚至在佛門密宗的整個歷史裏,都有他的身影……”

  “老婦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對內中的情由也並不清楚。”

  “但據說,只要開壇做法,就有機會請他出現。”

  “有時候,即便不請,他也會如同聖跡一般降臨……”

  “我曾聽幾個上師談及,說大約在六百年前,有明日星海的大能修士,曾殺死過他。”

  “只不過……”

  “之前你們也聽到了,他又出現了。”

  老嫗一句一句,蒼老的聲音,在這戰車之上流淌。

  見愁卻是腦子裏“嗡”地一聲,終於想起來了——

  見過的!

  這個名字,她竟然是見過的!

  是在青峰庵隱界的時候,那懸著三千人頭的千丈巨佛佛堂裏,她掀開了那絹紙,看見的不語上人的留書……

  “修道以來,吾所殺者,三千六百七十一人。”

  “行路多年,與人為善而無人以善與吾,人惡而吾殺之,其念難解,其怨難散,遂悉割其頭顱,封其魂魄。”

  “佛門北遷後三十六年,殺密宗聖子寂耶,奪三百丈一佛塔。”

  “懸頭佛塔中,日夜供奉,願消解其怨,早登極樂。”

  佛門北遷後三十六年,殺密宗聖子寂耶!

  那不就是大約六百年前嗎?

  不語上人,曾殺過這一位“聖子”!

  見愁內心,一時大震,聯想起老嫗那一句“聖子不是人”,竟覺出了一股寒意……

  她微微轉了轉手中的六脈分神鏡,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才勉強將這一股詭譎之感,壓了下去。

  “罷了……終究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再推測也是無益。”

  等到回了十九洲,這一切的謎題,只要向師門長輩求教,便會漸漸出現答案。

  她不再詢問,只將注意力,投回了戰車上。

  這個時候,他們進入這一層地獄,統共也才過去了不到一刻,那原本細細的微風,竟不知怎麼,有些改變。

  “你們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見愁只覺得耳邊好似有什麼聲音,稀稀疏疏,從茫茫草原的遠方傳來,甚至有一種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感覺。

  張湯已經皺了眉。

  陳廷硯卻是一臉的迷惑,剛剛想要開口說自己什麼也沒聽見,可就在他張口說了一個“我”字之後,便看見了戰車前方出現的景象。

  那一刻,後面吐出來的那一個字就忽然變成了:“靠!”

  “窸窸窣窣……”

  還是那種密密麻麻的聲音,也很輕微。

  但是當無數這種聲音,彙聚成洪流的那一刻,便令人毛骨悚然!

  眾人目之所及的原野盡頭,竟然隱約有煙塵冒出。

  有無數小小的灰黑色影子,一路從原野的盡頭,潮水一樣湧來,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竟然是無數一尺長的老鼠!

  這忽然充斥滿天地的聲音,竟然是它們一起爬行,向著他們這個方向奔來的聲音!

  眾人簡直頭皮都炸了起來!

  見愁也是一口涼氣倒吸進了胸膛,可還沒等她開口說上一句話,更震撼的場景,便隨之而來。

  在那鋪天蓋地,滿布著整個草原的老鼠後方,竟然又是一陣滾滾的煙塵飛了起來!

  這一次,就不是那令人發毛的“窸窣”聲了,而是地動雷炸一般的“轟隆”之聲!

  那是成千上萬頭巨大的野牛,追趕在鼠潮之後,朝著他們奔襲而來!

  巨大的聲音,震耳欲聾。

  就連他們這虛空,都被震出了“嗡嗡”的響聲,好似連空氣都要退避它們三舍!

  整個草原上,一時再沒有了那靜美的景象,眨眼間,已是一片兇氣縱橫!

  滿世界,都是鼠,都是牛!

  見愁眼角都跳了一下,恍惚才想起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現在是在第七層……應該是,傍生道?”

  除了人以外的,包括牲畜的,種種其他形態的生命存在的地獄!

  上一層殺鬼,這一層怕是要殺鼠殺牛了……

  可最可怕的是,他們並不知道盡頭還有什麼東西。

  見愁略一思索,便道:“現在還沒出長翅膀的東西,我們先趕路為妙。等到新的危險出現了,再應對不遲……咦?”

  話說到一半,她聲音忽然就斷掉了,轉而是一聲有些驚疑的上揚。

  其他人立刻就看了過來,有些緊張:“怎麼了?”

  “沒什麼……”

  只是……

  靈獸袋裏,竟然有動靜。

  這袋子被她綁在了袖中,此刻正一跳一跳地鼓脹起來,裏頭那只小祖宗也不知道是不是忽然睡醒了,竟然在裏面橫衝直撞。

  甚至,還有它哇哇的亂叫聲:“嗷嗚嗚嗚!嗷嗚嗚嗚!”

  有吃的!

  有小弟!

  放本貂出去!

  本貂要出去征服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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