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翻身

　　好不容易等康橋回魂，李從一就把邰行那不靠譜的“反面教材”論拿出來詢問。

　　“應該不可能……”康橋話還沒說完，瞅見擠在面前的兩顆小腦袋，心中一咯噔，人禁毒辦一開始就算沒這想法，搞不好看見李從一和周嘉茂的造型，就突然靈感爆發改方案了。

　　康橋覺得自己命好苦。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為什麼要請我和從一拍禁毒宣傳片啊，我們不是有污點在身嗎？”周嘉茂其實也很納悶，他還以為和吸毒扯上關係就萬劫不復，至少得沉寂個一兩年，否則也不會自暴自棄地把自己曬成一條鹹魚了。

　　康橋也是後面才琢磨過來的：“你們想啊，當初你們倆涉嫌聚眾吸毒的事兒鬧得那麼大，員警能不調查嗎？要是真的，員警能放過你們嗎？”

　　“說得有理！還是員警叔叔英明！”李從一鼓掌，狗腿子樣和剛出來想好好表現的勞改犯極為神似，再加上形似的髮型，嘖嘖。

　　周嘉茂點點頭，但還是不解：“就算調查過我們是清白的，那為什麼要請我們拍宣傳片？再怎麼說，我們的形象都不算偉光正吧？”

　　這點康橋也想不通，不過不用在意啦，“等去拍你們就知道了，反正你們只要清楚一點就行，就是這宣傳片一出，你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冤屈終於給洗清了！這可是國家親自給蓋章清白無辜的！原本不管怎麼說都堵不住的黑點，這下子可算是穿上金鐘罩鐵布衫，以後誰都沒法拿吸毒這事攻擊你們了。”

　　李從一悠然神往：“真想知道罵我們的網友看到這消息，是什麼感受？”

　　周嘉茂想像了那種畫面，嘿嘿笑起來，光想想就讓人神清氣爽啊。

　　第二天，李從一和周嘉茂儘量往五好青年方向打扮，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然後如同第一天上學的學生一樣，乖巧地被家長康橋領到了禁毒辦。

　　禁毒辦的宣傳部門負責人，也就是這次宣傳片的策劃人看了李從一和周嘉茂一眼，對兩人健康積極的形象很滿意，一個髮型俐落，一個膚色陽光，一點兒也不花哨。

　　這禁毒宣傳片拍起來不難，沒什麼場景和情節，李從一和周嘉茂只需要穿得嚴肅，在綠幕前，一板一眼、浩然正氣地念著宣傳詞就行，後期會剪輯一些緝毒的社會資料進去。

　　在準備的空當，康橋帶著兩人，湊到看上去很慈祥和藹的策劃人面前，以感謝的名義，打聽請他們拍宣傳片的用意。

　　策劃大佬露出一抹極有深意的笑容：“你們看了宣傳詞沒有？”

　　李從一和周嘉茂狠狠點頭：“倒背如流！”

　　策劃大佬道：“你們看出這次宣傳的主題沒有？”

　　李從一和周嘉茂對視一眼，試探地說：“堅守法律底線，抵制毒品誘惑，千萬不能因為一念之差而誤入歧途？”

　　“對啦。”策劃大佬越看這兩人越滿意，“重點就在這一念之差。你知道，現在社會發展得越來越快，人與人的生存空間屏障都被打破，資訊流通得飛快，沒有什麼是秘密。這是好事，但是吧，也讓大家接觸到毒品的途徑越來越多，到處都充斥著毒品的誘惑。毒品對普羅大眾來說，不像以前封閉環境那麼不好接觸。那就有很多人呢，可能是一時糊塗，可能是受人蠱惑，更甚者是因為獵奇心理而去碰了毒品，一失足就成千古恨啊。”

　　“您說得有理！”李從一和周嘉茂繼續狠狠點頭。

　　大佬又說：“尤其現在娛樂圈爆出明星吸毒的層出不窮，雖然總體上社會輿論都在譴責，但也怕某些不成熟的青少年誤以為吸毒這種事很常見，沒什麼大不了。找你們來拍宣傳片呢，主要還是因為前段時間你們涉嫌聚眾吸毒的傳言，那是鬧得人盡皆知，當然，我們知道你們是無辜的，所以正好借那次熱度來進行一次禁毒宣傳。一念之差一念之差，你們就是一念之差的另外一個方向，前程似錦的好方向啊！”

　　李從一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招高啊。

　　請他們來拍宣傳片，不是看中了他們的流量和名氣，而是看中他們在那次聚眾吸毒事件中的特殊地位。

　　李從一、周嘉茂以及陳天然那七個人都在同一家毒販窩點的KTV。這KTV就代表著一次外在誘惑，以KTV、酒吧等娛樂場所做幌子的販毒點在社會上防不勝防，即使普通人也容易誤入這種場所。遇到這種誘惑，該怎麼辦？

　　看結果唄。

　　吸了毒的，如陳天然那些人，鋃鐺入獄，形象盡毀，大好的前程一朝滅亡。

　　沒吸毒的，像周嘉茂、李從一，人生還在正軌，依舊能做光鮮亮麗的大明星。

　　兩撥人就是一念之差的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以往禁毒的宣傳手段通常也會拿吸毒的後果來做重點，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等等，但那些例子離太多人很遙遠，沒能親眼看到，所受的衝擊就小多了。

　　但這一次不同，前有陳天然等七人聚眾吸毒引起大地震，後有周嘉茂、李從一涉嫌吸毒引起接連不斷的猜測，餘震不斷，這是一次全民參與的話題，就現在還有人到兩人微博底下罵幾句呢。

　　此刻，再拋出當事人李從一和周嘉茂的禁毒宣傳片，證實了他們沒有吸毒，而且還因此得到政府的青睞，估計網友都會驚掉下巴，又能激起一番大討論，從而引起大眾對吸毒後果的關注和思考。想必網友經歷了這麼一波三折、極富戲劇性的新聞，對新聞內容應該很長時間都刻骨銘心吧。

　　這也就達到了最好的宣傳目的。

　　李從一和周嘉茂被這麼一點撥，頓時底氣十足，像是拿到了尚方寶劍，瞬間站立到毒品對立面，誓要和毒品決個你死我活，慷慨激昂、義憤填膺地拍完了宣傳片。

　　效果十分之好，讓策劃大佬一開心，又稍稍給他們說了點其他事情。

　　大佬拍了拍周嘉茂的肩膀：“之前調查你們的時候，我們還特意去問了毒販頭頭，就是那家KTV的老闆，那人說，之前看你頻繁出入他家的KTV，以為你得到了什麼消息，在試探他。他還特意找你，暗示你從他拿毒品方便，結果被你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不錯啊，小夥子。”

　　大佬一走，李從一和康橋一人一邊架住周嘉茂，逼問：“還有這茬？你怎麼沒和我們說？”

　　周嘉茂一臉茫然，努力地回憶：“好像是有個什麼老闆來找我，說給我一張可以打折的貴賓卡，我就拿了。接著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什麼你是不是工作壓力大啊？在我這裏找輕鬆啊？我有辦法讓你更輕鬆之類的……我就說是啊，演戲壓力很大，特意來唱歌，唱上幾首神清氣爽。結果他對我更親近了，就是老說什麼輕鬆不輕鬆舒服不舒服的，耽誤我唱歌的時間，我就把他趕出去了。”

　　李從一和康橋互看一眼，頭一次對周嘉茂的情商以及智商表示由衷的讚賞。

　　在等宣傳片出來的期間，李從一快被憋壞了。

　　康橋吩咐他和周嘉茂都不准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等視頻出來時，再來一波出其不意的宣傳攻勢，會起到更好的效果，保管兩人的名字在那段時間佔據每一個人的手機，還不引起反感。

　　康橋不住地對李從一說：“你小子是走了大運，本來籍籍無名，結果黑得發亮，黑得人盡皆知，一般人可不敢走黑紅這條路，不好洗白，不管過多久，黑點總會有或大或小的反噬。你倒好，不僅洗得白白的，還又專又紅，羡慕死人啊。”

　　李從一被說得飄飄然：“這種好事，多來幾次……”但立馬就忍不住打擺子，“算了，這種刺激的事，經歷過一次也就夠了，多了，受不住。做人嘛，還是要踏踏實實、穩紮穩打。”

　　李從一憋得辛苦，被罵了好幾個月終於等來揚眉吐氣的時候，李從一恨不得現在就廣而告之。但為了最大程度的嚇死網友，李從一只得一直忍、一直忍，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關注了禁毒辦的微博，還設置為特別關注，一有動態，立馬查看。

　　居然還有孜孜不倦的黑子很快發現了他的新關注，特來嘲笑一波：吸毒的關注禁毒的，賊喊抓賊？

　　李從一微笑，他不和一般人計較。同時也在想，這些人幹嘛這麼熱衷視奸他，想來想去，也只有他太招人的緣故，招愛也招嫉恨。

　　終於等到了宣傳片公佈的那一刹那，李從一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猴急，還特意等禁毒辦官微發視頻之後十分鐘，才施施然地轉發，並配詞：拒絕毒品，人人有責。

　　最先評論的依舊是黑子，因為黑子壓根不會點開視頻，敲敲鍵盤就開始罵：呦，還轉禁毒視頻，越來越會裝模作樣了啊？這就是心虛，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沒等他們琢磨好下一波去嘲笑誰的時候，就被突如其來的回復淹沒了微博。

　　點開一看，全在打他的臉。

　　黑子迷迷糊糊地想，難道他看錯名字弄錯微博，把嘲笑李從一的評論發到其他流量下面去了？否則怎麼解釋李從一微博下能冒出這麼多活人？距離上次吸毒大轟動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堅守下來的除了真愛粉，也只有他們這幾個真愛黑了。

　　【關上你的天眼，睜開鈦合金狗眼，看看視頻裏到底是誰[微笑]。】這是一條點贊最高的回復。

　　黑子納悶地點開視頻，接著瞠目結舌、舌橋不下、嚇死個人，從懷疑眼神到懷疑人生，最終走向哲學層面上的終極思考，探索到了世界本質：

　　這個世界真的好魔幻現實主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