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傍晚時分，天空朦朧了起來，黑壓壓的，這是要下雨的前奏，會看天的莊稼人也早早的收了活兒，往家裡趕，路上遇見自己家貪玩的熊孩子，也扯著孩子的耳朵一起回家了。

陳啟從地裡回來就耷拉著腦袋坐在院門口。

“咋地啦？坐在這門口淨擋著人進門！”陳阿麼懷裡抱著晚上準備煮的菜，瞅著坐在家門口的兒子。

“阿麼，我今兒說錯話把弟哥兒惹哭了……”

“啪啪”幾聲響後，陳啟腦門多了幾個包！“你可真行！我都沒讓小紅哭過！”

陳阿麼將懷裡的菜塞進陳啟懷裡，腳步急切的往陳紅房裡走去，這得說的什麼話才能讓自家哥兒哭出來！

“該！”

陳阿父毫不留情的從陳啟旁邊跨過去，落井下石！

陳啟自知理虧的摸了摸鼻子，抱著菜，灰溜溜的走進廚房。

沒一會兒，陳啟媳婦也進了廚房，天還沒黑盡，也不點油燈了，直接卷起袖子開始扒拉今晚的菜。

陳啟磨磨蹭蹭的移到陳啟媳婦身邊，輕輕的撞了撞自家媳婦兒的胳膊，“怎麼樣了？這可是在房裡呆了一個大下午。”

陳啟媳婦一聽就來氣，騰出一隻手一把揪住陳啟的招風大耳朵！

“嘶嘶嘶！！！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

陳啟忍著耳朵的劇痛，丟盔棄甲，連連認錯。

陳啟媳婦這才放下手來，看著不停揉著耳朵的自家漢子，“該！咱父麼都沒著急弟哥兒的婚事，你這個當大哥的還著急的不行！你何時看過弟哥兒這樣哭過！那雙大眼睛都哭腫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說了！”

陳啟也是滿心的悔恨，自己也是把不住嘴，有什麼說什麼，這下子，唉……

陳啟媳婦看著自家漢子這副德行，心裡也歎口氣，他家漢子什麼都好，就是個說話不看別人臉色，張口就來的！

“這未嫁的哥兒聽著自己的親大哥問自己怎麼還沒準備嫁出去，這不是變著法的趕他走嘛！這能不傷心嗎？你這嘴啊！真是.！！”

陳啟被媳婦數落的頻頻點頭，他的錯！他的錯！

“要是，我有個孩子，就……”

陳啟一聽頭也顧不得點了，一把抱住陷入自責的媳婦兒，“會有的，他太調皮，來的晚！”

這事兒急也急不來，剛新婚不久，他也曾期待過，可是這麼多年了，他更不願意自己媳婦兒因為這事兒不斷的自責，難過，這是兩個人的事，不能讓自己媳婦兒一個人承擔。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啊，待會兒好好的跟弟哥兒道歉！去，燒火，做飯了！”

李家院子裡人也都回來了，李小哥兒看著天就知道家裡人會早些回來，這會兒飯都端上桌了。

李老三的臉色不是很好，他今天被自己聊的好的幾個哥們兒拉著問李老二是怎麼被他分出去的，還淨身出戶！

“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快教咱哥兒幾個幾招，我可是看我家老五不順眼很久了！”

“對對對，李老三，這事兒你可不能藏私！”

“說什麼呢！李老三是個讀書人怎麼會說話不算話！肯定會教咱們的！急什麼急！”

“對對對，哈哈哈哈……！”

李老三黑著臉解釋了半天也沒人相信，幾個人居然還拐著彎說他是個藏私的！

最後他實在是忍無可忍，直接摔袖離開！不可理喻！簡直是不可理喻！！

“老三不舒服嗎？”

李老三被李長風語帶關懷的問著，他側過頭看著李長風那張滿是關懷的臉，眼底裡淨是擔憂。

“沒事兒，可能是最近倒春寒，身體有點著涼！”李老三咽下嘴邊的詢問，生硬的回著。

“那可得注意身體，這著涼了，可不好！”李老麼聽見李長風的話，一看自家老三，可不是面色有些發青嗎？！

“老三，這幾天你下力悠著點，身體要緊！”李老大也覺得李老三這確實是病了，你看那臉色，黑的！

李老大媳婦兒為自己的兩個孩子夾了點菜，心裡不快，這老三幹活本來就拖拖拉拉的，還要讓他悠著點！！

“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來，喝點熱湯，暖暖身子！”李王氏信以為真，急忙為李老三舀了碗熱湯放在他手裡。

李長風更是將自己碗裡為數不多的煎蛋夾起來放進了李老三的碗裡，這是李小哥兒在李老麼的默許下拿了八個雞蛋煎的，就為了給家人補補身體，春耕忙起來才有底子！

李老三看著碗裡李長風夾過來的蛋，心裡有些愧疚，他怎麼這麼想自己的三哥呢，定是村裡那個嘴碎的麼麼胡說！

許清正在空間裡查看藥草和種的苗，藥草是越長越壯實，種的團子苗也冒出了頭，這讓許清心裡歡快了不少！

出了空間後，許清再用稀疏了的靈泉洗了洗臉，“這一次洗了，就不能洗了，不然好的太快了！”就算不洗在成親那天之前也能好。

夜裡果然下了大雨，稀稀拉拉的雨聲譜成了一首睡夢曲，許清完全沒有察覺雨水的來臨，他睡的正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寶寶！

李長風這幾天都沒有睡意，一天沒有成親他心裡就一天靜不下來，除了上次在集市上和許清相親外，他就沒有見過許清，也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一個哥兒怎麼用瘦小的身體去打柴火，怎麼種地，怎麼……

他無法想像許清那麼瘦弱的身子怎麼去生活，一想他就心疼，許清的身體看起來和自家弟哥兒差不多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他也想偷偷的去見許清，可是他不能，依照習俗，如果成親的日子定下來後，新人一方私自去見另一方，意味著這段婚姻不潔……他不信這個，可是他怕，因為許清是他這輩子想要放在手心上疼的人！

同樣沒有睡意的是陳紅，他今天哭了一下午，把他心裡對李長風所有堆積著，沒有辦法傾訴的東西都哭了出來！

他的眼睛腫的嚇人，卻又帶著一種淒涼的陰柔之美，他從懂人事開始就喜歡上李長風了。

李長風人長的俊，雖然話不多，可是他給了陳紅一種意外的踏實感，可能是陳啟那不著調的性子，所以在陳紅心裡，李長風就是他想要的夫郎。

因為李長風和陳啟是好兄弟，所以常常到陳啟家做客，陳紅見李長風的次數也多，在不知不覺之中，他長大了，心裡也有了對李長風的心事！

可是他卻不能表現出自己內心一點兒的想法，五年前李長風和王家哥兒訂婚，他十歲，只覺得自己喜愛的大哥哥被搶走了，心裡不服氣，於是他努力的讓自己什麼都做的最好，把村裡的哥兒都比下去！

他做到了，無論是繡活還是模樣，他都是村裡的佼佼者！在王家哥兒嫁給李老三的時候，他心裡是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歡躍，他知道這樣李長風又是一個人了。

可這次李長風回鄉，卻沒有來過陳家，他想見李長風，想給李長風看一看當年的跟在他身後的小哥兒已經長大了！想從李長風眼裡看到對自己的癡迷和愛慕，他覺得自己瘋了！

可他等來的，卻是從李小哥兒那兒聽回來的，李長風定親了……，陳紅知道，李長風再不成親就得官配了，所以他想，找個機會讓李長風知道自己的心意，然後上門提親！

可是遲了！太遲了！陳紅用手掩住早已流不出淚水的雙眼，心裡像刀割一般疼痛！他不甘心！好不甘心！

窗外傳來的雨聲越來越大，讓他的心，也越來越沉……

許清這幾天快要瘋了！！從那天黃媒麼上門提親之後，這幾天天天都有媒麼上門提親，那些人的嘴可真不是蓋的！

“馬家可是村裡少有的大青瓦房！嫁過去不愁吃不愁穿！”謝謝，他以後也會有大青瓦房噠！

“王家年年都有吃不完的糧食！！”謝謝，他雖然是吃貨，可是自己會種地噠！

“錢家老大那身體，可壯實了！”謝謝，他家李長風剛剛合自己的胃口！！

“牟家就一個兒子！嫁過去，家產都是你的！” 謝謝，我家一直都是我自己噠！！！！

！！！！！！！！！！！！！

毫不留情的趕走最後一個媒麼，許清足足喝了一大杯水才松下心來，這媒麼也不是蓋的！！

“咚咚咚！！”

許清動都不想動了。

“誰啊？”

“我，你謝阿麼！”

許清一聽不是陌生的嗓音後，幾乎含著淚為謝阿麼打開了院門！

“瞧你那樣兒！我才幾天沒來，就成這樣了。”

這幾天謝阿麼去鎮上謝哥兒婆家去住了幾天，今天才趕回來。

“您是不知道啊，這一波接一波的媒麼想著法兒的往我院子裡湊！我是攔都攔不住啊！就是出去打個豬草都有人等著我呢！”

許清苦笑的跟謝阿麼倒著心裡的苦水，他是被這群人給折磨夠了，這晚上做夢都夢見有人勸他嫁出去！

謝阿麼皺了皺眉，這是自己和老伴兒不在家，不然，可不能讓那些人這麼折騰，“咦，清哥兒！你的臉！！！”

許清摸了摸滑嫩的臉蛋，“好啦！”就因為這幾天好了，所以上門求親的更多了！早知道那天他就不用靈泉洗臉了！

許清臉上的紅點全部沒有了，白皙的肌膚，紅豔豔的嘴唇，再加上那雙黑碌碌的大眼睛，配上那小身板兒，更顯的可愛嬌小，雖不是謝阿麼見過的最好看的，也是極有靈氣的。

“真好！真好！”

“啊，謝阿麼您可別激動！”眼看著謝阿麼快要淚奔了的許清，急忙跳起來勸著！

謝阿麼這才收拾好情緒，卻還是直直的看著許清的臉蛋，“明兒早上我和魏家的，還有劉屠戶家的就過來幫你梳妝，你謝阿麼明天一大早就拉菜過來，所以，你今晚就好好的睡一覺就好！”

明天，就是許清和李長風成婚的日子了。

“裡正家我也幫你跟他夫郎說過了，至於明天他來不來，就不用多想了，村裡明天成親的人也多，他就是一家喝一口水，也夠他忙活的了！”

“嗯，還是謝阿麼想的周到！”這幾天他都被媒麼煩死了，也沒想到這個茬。

“還有……”

謝阿麼臉色泛紅的將一本小冊子塞進了許清手裡，“今兒晚上，你看看！”

說完也不等許清反應就快步的離開了，“今兒晚上，早些睡哈！”

“知道啦！謝阿麼慢走！”

許清回到房間，將謝阿麼給的小冊子翻了翻，才看一眼，臉就紅的不行，直接把冊子放在衣櫃上，裹著被子準備睡了。

一會兒之後，一隻手飛快的伸到衣櫃上面，又將小冊子給拿走了！

李長風同樣被李老大和李老三圍著，“咳，老二，給你，好好學啊！”

李長風不明所以，“我不認識字，看什麼書啊？”

李老三嗆了一口，“沒事兒，這不是字，不是字哈！”

“走走走！！！我們走啦！老二你好好看！！哈哈！”

李老大和李老三把冊子塞給李長風後就跑了。

李長風疑惑的翻開了小冊子，慢慢的，他的臉有些紅，片刻後，他的眼睛有些發亮，最後，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拿著冊子躺在床上，點著油燈慢慢的開始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