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3章

　　「快快拿上來。」巴德眉頭一跳，也從座位飄起來。旁邊的亞摩斯連忙飄出來， 從弗雷德里卡手裡接過一箱足足有五十多瓶拇指大小的黑色藥劑， 呈給巴德。

　　巴德從那個簡樸的木箱子抽出一瓶藥劑打量了一下， 再次對弗雷德里卡說話時，語氣溫和了許多：「閣下竟是個藥劑師，實在失敬。弗雷閣下介意我試一試這藥劑的功效嗎？」

　　康納在旁邊勉強一笑， 開口：「何必這麼著急，等宴會完了也不遲……」

　　然而巴德根本沒有理他， 在弗雷德里卡點頭後，馬上招來一個巫妖法師讓他喝下。

　　牧川等人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發展，隱蔽地對視一眼， 繼續安靜地裝作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那巫妖法師喝下那黑漆漆的藥劑後，沒多久周身氣息竟然鼓動起來，龐大的黑暗元素裹挾著狂風從薄紗之外席捲而來， 翻滾著湧入巫妖法師的身體裡，那巫妖渾身的氣息看起來竟比之前強了三四層！

　　這效果如此驚人，巴德看向弗雷德里卡的眼神幾乎堪稱和藹了， 宮殿內不死族們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崇敬，其他奴僕瞥向牧川等人的目光則是夾雜上了許多的羡慕嫉妒。

　　雖然成為弗雷藥劑師的奴僕要被洗掉記憶控制起來， 但實力能提高多少？至少不會被輕易地主人扔去送死。

　　巴德難得勾起一抹微笑， 感謝弗雷德里卡後問道：「弗雷閣下還有多少這種藥劑？我們願意出錢買下。」

　　弗雷德里卡搖搖頭說：「當初沒做太多， 這已經是最後剩下的了。而且我還想馬上去中城看看……」

　　巴德也並不失望， 繼續溫和地說：「這沒有什麼關係，閣下去中城後可以尋找當地的靈殿， 我們所有的靈殿都是互相聯繫的，之後閣下讓靈殿代為寄送就好。」

　　巴德都這麼說了，弗雷德里卡也不好再拒絕，於是點了點頭。牧川不由暗自慶倖，幸好他們沒有一走了之，不然在中城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更加嚴厲的盤問和調查。

　　康納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幕，暗自恨得咬牙，但也知道自己的盤算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只能意興闌珊地有一杯沒一杯地喝酒。

　　神秘又妖嬈的巫妖舞女躍動著，鮮紅的大擺長裙和粉色的迷蒙薄紗飛舞著，時間便無聲無息地從她們柔軟的薄紗和裙擺上劃過，只留下軟軟垂在蒼白臂彎之間的軟紗。

　　一場宴會也算是賓主盡歡，巴德親自把弗雷德里卡送出靈殿，嚴肅地說：「閣下也算是我們靈殿的人了，自然也在我們靈殿的庇佑之下，如果有什麼難處盡可以去尋找城市裡的靈殿勢力，我會跟中城的大人們傳訊的。」

　　聞言康納的臉色又難看了些，那張乾癟的僵屍臉陰氣森森的，模樣足以嚇哭小孩。他看了幾眼正商量著藥劑具體數量和價格的巴德和弗雷德里卡，一拂袖帶著自己的奴僕們離開了。

　　牧川他們默默目送著康納那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巴德瞥了康納的背影一眼，淡淡地說：「閣下是個了不得的人，有些宵小是不敢隨便亂打主意的。」

　　弗雷德里卡笑而不語，等他終於和巴德扯皮結束，便領著牧川等人離開靈殿朝旅館走去。

　　直到回過頭再也看不見那座高大的宮殿，路遙才湊到了牧川身邊，小聲地問：「小川，那康納是不是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啊？想知道我們變強的原因嗎？可是為什麼知道弗雷老師是藥劑師之後臉色那麼難看？」

　　牧川環視了周圍一眼，發現街上的不死族並沒有關注他們，便也小聲地回答：「這只能是一部分原因吧，他當然也想要變強的捷徑，可他最大的目標怕是夢魘。」

　　路遙眼眶裡的綠火疑惑地轉了轉，開口：「夢魘有什麼好覬覦的？」

　　旁邊的巫妖碧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路遙的腦殼，壓低聲音說：「他估計是想要收服夢魘，想借助巴德他們的力量壓迫我們，就以我們行為怪異，或許身懷重寶之類為理由說服巴德設下這場鴻門宴。如果我們露出馬腳，被他們當場擊殺就更好了。」

　　路遙驚訝道：「可是夢魘不是有自我意識的嗎？不會跟那個康什麼納的吧？」

　　走在碧華身邊的巫妖風黎冷嗤一聲，說：「貪婪從來都不會告訴他們這些東西。」

　　路遙眼眶裡的綠火跳動著，不說話了。他們沉默地回到旅館裡，最後把房間搜索一番確定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然後就把旅館送來擺在桌上的血水倒入一個大陶瓶裡，由牧川收進儲物戒裡，等出城再處理掉。

　　帶上裹在黑布裡的夢魘，牧川他們在大堂靈族奇異的目光把多餘的骨幣退掉，然後迅速地出了城。等他們一群人都通過鬼鼓考驗的消息炸遍全城時，他們已經離開那座外城很遠了。

　　亡者平原是一片廣闊的灰黑色平原，這片平原也不愧其亡者的名號，堪稱遍地屍體，無數黑暗材料吸收屍體腐爛的材料生長著，被其中遊蕩的不死族們收割。而無數大大小小的亡靈城，便是開在屍體之上的一朵腐爛的黑色花朵。

　　亡者平原上滿是大片大片枯萎的黑色植物，一些大大小小的湖泊坐落其中。這些湖泊裡面同樣生活著大量的灰線蛇，牧川他們找到一處大型湖泊，把陶瓶裡的血水倒入湖水之中，任由那些血水無聲地層層暈染入湖泊深處。

　　看著那紅色飛快地消散，路遙唏噓道：「這些不死族不是說只要不被擊中要害就不會死嗎？明明都經歷過死亡了，怎麼勾心鬥角的比神域大陸上還厲害呢。」

　　戚瀾捧著水晶球席地而坐，斂眉說道：「這些不死族，不過是換了個皮囊的人而已，甚至因為他們經歷過死亡，追求生的欲望才會更強烈。」

　　擎蒼沉聲道：「沒錯，這死亡之域的資源再豐富，也不夠不死族這麼不斷地掠取。這種時候為了自身發展，不擇手段也是在所不惜。」

　　路遙撓了撓腦殼，看向飄在半空中的弗雷德里卡好奇地問：「老師，在靈殿的時候你是怎麼想出那招的？」

　　弗雷德里卡笑眯眯地說：「我之前出去晃的一圈不是白晃的，我發現城裡的店鋪藥劑都賣得非常貴，而其中大部分都是提升不死族們力量的藥劑。我買了一些回來研究，改進後便生產了一批出來，剛好用在這裡。」

　　路遙慶倖道：「幸好你機智，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應對。對了戚大師，我們接下來在中城還會遇到這種事情嗎？」

　　戚瀾卻是笑而不語，上一次問他在外城裡會發生什麼，他也是這種態度。

　　牧川倒是不以為意，能提前知道結果自然是好，但不知道他們也要是要闖進去的，這樣反而可以避免他們對戚瀾的預言產生依賴性。

　　這片平原上的活動的不死族明顯比在屍腐沼澤裡的厲害，牧川等人在此間行動小心了許多，一旦發現事不可為便果斷後退，用了幾天小心低調地到了中城所在的地方，找到了附近的一座中城。這座中城明顯比牧川他們曾經到過的外城大上數倍，高聳的白骨牆無比厚重，巍峨的城門沒有什麼出奇的東西，只在上方高高懸掛一塊黑木牌匾，上書第十五中城。

　　城門排隊的不死族並不多，牧川他們沒有排多久，便到了城門口。弗雷德里卡飄上前，拿出八塊黑色的權杖出示給守門的巫妖看：「我和我八個奴僕的。」

　　那巫妖確認了弗雷德里卡手裡權杖的數量後，又看了牧川他們一眼，平靜地說：「入城費十個乳幣，加上那個角馬一共九十乳幣。」

　　弗雷德里卡拿出乳幣給他，然後便進入了這座比繁榮的中城裡。跟這座第十五中城比起來，外城簡直就是城鄉結合部，只能用髒亂差來形容！

　　一入城門，面前就是一條寬敞的道路，被削平的骨頭節節拼在一起，組成了一條平整的道路。路邊都是黑色木材為主材，裝飾以各種骷髏腦袋和骨頭打造的樓宇。

　　與牧川他們在外城見過的與白骨風鈴相似的風鈴在這裡非常常見，微風拂過便是一片叮鈴鈴的聲音。街邊敞開大門的店鋪採光也比外城的要好很多，暗紅的光線透過大開的窗戶投射進來，隱隱能看到裡面售賣的商品種類也非常豐富。

　　路遙左看右看，興致勃勃地說：「小川，我們等下能不能在這裡逛逛啊？帶回點什麼特產之類的東西證明自己來過的東西也好啊。」

　　風黎點點頭，精明地說：「當然要逛，說不定這裡有什麼隱藏的好東西呢？而且弗雷大人也能生產藥劑賺取錢幣。」

　　碧華忍不住吐槽一句：「這裡的特產就是屍體和骨頭，應有盡有。」這一路各種噁心模樣的屍體都看遍了，如今也已經徹底麻木了。

　　牧川不放心地叮囑路遙：「你想逛可以，但是要和風緒一起。」

　　路遙興奮地點頭，安靜下來。擎蒼側頭看了一眼牧川，笑道：「我們等下也去逛逛？」

　　牧川心中微動，不由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