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果然謝阿叔說話的語氣遠不如前幾天那股爽朗勁兒，而且眼下帶著疲憊的黑影，看來是這兩天並沒有休息好，謝阿叔都成這幅模樣了，那謝阿麼可不……許清沒再往下想，對著眼前的謝阿叔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您去忙吧。”

謝阿叔神情疲憊的看著許清進了堂屋，他這幾天是真的沒有休息好，前幾天是忙許清和李長風的婚事，這兩天，唉……！

許清一進堂屋就看見謝阿麼垂著頭坐在那兒，整個人顯的死氣沉沉的，許清輕手輕腳的將罎子放在桌上，走到謝阿麼身旁坐下，“謝阿麼……”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謝阿麼，仿佛天塌下來了一般，看來謝哥兒這事大！

許清連連叫了幾聲，謝阿麼才回過神，慢慢的抬起頭，這一抬頭那模樣讓許清嚇一跳，眼睛紅腫，眼帶脬著，臉色也憔悴的厲害，那雙眼睛更是死氣沉沉的一片。

謝阿麼看著眼前面帶關懷的許清，過了好久才說話，聲音嘎吱嘎吱的發出來，聽著就像很久沒有打開過的木門發出的聲音。

“清哥兒來了啊，謝阿麼這模樣，可別嚇壞了，你和長風過得怎麼樣了？過得習慣嗎？”謝阿麼眯著哭到紅腫的眼睛瞅著許清，聲調雖然無力，卻充滿的關愛。

許清拉過謝阿麼不自覺微微發抖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好，好著呢，可是謝阿麼，您怎麼了？有事別憋著，憋著難受。”謝阿麼聽許清說他和李長風很好，心裡微微踏實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家命苦的哥兒，他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到底怎麼了？您說說，說不定我能幫幫忙。”

“我這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哦！讓我家謝哥兒受這種罪！”

原來前天他和謝阿叔接到自家哥兒的傳信，讓他們去鎮上一趟，他們還以為是自家哥兒想家裡了，所以帶著家裡種的謝哥兒愛吃的東西便去了鎮上馬家。

可他們到了馬家首先見到的卻是馬家夫夫，“你們來了啊？還帶什麼東西啊！坐吧。”馬阿麼瞥見謝阿叔手裡提著的灰撲撲的袋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每次來都帶這些謝哥兒喜歡吃的東西，自己可一點兒也吃不下，也不知道換點兒別的。

馬老漢招呼著謝阿麼，謝阿叔坐下，他雖然是個啞巴，不過家裡幾代靠著鎮上這間雜物店買賣過活，生意好的時候，日子也過得去，就是收入不好，也可以吃的飽飯。

謝阿麼坐下沒瞟見自家哥兒，便隨口問馬阿麼，“小雨和富貴不在啊？”謝哥兒名叫謝雨，他的丈夫叫馬富貴，現在家裡的雜物店就由馬富貴接管著。

馬阿麼抖了抖眉毛，拍了拍身上看不出來的灰，揚了揚頭，“謝雨在屋裡躺著呢，這兩年那身子是越來越差了，至於我們的富貴當然去店裡忙活了。”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家富貴看中了謝雨的顏色，自己看中農家孩子好生養這塊兒，也不會娶回一個不生蛋還病殃殃的“金貴人兒！”

謝阿麼按住身旁因為馬阿麼語氣想要發飆的謝阿叔的手，壓下心中的悶氣，扯著笑對馬阿麼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托人給我們帶口信兒，可能是病裡想家了。”自家哥兒嫁過來幾年都沒有為馬家傳香火，身體也因為這塊心病常常不適。

“呵，這回可不是謝雨給你們托的口信兒，是我讓人給你們托的。”馬阿麼眉宇之間透出一種無奈，“明人也不說暗話，今兒個我們兩對夫夫都在，趁著這個時候，我們談談孩子們的事兒吧。”

謝阿麼本能的感覺到接下來要談的事，絕對不是好事！

“我們家也是獨苗，富貴這孩子你們也知道，人也實在，可你們家哥兒嫁到我們馬家這麼些年也沒個孩子，身體還越來越差，這！”馬阿麼是一口抱怨一口自責，“我家富貴可不小了，我侄兒那可都是三個孩子的阿父了！”馬老漢從頭到尾沒有什麼動作，看那樣子怕也是贊成的。

“你說啥？！再說一遍？我們家哥兒為什麼身體越來越差啊？！還不是你給天天編排的！”謝阿叔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著喋喋不休的馬阿麼暴吼著，將馬阿麼和馬老漢嚇一跳。

謝阿麼也氣的不行，要不是因為馬阿麼信了別人的話給謝雨吃什麼“送子湯”，自家哥兒也不會身體底子越來越差！

“怎麼了你們？”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走進屋看著馬阿麼他們，馬阿麼一看見進來的漢子就開始嚎叫:“兒啊！這謝家的老兩口要斷了我們家的香火啊！”

馬富貴連忙上前扶著馬阿麼，安撫了幾句才將頭轉向謝阿麼他們，“岳父，岳麼，什麼時候來的？”

謝阿叔沒有說話，瞪著躲在馬富貴身後的馬阿麼，謝阿麼想著自家哥兒，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來了一會兒了。”

“瞪著我做什麼？！我說的本來就沒錯！這麼多年連個蛋都沒有！哎呀！兒子！！”謝阿麼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前扯開不好還手的馬富貴，直接一個巴掌摔在馬阿麼臉上，疼的他直叫馬富貴！

一旁的馬老漢立馬護在馬阿麼面前，對著謝阿麼就是一陣指手畫腳，眼裡也充滿了譴責，看來是對謝阿麼的行為不滿。

“當著我的面這樣說我養大的哥兒，你這是欠揍！”謝阿麼可不怕馬老漢，至於馬富貴，他是晚輩，怎麼著也不敢對自己和謝阿叔動手，不然這傳出去，那雜貨店就別想做了！

馬阿麼捂著被謝阿麼打的火辣辣的臉頰，怒火中燒，“我就說怎麼了？！我說錯了嗎？！你嫁到謝家可不就是幾年都沒下蛋！這一下蛋還是只下了一個哥兒！現在你這哥兒也和你一樣！！啊啊啊！！”

“敢說這麼老子的媳婦兒和孩子，你是活夠了是嗎？！”謝阿叔一腳踢開馬老漢，強壯的雙手直接將馬阿麼提了起來，一手掐住了馬阿麼的脖子！！

馬富貴本來也不好動手參與長輩的事兒，可自己的阿麼被這樣舉在空中，也不管長輩晚輩了和謝阿叔撕扯了起來！

這鎮上悠閒的漢子怎麼比得上莊稼人，就馬富貴和馬老漢兩個人也沒能把馬阿麼從謝阿叔的手裡搶下來，謝阿麼眼看著馬阿麼的臉色開始微微泛青想讓自家漢子鬆手時，一道溫和虛弱的聲音讓謝阿叔撒了手，“阿父，算了吧。”

謝哥兒和謝阿麼長的極像，只是身體還要消瘦一些，臉色略帶蒼白，由於時常生病，待在屋裡的日子久了，有一種病態的美感，也難怪當初他能嫁到鎮上來，可是現在謝阿麼卻後悔當初將謝哥兒嫁到這裡來了，他心痛的上前抱住謝哥兒，“你這孩子，身體還沒好呢，出來做什麼！”

謝哥兒貪念著自家阿麼的溫暖味道，“聽到這邊動靜太大，怕出事了，你也知道阿父的暴脾氣。”嫁到馬家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不知道馬家夫夫的性子，自家阿麼，阿父也是個護短的，這一湊，怎麼也得出事。

“小雨，你身體不好，回屋吧。”馬富貴扶著剛剛緩過氣的馬阿麼坐下，對謝哥兒說著。

謝哥兒收回對謝阿父的那副笑容，看著馬富貴，語氣冷淡:“睡得多了，就想出來走走，阿父，阿麼，今兒太陽不錯，陪我出去逛逛吧，我很久都沒上街了。”

謝阿麼，謝阿父這麼一聽心都疼死了，還管身後馬家人的臉色做什麼，輕輕拉著謝哥兒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街上謝哥兒雖然有心想多走走，可是久病在床的身體卻是走不了多遠的路程，謝阿麼見自家哥兒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細汗，立馬找了家小茶館，要了一壺普通茶水和一杯加了糖的蜜茶，“來，喝點甜的，這身體就不是那麼虛。”

謝哥兒柔柔一笑，順從的喝了自己面前特殊的茶水，垂下的眼瞼全是感動，只有自己的親阿麼，阿父才是這樣全心全意對自己的。

“清哥兒昨兒成親嗎？我這身體也不好，沒有去看他，阿麼您給我道個歉。”謝哥兒比許清原身大幾歲，雖常常對原身示好意，可原身卻不願意與村裡人接觸，特別是謝哥兒，村裡長的好看的那種。

“好好好，我和你阿父還帶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呢，都是自家種的，味道和別人種的可不一樣！”謝阿麼看著謝哥兒比上次見面時還顯得消瘦的身體，眼裡全是心疼。

“對對對，要是不夠啊，我再給你拿過來，多的很！”謝阿叔此時就是個兒控，謝哥兒說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