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5章

　　下午這第三十一組到第四十組有不少各個公會的高手，包括他們第三十五組的一個華夏成員。反正現在牧川還沒上場， 他饒有興致地低頭點開控制台去看別的擂臺的比賽。

　　像銳刀這樣強力的散人還是很少見的。牧川掃過下午比賽的所有名字， 內心微微搖頭， 就點開一個華夏公會對戰龍霸天下公會的擂臺看了起來。

　　那華夏公會的人是個月光精靈，長相溫和俊秀，手拿一把小型的豎琴， 就是表情不怎麼好。而龍霸天下那個人是個人族，臉上沒什麼表情， 手裡握著一把長戟。

　　嘖嘖，這兩個人之間的刀光劍影都快具現化了，牧川饒有興致地想著。

　　競技場正上方的主光幕正放著他們第三十七組的比賽， 牧川正好聽到了兩個解說聊的一耳朵八卦。

　　飛越驚訝地說：「哎呀，第三十七組擂臺上的不是破曉和黃昏嗎，他們兩個怎麼對上了， 真是……」

　　柳丁翻了翻資料，說：「他不叫黃昏了，現在是龍霸天下的成員， 叫冥龍。」

　　原來那個手拿長戟的人族玩家原本是華夏公會的成員，且與對手破曉關係很好。但在神域開服之前龍霸天下來挖人， 破曉拒絕了， 黃昏卻在極高的報酬下乾脆俐落地離開華夏， 去了龍霸天下， 還改了一直用著的遊戲名。

　　破曉站在擂臺上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冥龍，沉聲問道：「黃昏， 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什麼要離開華夏。」

　　冥龍淡淡地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又隱沒。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破曉怒極，指著他大罵：「當初要不是滄海會長拉我們一把，你以為你現在在哪裡！」

　　「這些年我給華夏賺來的，早已經超過當初滄海會長的幫助了。」冥龍一臉平靜，「華夏的高手太多了，想出頭太難，那我為什麼不去有更多機會，待遇更好的龍霸天下？」

　　滄海一聲笑坐在觀眾席上，歎息一聲：「冥龍離開也是我默許的，破曉卻還是放不下。」

　　他身邊那個高大青年看了看擂臺上的兩人，說：「破曉重情，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破曉胸口起伏了好幾下，深呼吸幾口，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深綠的眼瞳裡已經一片冷然。

　　「冥龍。」破曉改了口，不再固執地喊那個名字。他慢慢舉起手中的豎琴，遠遠地指著對面那個人。

　　「人各有志，我也只能祝你在龍霸天下大展宏圖。但這場戰鬥我絕不會留手，就讓我們徹底打一場吧，生死不論！」

　　冥龍握著長戟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沉默著等待裁判宣佈開始。

　　因為擂臺上兩人的對話而尷尬沉默的飛越馬上打哈哈道：「破曉的職業是神域裡比較稀少的吟游詩人呢，不過這個職業的大多數技能都是輔助技能，也不知道這場擂臺破曉要怎麼打呢？怕是難了。」

　　柳丁馬上接道：「是的，冥龍正是因一把長戟使用地極好而出名。吟游詩人畢竟是個輔助職業，破曉要怎麼應付這個棘手的對手呢？」言下之意，卻也是不怎麼看好破曉。

　　牧川抬頭瞥了眼解說光幕上的兩人，等下他們可能會被打臉得很疼吧。破曉可是前世頂級的一位吟游詩人，而且吟游詩人那可不是一個單純的輔助職業。

　　裁判一揮手，比賽開始！

　　冥龍一甩手中的長戟，開始蓄力一個遠端的低級稀有技能破地裂！只見他渾身青筋暴起，高舉長戟的手臂肌肉鼓起，那長戟也可見地附上了一股股神秘的力量。

　　破曉卻冷靜地一撥手中豎琴，一段悅耳的音符隨著他的手不斷在空氣中震盪，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神說，破曉的光能敵過一切黑暗……」

　　破曉半斂眼眸，嘴角含笑，淺綠的短髮輕輕飛揚，整個人的氣質突變，看起來如同虛幻一般。

　　「哇！好好聽！」飛越驚道，被柳丁瞪了一眼後捂著嘴靜靜地看著大光幕。

　　牧川一聽這音符，馬上精神一振。吟游詩人是個很特別的職業，要真正玩得好必須對樂理有一定程度的熟知，因為這個職業是少有的既極度依賴技能又不需要技能的存在。它的技能表現是彈奏並吟唱一段音樂，但如果是使用自由模式的吟游詩人，卻可以隨意組合創造各種效果的音符和唱詞，形成可怕的技能效果！

　　但是神域裡的樂器很少，能適應戰鬥要求的更少。豎琴作為大多數吟游詩人使用的樂器，想要玩轉卻是不容易的。同時撥動琴弦的幅度、歌詞的唱腔、什麼音符或者唱詞結合在一起，這些加起來會有什麼樣的效果，是更強還是更弱，需要極為敏銳地觸覺。

　　現在牧川一聽他這明顯是自創的音樂技能，不由滿心讚歎。破曉在吟游詩人上的極佳天賦，在現在就已經開始顯露了！

　　「把一切強敵摧毀……」

　　破曉動了起來，那步伐說是跑步，不如說是合著音符躍動。

　　冥龍聽著破曉的歌聲，卻只覺得自己體內積蓄的力量不穩了起來，甚至開始緩慢消散！他心臟一縮，知道再不把技能放出來可能就放不出來了！

　　冥龍只能咬著牙，把附有淺白色力量的長戟向著破曉方向的地面擊去！

　　隨著冥龍的動作，灰白的石質擂臺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縫，一道道淺白的光芒伴隨著強勁的力量沖天而起。

　　但冥龍放出這個技能後卻臉色一變，這破地裂放出來的技能效果比之前弱了數倍！

　　這下飛越忍不住了，疑惑地問：「這技能效果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柳丁驚訝地看著大光幕上的破曉，沉聲道：「是虛弱效果。」

　　「可是虛弱效果有這麼強的嗎？」飛越的問題無人能回答。

　　破曉腳下一轉，輕巧地躲過了那條威力大減的裂縫。微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他透著悲憫和溫柔的臉，和帶著點點星芒的深綠眼眸。

　　牧川悚然一驚，這是……神降？！

　　破曉居然這麼早就弄到了這個神級技能！！

　　牧川神色凝重，他看了看和破曉對戰的冥龍，歎息一聲。破曉真是說到做到，全無留手。

　　「它把尖銳抹去，撫慰大地的傷痛，帶來令人心生希望的黎明……」

　　冥龍向著破曉追去，卻發現自己的速度慢了許多。他一看自己的效果欄，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上已經疊加了六層的虛弱效果！

　　不行！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

　　冥龍冷汗直流，身體的虛弱帶給他無盡的失措和恐慌。他怒吼一聲，強行發動衝鋒技能朝破曉沖去！

　　而氣息神聖悲憫的破曉卻猛地一撥琴弦，旋律突轉，猛地變得激昂！

　　他揚起頭，露出他深綠色眼裡泛著的耀眼星芒，高聲唱道：「吾言，永夜籠罩，暗無天光，就讓這銀白利劍刺破蒼穹，撒下點點光芒……」

　　唱著，他一轉身，翩翩躲過冥龍揮來的長戟。而他的異狀也終於被大家發現，頓時一陣喧嘩議論聲大起。

　　飛越大驚：「破曉這是技能發動的效果嗎？怎麼感覺像變了個人的樣子？」

　　柳丁也顧不上聽破曉的吟唱了，嘩嘩地翻著手裡的資料，甚至點開控制台流覽起官網來。

　　「讓這光芒落在虔誠的心頭，永佑吾之信徒，永耀吾之光輝！」

　　冥龍已經連跑都跑不起來了。隨著破曉最後一個字的吐出，冥龍手一松，長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而他掐著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上，面色發青，眼白充血，痛苦地不斷發出「呵呵」的聲音。

　　看著如此淒慘的冥龍，破曉超然悲憫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和不忍，還是沒有彈奏最後一段旋律。

　　他要是彈完這一首歌，冥龍就會經脈寸斷，直降零級，再無變強的可能，只能自殺重建角色。

　　雖然他說了生死不論，但他終究還是沒有撥下那幾根琴弦。

　　冥龍這個樣子明顯是無法再戰鬥了，裁判也沒有數十，宣佈了破曉勝利後連忙讓牧師上擂臺救治冥龍。

　　眾人都被擂臺上的情況驚呆了，而柳丁終於找到了相應的介紹。許久，她聲音在這反常安靜的競技場裡緩緩響起。

　　「破曉應該是使用了吟游詩人傳說中的神降技能，而官網上的技能介紹只有一句話……」頓了頓，她艱澀地開口：「以己身承載神之力，播撒神之光輝。」

　　整個競技場頓時如同被投下了一枚水雷，轟然炸響！人們難以置信地看著擂臺上滿是空靈氣息的破曉，驚愕難言。

　　看著被牧師團團圍住的冥龍，破曉眼裡的星芒慢慢消失，那悲憫的氣息也漸漸消散。等破曉恢復成原來的模樣時，他突然臉色一白，捂住胸口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滄海一聲笑緊皺著眉猛地站了起來，定定地看著擂臺上的破曉，卻只能無奈地坐下。

　　「破曉，你這又是何必……」

　　裁判一看，馬上揮手讓其他牧師上來治療破曉。

　　破曉咽下喉嚨湧上的一口鮮血，揮手擋開了牧師攙扶的手，轉身毫不留念地走下擂臺。

　　黃昏，我就當你已經死了，現在的那個人，是龍霸天下的冥龍。

　　破曉在治癒魔法的白光裡閉了閉眼，徹底抹去心底的痕跡。

　　許多公會會長可見的松了口氣。說來難堪，他們其實挺害怕自家的那三個成員遇上這麼可怕的破曉，現在看到破曉元氣大傷的模樣，內心難免有一絲慶倖。

　　而破曉被施放了無數個治癒技能後，仍舊臉色蒼白。但他一點也不後悔，在現在強行施放神降，會有什麼後遺症他都預料到了。現在不過身體難受一點，但他的心卻非常寧靜。

　　牧川歎息著關掉控制台，卻發現眼前光線一暗。他一抬頭，發現是剛剛的那個風之絮語的永不離。

　　只見他一臉高傲，譏誚地看著全身籠罩在斗篷下的牧川說：「哼，你不過是運氣好輪空罷了，下一場我一定會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說完，他仰著頭，像只驕傲的公雞昂首闊步地走開了。

　　牧川：？？？

　　這人莫不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