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出了村口，周圍草木荒涼，天空也陰沉沉的。擎蒼走在最前面帶路，碧華已經「冷靜」下來了，跟在後面好奇地四處打量。牧川一行人穿過冷清的平原，走入深山之中。

　　擎蒼撥開眼前的枯枝，指著前面狹長的一線天，說：「穿過那個一線天，就到神殿了。」

　　眾人走入一線天，一線天裡非常狹窄昏暗，只有一絲細長的光線從頭頂射入。

　　氣氛非常壓抑，一陣冷風吹過，路遙摸了摸手上立起的雞皮疙瘩，嘀咕了幾句。

　　這時，碧華抬起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閉上眼喃喃了幾句，頓時一道潔白的光芒從她手裡的十字架朝四周暈開。被光芒籠罩的眾人感到身體一輕，輕鬆了不少。

　　「這個一線天有黑暗詛咒的力量，我用祝福可以驅散一些負面狀態。」碧華的聲音在光芒裡顯得異常沉穩，跟剛剛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牧川看了碧華一眼，光芒下的碧華聖潔的猶如神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祝福是翼族的天賦技能，看來這個碧華也不簡單。

　　穿過狹長幽深的一線天，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荒蕪破敗的小山谷，一線天出口的正前方，坐落著一座巨大的神殿。

　　這座神殿的大門半開，灰黑色的外牆斑駁殘破，上面的浮雕都被腐蝕地看不清原貌了。眾人繞著神殿觀察了一番，發現這座神殿的後方嵌入了山壁裡，擎蒼思索了一下，告訴大家那扇需要鑰匙的大門大約就在山壁和神殿的連接處。

　　仔細搜索卻也沒發現什麼，牧川他們直接決定進去。雖說擎蒼已經來過一次，但他們還是謹慎地把碧華等法系保護在中間，緩緩向神殿內推進。

　　神殿內漆黑一片，只有點點在移動的藍色的光和「哢啦」、「哢啦」的不明聲音。擎蒼抬手止住眾人前進的步伐，拿出一盒火柴，「歘」地點燃，往牆壁上的一處凹槽一扔，頓時幽藍色的火焰燃起，一直向四周延伸，整個大廳被照亮。

　　大廳內有許多的精英級骷髏戰士在遊蕩，遠遠地可以看到它們穿著破爛銹蝕的盔甲，雪白的骨頭，骷髏頭上漆黑的眼洞裡燃燒著藍色的火焰。大廳牆壁上的火焰跳動了下，骷髏上的陰影也跟著晃動，透著一股森然的味道。

　　牧川正打算引幾個骷髏戰士過來，沒想到擎蒼手中的闊劍一橫，直直地沖向了骷髏戰士！牧川的金眸睜大，呆住了。看到風黎和風緒見怪不怪地開始殺怪，他歎了口氣，拔出腰間的鴉血，眯起眼看著被擎蒼驚擾而慢慢聚攏的骷髏戰士，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

　　說起來，他也很久沒有肆意地廝殺一番了呢。

　　手握著鴉血接著擎蒼沖入了骷髏群中，牧川心念一動，兩把鴉血頓時分開成一節一節的狀態。銀髮精靈金眸微闔，驟然揮舞起手中的鏈劍，一道道血色淩厲地從牧川身前劃出，舞動在牧川的四周。

　　朝牧川慢慢圍攏的骷髏戰士被揮舞的鏈劍擊中，鋒利的劍刃劃破它們胸前的盔甲，被強勁的力量擊飛，一個一個撞到身後骷髏，頓時牧川周圍一清，方圓四米內沒有一隻骷髏。

　　牧川朝著被擊退的骷髏戰士追擊而去，身後幾人訝異於牧川奇特的武器和強大的攻擊力，擎蒼甚至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隨後不甘示弱地揮劍橫掃，把身前圍過來的骷髏劈裂掃開。兩人身後不斷的箭矢風刃火球木刺呼啦啦地朝著被擊倒在地上掙扎的骷髏戰士而去，把它們徹底擊碎。

　　眾人廝殺地痛快，不知不覺大廳裡的骷髏被清空。

　　牧川收起鴉血，一道白光閃過，感覺身體一股暖流湧動，疲憊一掃而空，神清氣爽。他轉頭看向碧華，正好看到她放下手中的十字架，對他笑了笑。

　　牧川回以一笑，跟著擎蒼走進了大廳前的一條甬道。擎蒼在前面走著，紅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發出瑩瑩的光，低聲說：「穿過這條甬道，是一個很大的大廳，裡面有一個神像，那個20級的頭領骷髏騎士就在大廳裡遊蕩。」

　　「咦？牆上好像有東西。」路遙在後面咋咋呼呼地開口，碧華頓時湊了過去：「哪裡哪裡，我看看。」

　　牧川也回頭看去，發現路遙手裡舉著一團火對著牆壁晃來晃去，照亮了一片昏暗的甬道。牆上有些斑駁模糊的圖案在火光中若隱若現，看起來像是一些壁畫，壁畫的主人公，是一個穿著黑袍，臉上綁著一條滿是金色符文的黑色綢帶遮住眼睛的女人。

　　等等，黑色綢帶遮住眼睛？牧川想到了什麼，拿出煤油燈，就著火光眯著眼仔細地看著牆上有些模糊的壁畫。眾人不明所以，跟著他們走回入口處。

　　路遙：「小川小川，你是不是發現什麼……」

　　風緒拉住他，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安靜，路遙只好閉嘴，跟同樣興奮好奇的碧華眼巴巴地看著神情嚴肅，正在思索著什麼的牧川。

　　牧川舉著煤油燈，隨著壁畫的內容慢慢往前走，擎蒼跟著看了兩眼，隨即不感興趣地移開眼，懶散地跟在後面。

　　牧川仔細地看著壁畫，壁畫的內容是描述一個女人的故事。壁畫的開頭是一群人舉著像是武器的東西在這個女人的後面，應該是這個人被人類驅逐，孤身一人逃跑。

　　下一幅壁畫，是這個人手裡捧著什麼，在荒涼的平原裡走著，平原的深處，有一座黑色的城池。

　　再下一幅，她走進了城池，跳進了一個浮滿了屍骨的黑色池子裡。之後，她從池子裡走出來，披上黑袍，臉上纏上了黑綢布。

　　路遙看的似懂非懂，他不斷地瞄著牧川，一臉抓心撓肝的樣子，想問又不敢打擾。

　　牧川在看壁畫的空隙中瞥見了路遙糾結的臉，忍不住好笑，說：「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路遙眼睛一亮，頓時一口氣不停地問：「小川壁畫講的是什麼你看的懂嗎到底這個人是誰……」

　　「好了好了，我跟你說。」看路遙沒完沒了的樣子，牧川連忙打斷他，轉過頭，又對上了另外幾雙或期待或冷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牧川頓了頓，乾脆轉身跟他們說：「這個甬道的壁畫是在描述一個人的傳記，我估計這個壁畫的主人公，」牧川指著牆上穿著黑袍臉上纏著綢布的女人，說：「是十二傳奇之一，巫妖先知珀爾，她標誌性的象徵就是眼睛上纏著一條黑色的綢布。壁畫裡這座黑色的城池估計是傳說中的異度領域——死亡之域，那個黑色的池子是化妖池，而珀爾就是在死亡之域裡轉化為巫妖的。」從永夜村出來後牧川狠狠惡補了一番十二傳奇的基本資訊，這是他結合前世的一些傳聞得出的結論。

　　不過……牧川皺著眉，想起了第一幅壁畫。

　　巫妖是不死族的一個分支，不死族這種黑暗墮落的種族一直被神域大陸上的各種族排斥，一直龜縮在死亡之域，而珀爾是唯一一個以先知的身份在大陸上行走，憑藉著精准強大的預言能力而受到各種族尊敬的巫妖。但是珀爾轉化為巫妖的原因一直是個謎，她當初為什麼會被追殺，又為什麼會選擇轉化？

　　聽完牧川的解釋，眾人反應不一。碧華和擎蒼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路遙一臉懵，連聲問道：「十二傳奇是什麼？巫妖是什麼？是隱藏種族？還有先知？能預知未來的？」

　　牧川有些無奈地看著他，說：「你有沒有好好看過官網的背景介紹。」是的，這也是牧川直接就說了出來的原因。

　　路遙有些不服氣：「可是官網也沒有那麼詳細的啊。」

　　牧川拍拍他的腦袋：「克林鎮有個圖書館，雖然不大但也能找到很多資訊的。」

　　風黎若有所思地看著牧川，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牧川鎮定地對他笑笑，表情平靜。克林鎮確實有不少關於十二傳奇的書，他根本不怕風黎這個老狐狸看出什麼。

　　「可是這裡怎麼會有先知珀爾的壁畫？」碧華疑惑地問。

　　牧川搖頭：「不知道，可能這個神殿跟珀爾有關吧，而且剛剛那個大廳裡的也是受不死族驅使的骷髏，或許壁畫上面會有提到吧。」

　　眾人繼續往前走，後面的壁畫描述著珀爾似乎在死亡之域修習了一段時間，之後回到大陸不斷修行和作出預言，最後成為受人尊敬的先知。壁畫裡沒有關於這座神殿的資訊，為何有珀爾的壁畫也是未知，牧川有些失望。

　　「前面就是那個骷髏騎士的大廳了，做好準備。」擎蒼沉聲道。牧川收拾好思緒，跟著擎蒼走進大廳。

　　大廳正前方是一座破敗的神像，身上掛滿了蛛網，已經看不清面貌了。大廳前的骷髏騎士穿著陳舊的盔甲，潔白的指骨握著圓錐形的刺槍，騎著骷髏角馬緩緩渡步，幽藍色的火焰在一人一馬的眼眶中跳動。

　　牧川拔出匕首緩緩隱匿於黑暗，擎蒼則大闊步地往骷髏騎士走去。

　　骷髏騎士發現了入侵者，驅動身下的角馬向擎蒼沖去，高高揚起手中的刺槍朝著擎蒼刺去。擎蒼一矮身，躲過刺槍，闊劍狠狠劈在角馬的前腿上，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相交的聲音，在角馬前腿包裹著的盔甲流下一道劍痕。

　　於此同時，風緒一道帶著繩索的牽引箭紮在角馬的一條後腿上，猛地一扯，角馬頓時一個踉蹌。路遙在後面吟唱著，一條火龍咆哮著撞擊在骷髏騎士的胸口，把馬上的骷髏騎士撞到一歪，在胸前的盔甲留下焦黑的痕跡。

　　在這幾重的攻擊下骷髏騎士在馬上晃動了幾下，又穩住了身形。擎蒼也不指望一下就能把骷髏騎士打下馬，繼續揮舞著闊劍朝骷髏騎士砍去。

　　擎蒼把骷髏騎士攔地死死的，路遙等人也放開手攻擊，魔法與弓箭齊飛，戰鬥有條不紊的進行。

　　這個骷髏騎士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太大的壓力，牧川隱著身遊走在戰場邊緣，開始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擎蒼的戰鬥風格。擎蒼的攻擊大開大合，不斷壓制著被風黎的藤木纏住的骷髏騎士，但在兇猛中又帶著一絲冷靜和細膩，不時放棄大好攻勢來阻擋骷髏騎士掙脫的衝擊技能。

　　擎蒼的戰鬥風格有一絲軍人的感覺，但招式又不大像，牧川根本分辨不出擎蒼到底是不是來自軍方。

　　在牧川想的有點入神的時候，他冷不丁地對上了擎蒼的眼。原來是擎蒼發現他的分心，瞥了他一眼。

　　牧川有些尷尬，只好放棄這個問題專注戰鬥。牧川像個幽靈一般，配合著擎蒼的攻勢逼近骷髏騎士的後背狠狠來幾個擊暈背刺，在骷髏騎士的角馬踐踏的時候冷靜地後退，讓擎蒼抗住它。

　　很快，骷髏騎士倒在地上，散落成一堆骨頭。一道光芒拂過擎蒼和牧川，他們的狀態又恢復到了最佳。

　　牧川忍不住感慨，有個奶媽在隊裡真是太爽了，可惜專注練奶媽又練得好的人極少，大都被大公會圈養起來，剩下的都是既玩戰鬥又玩治療的半吊子，像牧川這種不願意將就的閒散人士根本就是靠嗑藥練起來的。

　　想到這裡，牧川看了擎蒼他們一眼。碧落黃泉在前世也是個龐然大物，旭日要不是靠著那樣東西，也沒有辦法跟碧落黃泉相提並論。

　　牧川突然腳步停了停，在路遙疑惑的目光中笑了笑，掩下眼中的暗色。說起來那個東西還是他先發現的，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給了旭日。牧川緩緩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就把它給了碧落黃泉吧，旭日已經不配擁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