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8章

　　牧川兩人和科林找到一間沒什麼人的酒吧，進去找了一張角落裡的圓桌坐下， 順便點了一小桶矮人最愛的粗麥酒。

　　這種酒呈橙紅色， 喝起來和地球的啤酒有點像， 味道有些粗糙燒喉，一桶只需要20個銅幣。科林健壯的手臂輕鬆地抱起木桶給三人滿上一大杯，然後毫不客氣地端起自己那杯敦敦敦地一口氣全部喝下， 然後「呯」地一聲把杯子拍到桌上，馬上又抱起木桶給自己滿了一大杯。

　　牧川不怎麼喜歡喝酒， 也就嘗了嘗味道，擎蒼相對而言喜歡白酒多些，所以兩人杯子裡的粗麥酒都沒有喝多少， 就眼睜睜地看著科林毫不停頓地把一個木桶裡的粗麥酒全部喝完！

　　「再給我來兩桶！」

　　眼看著科林就要再度默不作聲地灌自己酒，牧川連忙伸手攔住他：「科林大師，我們是追隨小穆鎮宗師級鍛造師的傳聞來到這裡的， 您剛剛在那個羅伊的門前是……」

　　科林停下倒酒的動作，握著酒杯那有些褶皺枯瘦的手青筋崩起，臉色陰沉地說：「之前我無意中見到了一枚戒指， 那上面有我父親克利夫蘭的專屬標誌，我絕對不會看錯！而且那個戒指的款式和做工， 我確定父親他生前的鍛造水準並沒有這麼高， 而且他也沒有打造過這種款式的戒指！」

　　牧川一驚， 遲疑地說：「可是……克利夫蘭大師他不是在波爾沃之戰的時候……」

　　科林的目光有些呆滯， 合著他滿是淩亂胡茬的下巴和顯得蒼老的面容，顯得整個人無比的憔悴。

　　他壓抑地低聲說：「當初找不到他的屍身， 所以以為是被……被吃了。但是如果他僥倖活下來沒死呢！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失蹤了這麼久，但是我還是循著這條線索試著找下去……」

　　說到這裡，牧川和擎蒼對視一眼，頓時意識到了科林剛剛的異常舉動是因為什麼。

　　「這幾個月雖然我根據那枚戒指的主人所說的一路找過來，但是一直一無所獲。就在我以為那可能是我錯認了，就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羅伊手裡據說是宗師級鍛造師打造的裝備，我又看到了他的專屬標誌！」

　　科林紅著眼拿出一個鐵質手環，指著內側一個有些奇異的紋路說：「就是這裡，在某個角度看過去就是克利夫蘭的字元！這種依靠鍛造紋路留下記號手法只有我父親能做到，你的落羽匕上也有！」

　　牧川兩人凝神看去，果然在偏移一個角度後，能隱隱看到幾個字元，正是克利夫蘭四個字！

　　牧川把落羽匕和玄星匕拔出來仔細查看，發現各自在護手處有一個隱秘的地方，確實有相同的紋路！

　　牧川又下意識地脫下了手腕上和落羽匕一個材質，從秘境森林獨角獸那裡得到的手鐲仔細查看，卻沒有任何發現。

　　科林憤恨地用力一拍桌子，咬牙說：「所以我就想要從羅伊口中問出這些裝備的來源，可是他支支吾吾的怎麼都不肯說！」

　　牧川若有所思地把手鐲套回手上，思索了一會後說：「既然他不肯說，那肯定是來源有問題。我們可以暗中觀察他的行蹤，跟蹤看他到底哪裡來的貨源。」

　　科林煩躁地抓了抓淩亂的金髮，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牧川他們在小穆鎮找了間旅館住了下來，準備探查出羅伊的裝備來源。

　　矮人城市的小旅館房頂都很矮，擎蒼抬起手就能輕易碰到房頂，所以明明空間也不小，但整間房間在他們進去以後還是顯得有些逼仄。

　　牧川在那張不大的床上坐下，拍了拍床墊說：「先住著吧，我估計那波人買完後沒多久，他就要去進貨了。到時候就能知道那些裝備的來源。」

　　擎蒼點點頭，目光落在那張床上，眼裡卻流露出一絲笑意，開口道：「其實這床也挺好，這樣你就必須待在我懷裡睡覺了。」

　　牧川瞥了他一眼，說的好像之前就不是在他懷裡一樣。

　　之後科林也不再找羅伊的麻煩了，就這麼過了幾天，羅伊似乎覺得科林已經放棄了，在一個安靜的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從房門裡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賊眉鼠眼地四處打量。

　　隱在暗處的牧川精神一振，仔細朝羅伊看去。

　　這個羅伊不同於其他矮人健壯魁梧的小身材，他背著個空蕩蕩的大包，裹著簇新棉服的身形看起來瘦瘦小小的，露出來的臉上長著一雙吊梢眼和一個塌鼻，嘴唇很薄，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奸滑的感覺。

　　他鬼鬼祟祟地從門裡溜出來，眼見四下無人，迅速朝著一個地方跑去。

　　牧川給擎蒼發了個通訊，然後潛行飛快地跟上羅伊。

　　這個羅伊還是有些反偵察意識的，一路上左拐右拐，速度還挺快。牧川看著他故布疑陣地往其他故意踩幾個腳印或者弄出一些其他痕跡什麼的，一路跟到了一處小穆鎮的城牆處。

　　只見他在黑暗中警惕地四處瞄了許久，然後一矮身，呲溜一下從一個被雜草遮掩的小洞裡鑽了出去！

　　牧川看著那個被積雪掩埋了小半的小洞眉頭一皺，居然是在城外，看來真的很有問題。

　　他抬頭看了看小穆鎮不算高的城牆，拔出腰間的匕首後退，一個助跑猛地沖上了城牆，俐落地利用匕首紮進城牆裡借力爬上城牆，然後順利地翻了過去。

　　羅伊已經不見蹤影了，牧川也不急，腳步加速朝著灰白色的山林裡跑去。

　　他跑了幾步，卻發現雪地上到處都是有人行走的痕跡，滿是淩亂的腳印，根本看不出羅伊去了哪裡。牧川環視一周，走到一棵高大的杉樹的旁邊，沉下心閉上眼睛，放開自己的感知。

　　沒有任何其他種族在森林裡能瞞過精靈的耳目。

　　很快，牧川便「看到」羅伊的身影，他正在不遠處踮著腳尖走路，同時掩藏自己走過來的腳印痕跡，增加其他方向的指引。

　　這點距離牧川連疾風步都不用，輕易地就追上了羅伊，隱在他身後一路隨行。

　　太陽漸漸升起，移到頭頂上，溫暖的陽光穿透荒涼的山林，落在雪地裡形成一塊塊刺眼的光斑。他們已經走了有五六個小時，這也有羅伊開始的時候，為了掩藏行蹤速度並不快的原因。

　　又走了快一個小時，羅伊加快腳步進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山谷裡，只見他不斷觀察著山谷淩亂的地面，念念有詞地蹲下身，拿出一個小鏟子挖動著山谷裡淩亂翻飛，混雜著土壤顯得無比髒汙的雪地。

　　看來這裡就是終點了，尾隨的牧川抬頭看了看天空上不斷盤旋的某個黑點，然後凝神看羅伊在幹什麼。

　　「哈哈！在這裡！」羅伊突然發出了驚喜的聲音，雖然只是微弱的氣音，但牧川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牧川悄然走過去一看，頓時愣住了。

　　原來羅伊刨出了一個大坑，漆黑的泥土裡面散落著一些精美的臂環戒指一類的裝備！

　　他看著羅伊興奮地把裝備隨便擦擦就塞進隨身的包裡，然後拿起小鏟子找下一個坑洞挖了起來，眉頭不由深深地皺了起來。

　　克利夫蘭打造的裝備怎麼會被埋在這種地方？

　　想著，他乾脆現出身形，一把拎起埋頭挖土的羅伊，冷道：「這些裝備都是哪來的？」

　　羅伊嚇得手中的鏟子「啪」地掉在地上，哆嗦著抱著頭大喊：「救命！別殺我！裝備可以都給你！我保證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牧川用力晃了晃手裡懸空的羅伊，皺著眉說：「我問的是這些裝備是怎麼來的！」

　　羅伊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牧川，從他的角度能看到牧川斗篷下精緻的下半張臉和銀白的髮絲以及尖長的耳朵。

　　「尊敬的精靈閣下！閣下饒命啊！這我也不知道啊，這些就是埋在土裡的，過一段時間就有新的埋進來……」

　　上方察覺不對的擎蒼呼嘯而下，刮起一陣狂風，震落無數樹枝上的積雪，吹得羅伊腦袋上的金毛四處亂飄。當他看到一隻巨大的黑龍從天而降，落地化為一個高大的男人的時候，徹底傻了，瘋狂地大喊救命饒命。

　　擎蒼嫌棄地看了眼驚恐掙扎的羅伊，看向拎著他的牧川問道：「怎麼樣？」

　　牧川從他搖搖頭，把羅伊扔到一旁擋住他看向擎蒼的視線：「我們不會殺你，你只要告訴我這些裝備是怎麼回事，鍛造師在哪就行了。」

　　羅伊驚恐地縮在樹下，再發現那個黑龍確實沒有要過來殺掉他滅口的意思，才哆嗦地說：「我真的不知道……之前有人在這附近找到了高級裝備，我就在這裡找了很久，找到這裡……這些裝備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來的……鍛造師也……」

　　牧川思索著，問道：「你說這裡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有新的埋進來？」

　　羅伊頓時慌張地點頭如搗蒜。

　　看羅伊的模樣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牧川示意了一下他掉在地上的大包，說：「那個包留下，你可以走了。」

　　發現牧川並不是騙他，羅伊馬上爬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手腳並用地瘋狂朝外面跑出去，連掉了的靴子都顧不上了。

　　牧川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轉身看向從包裡拿出裝備仔細觀察的擎蒼：「有發現嗎？」

　　擎蒼手裡拿著一個護膝和一枚戒指打量著，說：「這個護膝是克利夫蘭大師打造的，有他的標識，但這個戒指不是。」說著，他把裝備分為兩堆，說：「這邊的是有克利夫蘭標識的，其他的是沒有他的標識。」

　　牧川蹲下來撿起一個鋒利的箭頭看了看，疑惑地說：「這些裝備都很新，沒有使用過的痕跡。著究竟是怎麼回事？都是誰埋的？」

　　「應該是某種野獸。」擎蒼摸了摸樹皮上幾條平行的，看起來很像爪痕的劃痕，沉聲說。

　　牧川把裝備攏起來，跟擎蒼說：「你把裝備帶給科林大師看看吧，說不定他能分辨出其他的裝備出自哪裡。我先在這裡守著，看看能不能追蹤到在這裡埋裝備的野獸。」

　　擎蒼點點頭，把裝備塞進儲物戒裡：「行，你小心點，我很快回來。」

　　看著擎蒼消失在天邊，牧川四處轉了轉，找到了一個不遠處位於山腰上的小山洞，便整理一下山洞後拿出乾糧填飽肚子，然後升起篝火準備在這裡守著等待那不知名的野獸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