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5章

　　「什麼？什麼骨牌？」牧川一愣，抬起頭也看到了那棵黑樹。而擎蒼已經大步走過去， 學著之前一個不死族丟了兩枚骨幣到守在黑樹旁邊的攤位上， 換了兩個穿了孔系著黑色布帶的米白龜甲， 然後笑眯眯地走回來，揚了揚手裡的龜甲低聲說：「看，到此一遊的印記。」

　　牧川看著他青面獠牙的猙獰笑臉， 無語道：「你怎麼這麼喜歡這種東西？」

　　擎蒼聞言一怔，知道牧川在說他們在地球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笑容不由漸漸擴大，纏了滿臉的繃帶都擋不住他的好心情。

　　「你不覺得很虧？來一次這裡卻沒在這裡留下什麼。」擎蒼笑道，拉著牧川走到偏僻的角落裡， 給了牧川一個龜甲後就直接伸手，從牧川腰上別著的匕首拔了出來，然後低頭在龜甲上刻了起來。

　　牧川低頭看了看手裡巴掌大的龜甲， 想了想也拔出匕首，用地球的華夏文字刻下了：牧川和萬俟博到此一遊。

　　他用華夏的文字有兩個原因，第一， 刻華夏文字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他們暴露的可能，畢竟死亡之域現在幾乎沒有玩家的存在。第二， 華夏文字也是他們的文字， 如果有什麼他們可以留下來的話， 牧川希望是他們自己真正的文字。

　　牧川認認真真地刻下這一句話， 字跡工整無比。

　　「叮鈴鈴……」

　　當他刻下最後一筆，輕輕淺淺的風鈴聲突然從街的一頭響起， 慢慢地靠近這邊。

　　他下意識地掩住龜甲上的字跡，和擎蒼轉頭看向風鈴聲傳來的地方。街上的不死族越來越多，牧川聽到了他們興奮地談論著一個名字：伊西多。

　　「天呐伊西多大人怎麼會從內城來我們中城！太榮幸了！不知道大人還收不收奴僕，如果是伊西多大人我願意成為奴僕！」

　　「別做夢了，像伊西多大人這樣的強大預言者，就是內城就有數不盡的人排隊等著做大人的奴僕……」

　　牧川一怔，和擎蒼對視一眼，來者竟然是個預言者，還是專門從內城來的？難道……

　　他們連忙後退到極為不起眼的角落裡，拉下黑袍嚴嚴實實地遮住自己。

　　風鈴聲越來越響，伴隨著略區別於骨鈴的清越叮鈴鈴聲音，龐大的車隊也慢慢靠近過來！

　　隱隱的轟隆轟隆聲傳來，隱在黑袍之下的牧川看到一群惡鬼族惡形惡狀地推開街上不死族開路，接著就是那巨大聲源的來處。

　　牧川微微抬頭看去，忍不住微微瞪大眼睛，那竟是一座由四頭巨大的頂著兩對尖長的象牙的巨象骷髏拉動著的巨大華麗白骨車！

　　而那高高在上的白骨車雕刻著無比精美的鏤空花紋，白骨車四角掛著銀白色的精美鏤空鈴鐺，不斷搖晃著發出叮鈴鈴的聲音。車頂上嵌著一枚黑色的寶石，前方掛著一個不知名野獸的猙獰頭骨，無數由黑珍珠穿成的黑色珠簾從四面垂下，隨著白骨車前進而微微晃動著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這白骨車前坐了三個巫妖，而那晃動的黑珍珠珠簾裡隱隱能看到一個斜倚著的人影。

　　牧川低下頭，感覺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從面前經過的白骨車裡掃過，毫無停頓地掃過他，似乎沒有發現什麼。

　　巨大的白骨車咕嚕嚕地往前，車後是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巫妖整齊地列隊前進，整個車隊拖了整整幾百米的長度。

　　直到車隊完全消失在街道的一邊，人潮漸漸散去，牧川才低聲開口，聲音壓抑地像緊繃成一條細線：「你說……他是不是來找我們的？」

　　擎蒼注視著車隊消失的方向，眉頭深深地皺起：「不知道，但他不能看穿偽裝項鍊。」

　　無論如何，情況也沒有到最壞的地步，至少剛剛他們的距離這麼近，那個伊西多也沒有發現他們。

　　靜靜地注視著車隊消失的方向片刻，牧川轉過頭說：「你龜甲上刻了什麼？」

　　「什……」擎蒼一怔，低頭看著牧川那雙黑沉的眼睛，頓了頓後微微揚起嘴角，翻手把同樣遮住的龜甲露出來給他看。

　　只一眼，牧川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然後轉頭看向擎蒼那張被包得亂七八糟的臉，努力忍下噴薄而出的吐槽。

　　只見上面用神域的符文筆鋒淩厲地囂張寫著：來自神域大陸的問候，你們的爸爸擎蒼和忘川。

　　牧川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還是忍不住低聲道：「還爸爸，你信不信你一掛這個上去，這滿街的不死族就馬上教你做人？」

　　擎蒼一笑，指著那棵黑樹的樹頂笑道：「我可以丟到那棵樹的頂端。」

　　牧川看了看那棵高聳如雲，足有五六層樓高的黑樹，不由嘀咕道：「丟上去別人又看不到，寫那個有什麼意思？」

　　雖說牧川看到擎蒼那刻在龜甲上囂張的話後，下意識地吐槽擎蒼，但他心裡隱隱的冒險因數也在作祟，潛意識裡也非常想知道當那些不死族看到這骨牌的反應。但畢竟現在安全第一，既然擎蒼這個會暴露他們身份的龜甲不會被其他不死族看到，那就不是那麼不可以接受。

　　「那你也幫我扔上去吧。」

　　擎蒼順手接過牧川手裡的龜甲，扯了扯龜甲上的黑布帶，眯起銅鈴大的眼睛看了看沒有任何一個龜甲的樹尖，手臂猛地肌肉虯結起來，獸爪一個用力把牧川的龜甲往上淩厲地一拋！

　　一道華麗的抛物線劃破暗紅的天幕，那龜甲在升空到黑樹的某一個高度的時候，突然像被無形的力量阻擋了一瞬，原本瞄準樹梢的龜甲沖勢大緩，勾在了黑樹三分之二高度的樹枝上，繞了幾圈把自己牢牢地纏在那根樹枝上。

　　驚訝地看著那掛在樹枝上的龜甲，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口哨，甚至有零星的掌聲從廣場四面傳來！

　　牧川兩人環視一周，然後轉頭看向最近發出口哨聲的骷髏。這骷髏是這裡唯一擺攤賣龜甲的攤主，只見他興味地看著擎蒼，嘎嘎地笑了：「這位惡鬼兄弟力量很強啊，居然突破了防護扔到了這麼高的地方。」

　　擎蒼敏銳地抓住一個詞：「防護？」

　　這骷髏談興挺高，粗嘎難聽的聲音說道：「沒錯，這是凝膠樹的特性。因為凝膠樹都是下方生長，它上方的樹枝都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無形空氣凝膠。這種凝膠對龜甲有著非同一般的吸附力和保護力，恭喜這位兄弟，你這枚龜甲會被永遠固定在凝膠樹上了。」

　　看擎蒼眯著眼看著只零星掛著幾枚龜甲的凝膠樹上方，那骷髏嘿嘿一笑，壓低聲說：「別想著飛上去、爬上去或是搭架子，投機取巧的人雖然能靠近樹梢，卻根本無法把龜甲留在上面，也無法取下龜甲。想要把龜甲留在凝膠樹上只有從它樹底下拋上去，而留在上面的龜甲將會永遠留在上面，跟這棵凝膠樹永生。」

　　牧川不由問道：「這棵凝膠樹生長多久了？」

　　骷髏攤主搖頭晃腦：「凝膠樹生長極其困難漫長，千年最多只生長十釐米，而這棵凝膠樹據說在第十五中城建立之前，就佇立在這裡了。」

　　第十五中城建立之前，那就極有可能是眾神時代生長到如今了！

　　沒想到又是一樣疑似眾神時代的存在至今的東西，還是一個活物！擎蒼眼裡燃起熊熊的火焰，握緊了手裡剩下的那個龜甲，緊緊地盯著那黑樹的樹梢。

　　那骷髏攤主饒有興致地看著擎蒼，嘿嘿笑著，眼眶裡的綠火微微搖晃著，看好戲的態度特別明顯。牧川瞥了他一眼，也眯起眼看著那凝膠樹的樹頂。

　　這麼久了，卻極少一個不死族成功把龜甲丟到樹梢上，這不合常理。要麼是這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要麼……

　　擎蒼手臂發紅的肌肉鼓脹起來，他死死地盯著樹梢，在身後壓低握住龜甲的手，飛快一個旋身就要把龜甲拋出！

　　「喂！這是你最後一次丟龜甲的機會了！」那在一旁看好戲的骷髏攤主猛地大吼出聲，然後大聲地嘎嘎嘎笑了起來！

　　牧川一驚，只見擎蒼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但那枚骨牌卻直直地往黑樹的右邊飛去，根本偏離了飛往凝膠樹樹頂的路線，按這個路線來看，這枚骨牌根本落不到凝膠樹上！

　　但牧川很快冷靜了下來，剛剛擎蒼的肌肉動作非常流暢，根本不像是被影響到的樣子，所以這道軌跡是他故意拋出來的！

　　果然，在骷髏攤主刺耳的嘎嘎笑聲中，擎蒼繼續旋轉的身體驟然亮起了金紅兩色，他拔出背部的蒼穹劍，順著身體旋轉的力道猛地把蒼穹劍拋了出去！

　　破滅斬！

　　那把裹著金紅兩色的闊劍旋轉著，飛舞出一條弧線，朝那枚被阻擋了一瞬漸漸顯出頹勢的龜甲而去，在龜甲即將下降的時候狠狠地撞在它的左下側，生生改變了龜甲的方向，讓它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往樹梢飛去！

　　骷髏攤主的笑聲戛然而止，和牧川兩人一起看著那枚龜甲不斷升空，升空，最後被凝膠樹樹梢絆了一下，勾纏在上面，把刻有字跡的那一面展露於外！

　　整片廣場圍觀的不死族們一片死寂，數十雙眼睛呆愣地看著掛在了凝膠樹最頂端的龜甲片。

　　「哐當」一聲巨響，那把闊劍重重落地的聲音沒有吸引任何不死族的注意。

　　擎蒼嘴角揚起，笑著朝牧川舉起巨大的獸爪，雙眼發亮的牧川當即毫不猶豫地和他重重地擊了一下掌，然後撿回闊劍揚長而去。

　　等他們離去後，廣場才漸漸騷動起來。那凝膠樹下的骷髏攤主托著脫臼的下巴用力按回去，悻悻地縮在攤位後，不再出聲了。

　　快意離去的牧川兩人不知道，未來有不死族發現了他們留下的，可以算是恥辱又堪稱豐碑一般的龜甲後，恨得牙癢癢卻又弄不下來的模樣。最後那兩塊骨牌成了他們來過死亡之域的見證，伴隨他們傳奇的經歷，成了第十五中城著名的景點。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某不死族：看！那就是那群該死的雜碎留下來的！我#￥@#￥@￥弄不下來！

　　N年後……

　　某研究團：這就是當年那群傳奇人物留下來的蹤跡！非常具有研究價值……先拍個遊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