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9章

　　弗雷德里卡帶著夢魘飛快出城，再通過夢魘和牧川之間的感應， 找到了隱藏在湖泊邊緣隱秘草叢裡的眾人。

　　牧川摸了摸溫順地蹭著他的夢魘腦袋， 問道：「怎麼樣？順利嗎？」

　　弗雷德里卡摸了摸下巴， 眼裡露出一絲沉思：「還好，不過我也遇到了你們說的那個伊西多。他的那個誇張的白骨車堵在我們旅館門口了，所以我和夢魘直接從窗戶出來， 連房費都沒退。」

　　牧川皺眉：「竟然找到了旅館……」

　　低著頭觀察著手裡不斷泛出白光的水晶球，戚瀾微微松了口氣：「他沒有追出來， 看來暫時不用和他們正面交鋒了。」

　　風黎看著戚瀾汗濕的平靜面容，不由皺起眉：「看來這個伊西多很可能也和珀爾一樣知道未來，那他來第十五中城是為了什麼？告訴我們他知道我們來了嗎？」

　　伊西多來到第十五中城這個舉動確實微妙， 看樣子也不是特地來抓他們的，也不可能想跟他們交流關於未來的事情，難道只是單純好奇， 想來看看他們長什麼樣？

　　牧川苦思冥想半天都沒有答案，他們對於這個伊西多的瞭解太少了，根本不清楚他的行為模式和背後的意圖。

　　路遙看了看他們， 小聲問道：「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擎蒼皺著眉說：「我們去那個幽鬼洞穴看看，據說那裡可以得到內城的憑證， 還可以順便收集關於內城的資訊。」

　　牧川當即拿出一張從中城地攤上買到的地圖， 和他們之前畫的粗陋地圖對比著看。

　　「第十五中城位於亡靈城的西南方向， 我們從北門出來， 剛好幽鬼洞穴就在第十五中城的北面。」

　　第十五中城是離幽鬼洞穴最近的中城，牧川他們走了兩天后， 就靠近了幽鬼洞穴附近。

　　距離他們進入死亡之域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牧川把手裡最後一口粗麥包塞進嘴裡咀嚼咽下，再灌下一口水，看著攤在眾人面前的地圖說：「我們已經進入了幽鬼洞穴的範圍了，不知道這附近的情況怎麼樣。」

　　擎蒼比量了一下距離，低聲說：「估計我們很快就會看到這個幽鬼洞穴。」

　　牧川剛想開口，突然頓了頓，抬起頭仔細捕捉空中的某種聲音。

　　風向變了，一個隱隱約約，嗚嗚咽咽，像是什麼在哭一般的聲音，順著風慢慢飄來。

　　風黎他們也聽到了，不由皺起眉：「這什麼聲音？」

　　牧川沉吟片刻，拿出那本死亡之域紀事翻動起來，掃過相關的內容後說：「幽鬼洞穴常年伴隨著陣陣鬼哭聲……看來我們跟著這個聲音就能找到幽鬼洞穴了。」

　　從西北吹來的風慢慢又變向，那鬼哭聲漸漸減弱，牧川等人馬上收拾好，起身循著聲音傳來的西北方向疾奔而去。

　　穿林拂葉而過，那鬼哭的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尖銳的鬼哭狼嚎。牧川幾人在這堪稱音波攻擊的聲音裡忍著刺痛的耳膜，飛快地從枯萎的枝葉裡鑽出來。

　　一抬頭看去，牧川有些驚訝。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挺熱鬧的集市，在集市後，一個帶著無數個洞窟的巨大山包出現在平原上，每個洞窟都像是一個猙獰地張大嘴的扭曲人臉，而大張的嘴巴便是通往地下的，黑黝黝的洞口。

　　奇異的是，在進入這片集市範圍後，那可怕的聲波明顯小了許多，不再刺痛他們的耳膜。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小集市，牧川等人跟在弗雷德里卡身後，消無聲息地混進了這片不死族裡。

　　這個小集市擺滿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攤位，售賣的大多數是各種藥劑。牧川等人分散開來裝作在各個攤位上流連，不動聲色地探聽著集市上其他不死族的交談。

　　「唉，你這是第五次進去了吧，還是沒找到嗎？」一個僵屍捅了捅身邊的僵屍同伴，問道。

　　那僵屍同伴抱怨到：「別提了，我根本連憑證的樣子都沒看到，那裡就是一片混戰了……別說我，就街口那個骷髏，和他的一群奴僕都去了十多次了吧，每次都倒楣至極，要我說他還不如去集市中心買一個好了……」

　　「嘿，那你不如去買一個？」

　　那僵屍身形一僵，尷尬地說：「我還不如再去碰碰運氣呢，那裡多少雙眼睛盯著……」

　　擎蒼放下手中拿著的藥劑，眯著眼睛看著那兩個僵屍消失的方向。而旁邊的牧川則壓低聲音問攤主：「這位兄弟，難道內城的憑證還能買嗎？」

　　那巫妖攤主打量了兩人幾眼，漫不經心地說：「你們剛來的？」

　　牧川當即拿出一枚骨幣拍在攤位上，笑道：「還望不吝賜教。」

　　巫妖攤主顛了顛那枚骨幣，隨意地說：「你們剛來的不知道，其實混久了就知道了。在這片集市的中心，有內城某位大人開設的攤位，這個集市也是他開闢出來的。在那個攤位上，明碼標價十萬角幣一個憑證，有錢就能買，不需要去那迷宮一樣的幽鬼洞穴撞運氣拼實力。」

　　擎蒼回過頭，沉聲說：「十萬湊湊總會有的，恐怕沒這麼簡單，按你這說冤大頭的語氣……估計很多不死族都會盯上買下憑證的人吧？」

　　那攤主盯著他們，嘴角慢慢咧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想要不經過幽鬼洞穴，當然還是要經歷一些考驗才能進入內城。畢竟，內城不是垃圾收容所啊。」

　　牧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樣嗎，多謝你了。」

　　兩人起身對視一眼，默契地朝著集市中心走去。

　　穿過長長的小道，牧川兩人走出來，一眼就看到的集市中心的圓形小廣場裡，一個巨大的環形大木桌放置在廣場正中間，木桌裡面坐著不少不死族，為首的是一個滿臉寫著不耐煩的惡鬼。

　　而在他們身後，一根巨大的黑色木柱突兀的直立著，上面釘著幾塊在暗紅光線下微微反光的黑色透明權杖。

　　那權杖的材質像是黑色的水晶，遠遠的就能看出其精緻的紋路，看來就是內城的憑證了。但這對於牧川等人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因為他們的手上珀爾的憑證是個骷髏頭，但這個卻是權杖的模樣！

　　在牧川打量廣場正中的木桌和木牌的時候，擎蒼環視一周，在擁擠的廣場上發現了不少或隱晦，或露骨的目光。

　　看來確實有不少想要「不勞而獲」的不死族等著冤大頭來買憑證。

　　「咚」地一聲巨響，那木桌裡的惡鬼突然猛地一踢那沉重的木桌，瞪大了銅鈴般的雙眼，惡狠狠地環視一圈周圍觀望的不死族，暴躁地大吼：「都多久了？怎麼都沒個來買的？都是孬種嗎？！還是區區十萬都拿不出來？煩死了！」

　　他旁邊的不死族都被他嚇了一跳，想勸阻他又不敢，只能沉默著看著事態發展。

　　周圍所有的不死族都在巨大的響聲下，抬起頭看向他，卻沒有一個對他的話有所反應。

　　那惡鬼看起來像是忍了很久了，身後帶著倒刺的尖銳長尾煩躁地「啪啪」敲擊著黑色木柱，巨大的獸爪拍在木桌上，尖銳的指甲在堅硬的木桌上撓出幾條白痕。

　　他猙獰的臉抽動著，露出一個可怖的微笑：「這樣吧，本大爺給你們這些孬種一個機會，如果你們誰，」說著，他環視了一周，巨大的眼睛緩緩眯起：「能夠在我手裡活過十分鐘，我，免費贈送他一個憑證！」

　　不死族們騷動起來，卻還是無人上前，擎蒼看了牧川一眼，牧川對他微微搖頭。

　　那惡鬼環視一周，見還是沒人出來，不由嗤笑一聲，目光掃過某個方向：「嘖，這樣！誰在我手裡活過半個小時，我不僅送他憑證，還護送他到內城！」

　　此言一出，不死族群沸騰起來，不多時便有個僵屍跳了出來。牧川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和被惡鬼的目光隱隱掃過的擎蒼緩緩後退隱入人群中。

　　先不說之後的護送，單是剛剛那麼高調就不適合他們上去和那惡鬼比拼，不過擎蒼豪不勉強的放棄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頂著牧川狐疑的目光，擎蒼倒是很坦然：「那個惡鬼比我強，而且他根本就不是願意護送人到內城的性格。那麼既然他這麼放話了，便是有絕對的把握，在場沒人能在他手裡活過半個小時。」

　　像是印證他的話，他們身後那圈沸騰的不死族突然一靜，尖銳淒厲的慘叫聲便從層層人牆裡傳來。隨後那慘叫突兀消失，被掩蓋的大笑聲傳了出來，無比刺耳。

　　牧川回身看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那僵屍連一分鐘都沒撐過，半個小時更是天方夜譚。

　　擎蒼低下頭隱秘地低下頭點了幾下麵板，朝牧川低聲說：「我們走吧，風黎他們也收集到一些資訊了。」

　　牧川點點頭，跟著心頭感應到存在，不斷往大家所在的地方靠近。

　　風黎他們找到一個人少的攤位後面的邊角裡，對找到他們的牧川兩人小聲說：「我們打探出來了，那東西大概在六個內城之中的亡言城，戚瀾也確認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碧華點點頭說：「亡言城在六個內城裡是各個預言者集中的城市，據說珀爾在那裡有一間故居，可能就在那個故居裡。」

　　明明得知了這麼一個有用的消息，戚瀾卻是眉頭緊皺。他沉吟片刻，說：「那亡言城聚集無數預言者，本身的天機就深不可測，我無法看到我們進城後會遇到什麼了，只是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牧川驟然響起的通訊打斷了戚瀾的話，他低頭一看，發現是路遙。

　　「小川！你們快過來！有個骷髏買了內城憑證，現在在東邊的郊外陷入混戰，風緒已經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