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鬼差升職記（四十七）

正當蟲族肆虐這個位面的時候，舒巴特正在自己的位面中鏖戰死靈大軍。

　　洛凌寫好的劇本有條不紊地上演，光與暗的戰爭爆發，卻不怎麼順利。光明神教的地位受到了動搖，這「光」的聯軍內部自然有了分歧和勾心鬥角。這方面，人類是天才，其他種族就是再不滿，也鬥不過人類，只能維持一種平衡。出工不出力這種事就不用提了，大家都藏了小心思，戰爭能順利才是出奇了。

　　舒巴特知道洛凌的打算和後手，就跟在精靈王和龍族後面混日子，等著大軍打到古堡，由自己解開那個封印。舒巴特很好奇那個封印是什麼，好奇得抓耳撓腮，但他無人可傾訴，只能憋著，憋得心裡更癢癢。

　　「舒巴特，你去哪裡？」龍族族長問道。

　　舒巴特騰空飛起，「去周圍轉一轉。」

　　其他龍族不以為意。現在是聯軍狀態，各種族負責一方區域，說是保持聯繫，互不干涉，合作作戰，可多少都要受到影響，有發佈命令的統帥。要真是完全的各自為戰，也不用勾心鬥角了。龍族中不少巨龍都不滿這種狀態，心情鬱悶暴躁。

　　光暗戰爭本來沒有龍族參與，不是沒理由的。

　　舒巴特去散心了，另有幾隻巨龍也跟著飛起，去其他地方轉轉。他們什麼情況，舒巴特不知道，他轉著轉著，就驚愕地僵在空中，炯炯有神的雙眼俯視地面。

　　這是龍族剛清理過的一片區域。一座人類的邊陲小鎮在數月前淪陷於死靈大軍之手，人類知道無法救援，乾脆讓地圖炮的龍族來做清理。龍族無差別範圍攻擊的龍語魔法很強大，也很雞肋。人類大城市肯定不會讓龍族來插手戰爭，就是需要救援，也是找精靈矮人，這種徹底死絕了人的小城鎮就無所謂了。龍族掃蕩了兩天，這才將死靈生物給殺了個乾淨。這裡，應該再無活物，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生命的。

　　舒巴特卻看到了一個活動人形物體，還十分眼熟。他的第一反應是看了看自己。他還活著，身體是溫熱的，對其他生物來說，這體溫甚至滾燙。他早已不是幽靈，復活之後，也再沒見過幽靈。洛凌說，這裡的活人見不到幽靈，那他看到的是什麼？新型死靈生物？

　　舒巴特警惕地降落在一片焦土上，龐大的身軀籠罩了那個活動的東西。

　　那個人一樣的生物木然地看了一眼舒巴特，發現舒巴特兩隻龍眼也在看著自己後，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舒巴特吸了吸鼻子，不是死靈生物的腐爛味道。這是什麼？人類弄出來的新魔法？

　　「你看得見我？」那個人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地叫道。

　　舒巴特愣住了。

　　「你能看見我！太好了！你幫幫我！我的孩子壓在下面，求求你幫幫我！」那個人哭了起來，指著一片焦黑的廢墟，伸手去碰觸，卻穿過了那片土地，「我沒有辦法碰到東西。求求你，幫幫我！我的孩子藏在地窖裡面，已經好多天了！求你救救他！」

　　舒巴特看著那只消失於地面的手，突然間百感交集。他用爪子一掃，地上的垃圾就被清掃一空，再按照那人的指示，一爪子抓開了脆弱的磚石。

　　「爸爸……」微弱如奶貓叫的聲音從洞中傳出來。

　　「兒子！兒子！」那人又哭又笑，跳進了洞中，細聲安慰。

　　舒巴特沒再聽到孩子的聲音。他將那個洞挖得更大了一些，陽光照射進去，讓他看清了裡面的模樣。

　　如那人所說，這是個地窖，一個小孩蜷縮在地窖角落，身邊散落著被啃食過的蔬菜梆子和開啟的一個罈子。罈子裡面已經沒有水了，要是舒巴特再晚來一會兒，這孩子就該渴死了。他現在的狀況也不好，已經昏迷。那個人想要抱起孩子，卻根本碰觸不到他，哀聲痛哭，轉頭又懇求舒巴特。

　　舒巴特將爪子伸進來，將那個小孩小心抓在了爪子中。

　　「謝謝你，巨龍大人。」男人磕頭感謝。

　　舒巴特默不作聲。

　　「我……我要離開了。和其他人一樣……」男人戀戀不捨地看著躺在巨龍爪中渺小的孩子。

　　「你是……幽靈？」舒巴特遲疑地問道。

　　男人驚訝，「是，我是幽靈。我要去死後的世界了。」

　　「你怎麼會有意識？」這是讓舒巴特疑惑的地方。出了他，他還沒見過其他有意識的幽靈。他的意識來源於洛凌，這個人呢？也有個好心的鬼差幫忙嗎？

　　「我想要救兒子，所以困在這裡，漸漸有了意識。」男人嘆息，「有個自稱鬼差的人來找過我，聽我說了情況後，說他不能插手活人的事情，不能幫我救孩子。我要嘛等著有人來救，要嘛，就只能等著孩子死後和他再相見，一起去死後世界。」

　　舒巴特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

　　「既然孩子已經得救，我就要走了。再留在他身邊，會給他帶來麻煩。」男人深深看了眼孩子，帶著不捨，走向了亡靈深淵的方向。

　　舒巴特看了看那個孩子，搧動翅膀，飛向了人類駐紮的地方。

　　人類看到巨龍還很震驚，雖然結成同盟了，但巨龍畢竟是巨龍，固有的印象不可能這麼快就磨滅，何況好多人都沒見過巨龍呢。

　　舒巴特將孩子放下，講了孩子的來歷，就飛回了龍族的駐紮點。他一路留意，再未看到幽靈。

　　戰爭一打就是百年，舒巴特期間又見到了幾次幽靈，都是如那個幽靈一樣，心中有難以割捨的人、物、事，等到心滿意足，就會前往亡靈深淵。也有遲遲無法滿足的，被一個舒巴特看不到的人制服，拴上鐐銬，拖去那個死後的世界。舒巴特知道，他看不見的人就是鬼差了。他不知道的是，到底是這個世界在變，還是他變了。

　　「舒巴特，你要那麼多精靈樹葉做什麼？」精靈王無奈地問道。

　　戰爭打得激烈，舒巴特還有心情飛過好幾個戰區，來問他索要精靈樹葉，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寫信。」舒巴特哼了哼。

　　精靈樹葉是精靈族製作的一種特殊紙張，是精靈們的日常用品，但對其他種族來說，就是奢侈品。不過，除了人類，原來也沒人買這種東西。舒巴特也不用買，直接向精靈王伸手要就行。

　　「我要看看。」精靈王說道。

　　舒巴特哼唧了幾聲，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