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離開季玄一，戚秦立馬跟昏迷一樣睡過去了，被系統踢下線季玄一都沒發現，當下也只好自己一個人去底下找奧古斯特的學生。

　　那個叫蒲賽的npc季玄一有印象，在一樓眾多的npc中，他是唯一一個不跟季玄一打招呼的人，這個npc一直縮在角落裏，盯著一塊變幻莫測的魔法星圖念念有詞。

　　季玄一下了樓，一眼就找見了角落裏的蒲賽，他果然還在那裏看星圖，其他npc紛紛向季玄一點頭微笑，只有他，背對著季玄一，不為所動。

　　季玄一走上前去，問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蒲賽恍恍惚惚地把頭抬了起來，說道：“幫忙？什麼忙？哦，對了，你是老師的客人，你想讓我幫你占卜命運嗎？桃花運？哦不對，不是這個……”

　　他喃喃念叨了一會兒，說道：“你是來找東西的。”

　　雖然知道這是設定好的臺詞，但蒲賽那種“我不是凡人我跟你們活在不同的世界裏”的感覺還是太強烈了，讓季玄一不禁感歎全息網遊在npc個性塑造方面的便捷與直觀。

　　季玄一道：“是的，我想知道拍賣行的魔法紅寶石在哪里。”

　　蒲賽遲鈍地反應了半天，才道：“哦，好的，我想我知道它在哪，等一會兒。”

　　他又對著那塊不停變來變去的藍色星圖念叨了一會兒，還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好半天，才神神叨叨地對季玄一道：“它就在繁星城的東南方向，今天的天氣不好，星星不夠亮，我只能看到這些了。”

　　這應該就是奧古斯特所說的占卜的偏差吧，東南區這個方向太大了，雖然從整個繁星城這個範圍縮小到了五分之一，但是現在這個點兒，別說出去找，就算是從內城走出去，時間也不夠了，半路上任務就會被取消了。

　　看來這個任務確實很看運氣。

　　這個結果和季玄一起初預料的一模一樣，他倒沒有很糟心，不過跑了這麼久的路有點累了，季玄一對蒲賽道了一聲謝，原地下線了。

　　季玄一下線之後給戚秦打了個電話，好在這位大俠雖然睡得很快，但夜間基本的警惕性還在，過了兩三秒就把電話接起來了，帶著濃濃的睡意，啞著嗓子“喂”了一聲。

　　戚秦的聲音有點低，再加上沒睡醒，差點隔著電話把季玄一的耳朵震麻，季玄一說了句“去床上睡”，就把電話掛掉了。

　　季玄一的作息時間雖然沒有戚秦那麼健康，但現在也到了該睡的時候了，丟下手機就去洗漱了。

　　第二天再上線的時候，季玄一看見戚秦線上，便點他組隊，這是少有的他們倆不在同一個地方下線的情況。

　　好在有羊皮紙的指引，戚秦很快就知道了季玄一在樓下，慌慌張張地從奧古斯特的小房間裏跑了出來。

　　有的玩家早早地來法師塔做任務，看見戚秦突然從奧古斯特的房間裏跑出來，都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拍著胸口，面色古怪地說道：“臥槽差點誤會了什麼……這麼拼啊，就為了不排隊，直接在npc面前下線還行！”

　　戚秦也不打算解釋這些，著急忙慌地到了一樓，季玄一正在和蒲賽說話。

　　蒲賽原來是蹲在角落裏，季玄一和戚秦每次路過都離他遠遠的，所以他沒什麼反應，今天季玄一一上線就在他跟前，這個總是很遲鈍的npc竟然主動跟季玄一搭話了。

　　看來他並不是對自己老師的客人毫無興趣的。

　　“需要每日占卜嗎？”蒲賽朝季玄一友好的笑了笑，慢吞吞的說道：“放心吧，不影響你占卜別的事情的次數，你是老師的客人，是特別的。”

　　反正又不要錢，不占白不占，季玄一挑眉，說道：“當然需要。”

　　蒲賽點了點頭，終於放過了那張星圖，從自己的皮革袋子裏掏出一塊巴掌大的水晶，對著外面漏進來的陽光看了看，好半天，說道：“你今天運氣真不錯，會撿到錢。”

　　季玄一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個占卜結果聽起來有點傻，他還以為會更加高深莫測一點，沒想到這麼直白。

　　不過也是，npc事實上並不能真的預測到玩家今天會遇到什麼事情，他的占卜與其說是預測未來，不如說是一種系統的獎勵，既然蒲賽說了他會撿到錢，那麼系統就一定會讓他撿到錢。

　　蒲賽一本正經地把水晶收了起來，對季玄一點了點頭，說道：“你可以去撿錢啦！”

　　季玄一笑了笑，說道：“謝謝。”

　　這時候，戚秦終於從慢吞吞的電梯裏出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季玄一身邊，緊張道：“對不起！我昨天晚上不小心睡著了，以後不會了！真的！”

　　季玄一看了他一眼，只見對方臉漲得通紅，道歉的話倒是說的有條不紊，也不知道早上起來之後練習了多少遍。

　　不過季玄一沒有要生氣的意思，他又不是沒有體驗過困到極點的感覺，睡過去是正常的。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了戚秦一番，對他道：“你也來占卜一下。”

　　戚秦一臉問號地指了指自己，隨後被季玄一推到蒲賽跟前，蒲賽面對戚秦的態度就沒有對季玄一那麼好了，懶洋洋道：“你要進行占卜嗎？”

　　這回他沒有說占卜次數的事情，估計也是懶得和除了季玄一之外的人解釋這些。

　　戚秦先是看了看季玄一，這才點頭。

　　蒲賽又如法炮製地拿出那塊水晶，瞧了一眼，對戚秦說道：“太不幸了，太不幸了，你今天會摔跤的。”

　　戚秦一臉懵逼。

　　季玄一“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這個npc太有意思了，把靡音他們也叫過來玩一下！”

　　戚秦還沒弄懂自己怎麼就要摔跤了，見季玄一興致勃勃的樣子，也就不多問了，只道：“昨天那個找東西的任務完成了嗎？”

　　季玄一一邊給靡音密聊，一邊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他上線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羊皮紙，昨天接到的紅寶石任務果然消失了。

　　一般的日常都應該是淩晨刷新，而昨天那個任務卻是晚飯的時候才突然出現的，想來應該是隨機觸發，下次接到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只是知道了要找蒲賽占卜，下次總歸比這次要有經驗一些。

　　季玄一給靡音編輯的消息還沒發出去，但是靡音先發消息過來了。

　　[靡音]：玄一！踏馬江湖應戰了是個什麼節奏啊！

　　季玄一一愣，問道：“踏馬江湖應戰了？”

　　[靡音]：是啊！昨天你們走了之後，劍洗新酒就和瀟瀟雨下聯繫上了，然後今天一起給踏馬江湖發的消息。

　　[靡音]：結果踏馬江湖直接說打，搞得劍洗新酒和瀟瀟雨下有點騎虎難下了。

　　踏馬江湖敢一打二，那就證明他們肯定有能一打二的底牌，這樣的話，倒是夢塘沽和塵世這邊搞不清是不是該應戰了。

　　不過也只是猶豫了一下而已，畢竟這個老大的位置不是那麼簡單放下的，否則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屁事兒了，更何況他們是兩個幫會，二打一怎麼說也得是佔優勢的啊。

　　所以踏馬江湖應戰之後，夢塘沽和塵世也就應了下來，三個幫會現在已經在約時間地點了。

　　畢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也不用搞些亂七八糟的手段，約好時間地點，打一場，分個高下就是了。

　　[靡音]：咋整啊？

　　季玄一想了想，道：“打唄。”

　　遲早是要打的，就算踏馬江湖不和夢塘沽塵世打，後面夢塘沽和塵世之間也是要較量一場的，至少這次打完之後，夢塘沽和塵世互相對對方的實力也能有個底兒，興許這倆之間不用打了，能和平解決。

　　不過踏馬江湖到底是有個什麼底牌，一打二居然還這麼囂張的應了，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季玄一也沒那個心思再叫靡音過來玩占卜了，讓靡音收到什麼最新消息記得告訴他之後，就帶著戚秦出了法師塔，往東南區去了。

　　劍洗新酒那邊有靡音看著，他和戚秦可以去瀟瀟雨下那邊看一下。

　　密聊了一下瀟瀟雨下之後，對方就把塵世在東南區的臨時據點告訴他們了，和夢塘沽一樣，塵世的據點也離入口很近，季玄一和戚秦進城的時候還路過過一次，這回找過去也不算難。

　　塵世的據點裏沒什麼人，大多出去升級了，想來也是瀟瀟雨下他們把要戰鬥的事情說了，幫眾們能升一級是一級，多少增加一點戰力。

　　就季玄一看來，塵世應該是三個幫會中比較弱的一個，畢竟踏馬江湖有個人民幣玩家栩初，夢塘沽的幫眾又都是劍洗新酒的追隨者，pvp能力都還算不錯，而塵世這邊……能算得上優點的就是瀟瀟雨下會籠絡人心吧，看荊雲寒菜成那樣就知道了，幫眾的實力應該也是一般。

　　不過這種話由季玄一說出來太不合適了，況且瀟瀟雨下這個性格，不一定心中沒數，興許這一戰之後就知道是進是退了。

　　荊雲寒正在據點撓頭，幸虧這是遊戲裏，不然放在現實，這會兒頭都禿了。

　　看得出來這傢伙還是很焦慮接下來的戰鬥的，不過一見到季玄一和戚秦，他又強撐著勉強鎮定了下來。

　　季玄一見他那副討嫌的表情，就知道他應該是從上回才知道他身份的震驚中走出來了。

　　季玄一是真的不知道，劍洗新酒是得瞎成什麼樣才能覺得荊雲寒可愛。

　　瀟瀟雨下倒是挺淡定的，看見季玄一二人，笑了笑，說道：“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季玄一看了他一會兒，決定收回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如果是和瀟瀟雨下對比的話，荊雲寒確實可以說得上是可愛。

　　不過瀟瀟雨下除了心眼多之外，人還挺好，不然不會那麼多人留在塵世，季玄一也並沒有那麼討厭他。

　　“嗯，”季玄一應了一聲，說道：“我知道現在的情況了，你確定要打嗎？”

　　“當然要打！”荊雲寒跳了起來，大聲道：“難道我們塵世還怕了他們不成！”

　　季玄一無視了他，看向瀟瀟雨下。

　　瀟瀟雨下道：“要爭第一，這一架遲早是要打的，能和夢塘沽站在一邊對於塵世來說已經很佔便宜了，以後打只會更難，現在要是退縮還不如直接退出。”

　　季玄一道：“你覺得踏馬江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瀟瀟雨下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好半天，他才略帶遲疑地說道：“我也說不好，如果是空城計，那踏馬江湖答應得未免也太快了，但如果他們本身就有那個實力……這也說不好，一個人民幣玩家，變數太大了，誰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購買裝備的，雖然拍賣行他最多應該只接觸了兩周，但交易行可是老早就開了的。”

　　瀟瀟雨下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荊雲寒突然大聲喊道：“踏馬江湖的人說要車輪戰！”

　　雖然塵世裏的事其實是副幫瀟瀟雨下說了算，但畢竟對外要給荊雲寒面子，所以踏馬江湖和他們互通消息時聯繫的都是荊雲寒，荊雲寒那個臭脾氣，瀟瀟雨下也不敢真讓他回復，都是讓荊雲寒接到消息後念給他聽，瀟瀟雨下綜合一下自己和荊雲寒兩個人的意見，再讓荊雲寒用他的話來回復。

　　不過大部分時候，瀟瀟雨下都不用專門去詢問荊雲寒的看法，畢竟從荊雲寒念消息的語調就能聽出來他對這些話是個什麼態度了。

　　就比如這一句，荊雲寒的聲音賊高，還帶著些許難以置信，這意思就是踏馬江湖都被二懟一了，竟然還有那個膽子提條件！

　　要知道遊戲裏可是不會覺得累的，一擁而上比車輪戰的效率要高多了，踏馬江湖要求車輪戰就是在佔便宜。

　　瀟瀟雨下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回復他，既然接受了戰鬥，就別挑方法。”

　　就是欺負你人少！

　　荊雲寒雖然傻，但也知道自己這邊的優勢就是人多，也不會逞英雄非要單挑，聽到瀟瀟雨下的話，便開始專心發消息。

　　過了一會兒，荊雲寒又叫起來了，這次別說聲調高，他嗓子都叫破了，難以置信並怒不可遏：“他們說，我們要是強行二打一的話，他們就要考慮和紈枝幫合作了！”

　　這回別說荊雲寒和瀟瀟雨下，就算是季玄一和戚秦也都皺起了眉頭。

　　荊雲寒劈著嗓子叫道：“他們瘋了吧？！”

　　和紈枝幫合作，不僅是立場的問題，在實力上也是很嚴重的問題。

　　在季玄一的心裏，三個幫會如果做個實力排名，第一的應該是踏馬江湖，第二夢塘沽，第三塵世，夢塘沽和塵世加起來確實強于踏馬江湖，但踏馬江湖如果和紈枝幫加起來，想碾死夢塘沽和塵世估計用不了多大力氣。

　　紈枝幫畢竟是繁星城中幫會成員最多的那個，即便不提實力和幫會凝聚力，光靠人數，也是需要另外兩個幫會小心提防的對手，更何況和踏馬江湖合作。

　　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踏馬江湖真的和紈枝幫合作，那麼在他們成為繁星城第一大幫之後，也絕對不會向曾經助他一臂之力的紈枝幫下手，那時候，就算落敗了的夢塘沽和塵世願意聯合起來對付紈枝幫，在紈枝幫求助之後，踏馬江湖也有很大概率會從中阻撓。

　　不過踏馬江湖既然用這個作為車輪戰的談判條件，那起碼證明他們暫時的態度是寧願進行勝率沒有那麼高的車輪戰，也不願意和紈枝幫同流合污，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麼壞的地步。

　　雖然荊雲寒已經被這個要脅條件氣炸了，滿屋子亂嚎，但瀟瀟雨下沒有猶豫多久，就直接道：“答應他們，車輪戰。”

　　荊雲寒快被氣死了，怒道：“我不！不想答應！這也太不要臉了！我們打我們的！幹什麼還要跟紈枝幫合作！”

　　瀟瀟雨下淡定道：“冷靜點小寒，咱們還是以多欺少呢，最多算個彼此彼此，況且就算答應了，也是我們佔優勢。”

　　荊雲寒抓心撓肝。

　　瀟瀟雨下只好耐心地安慰道：“你想啊，咱們答應了也不吃多少虧，那個栩初估計砸了幾十萬下來了準備偷襲我們呢，這會兒被發現了只能一打二，估計更生氣，咱們不吃虧的。”

　　荊雲寒被瀟瀟雨下一說，竟然奇跡般的冷靜下來了，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竟然得意地笑了，說道：“是啊，想要偷襲我們，結果被我們先發現了，他們估計氣炸了吧，哈哈哈哈哈哈，竟然連和紈枝合作都說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玄一：“……”

　　戚秦：“……”

　　好半天，戚秦湊到季玄一耳邊，小聲道：“他是不是有點傻？”

　　季玄一面無表情：“你才知道啊？”

　　瀟瀟雨下露出無奈地表情，說道：“好了小寒，快點把消息發過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夢塘沽那邊應該也答應了，咱們可以開始討論戰鬥的時間和地點了。”

　　荊雲寒笑得一抽一抽的，把答應的話發過去了，夢塘沽那邊果然也早就答應了，踏馬江湖立刻將約戰的事情發了過來。

　　時間，地點，以及順序，都是需要確定的事情，不過現在《域》裏面除了幫會頻道，沒有別的群聊管道，所以溝通起來繁瑣又麻煩，瀟瀟雨下甚至掏出了一個筆記本記重點。

　　季玄一看看好像沒自己什麼事，便道：“我們先出去做任務，好了通知我們。”

　　瀟瀟雨下應了一聲，問道：“需要找人幫忙帶路嗎？”

　　“不用了。”季玄一說完，帶著戚秦離開了。

　　他會告訴瀟瀟雨下自己去做什麼，意思就是這場戰鬥他們會留下來幫忙。

　　以踏馬江湖的實力，車輪戰還真不一定就會輸，如果說之前季玄一還無所謂他們三方誰輸誰贏的話，在踏馬江湖說出和紈枝幫合作這樣的話之後，季玄一就只能幫夢塘沽和塵世取得勝利了。

　　就算只是當做談判條件提了一嘴，在紈枝幫徹底被打散之前，踏馬江湖也絕不能做這個老大。

　　靡音這時候也把夢塘沽那邊的消息發給了季玄一，和瀟瀟雨下想的一樣，夢塘沽答應的比塵世還早，不僅僅因為踏馬江湖和紈枝相加的實力，也是因為劍洗新酒完全不想讓紈枝幫有插進來的機會。

　　對他來說，爭第一是夢塘沽所有幫眾的期待，他會拼力一搏，結束之後，是輸是贏他都可以和整個夢塘沽一起接受，但剿滅紈枝幫是他的底線，紈枝幫必須得死。

　　季玄一和靡音互通了一波氣，就繼續和戚秦去升級了，如果速度快的話，他今天應該能到四十一了，繁星城的任務經驗還是很多的。

　　三大幫會討論了很久，一直到了晚上，戚秦撐不住要下線的時候，瀟瀟雨下才把商議出來的章程告訴了他。

　　時間定在週末下午，不僅是因為那時候大家都有空，也是因為踏馬江湖不肯放棄一點勝率，要挨到週六拍賣行那批物資下來。

　　地點在繁星城外不遠處的一片空地，繁星城內的npc和玩家都太多了，會影響到戰鬥。

　　而戰鬥順序卻是季玄一沒有想到的。

　　他以為以瀟瀟雨下的心眼，一定會是夢塘沽先和踏馬江湖打，後面塵世再出來撿便宜，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卻是塵世打頭陣，夢塘沽排在後面，一時間，季玄一竟然有點摸不清楚瀟瀟雨下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