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眾神黃昏（107）

張天天生活在一個和金城位面類似的位面。

　　D級科技屬性，現代化的文明社會，有各種各樣的舒適便利，也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問題。

　　張天天的人生應該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式的出生、成長，讀書升學，工作結婚，年老之後含飴弄孫，平平淡淡地結束一輩子。

　　他也應該像普通人一樣，苦惱考試，苦惱求職，苦惱工作陞遷，苦惱愛情、婚姻和家庭，也有過窘迫，買不起讓人流口水的奢侈品，會因為疾病而愁眉不展，心慌恐懼。就是死亡，年老衰弱之後，一次腦溢血導致的猝死本應該是他這個普通人最普通的離世方式。

　　但這一切因為法伊而改變。

　　法伊接受了許願者的委託，來到了張天天生活的位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一個底層小混混，成長為幫派大佬，腳踩黑白兩道，在自己經營的城市片區內組織販毒、賣淫、賭博等等非法活動，拐賣人口、收取保護費、發放高利貸也是他旗下團隊經常做的事情。

　　一夥新的黑幫勢力給當地當然是造成了巨大的打擊，至少在犯罪率上，那一片區域就提升了數倍。

　　張天天本應該平平順順的一生，也是因此被打破。

　　說來，張天天並沒有見過法伊。

　　他被周圍朋友慫恿，去了法伊手下經營的高利貸那裡借了錢。

　　最開始只是為了參加一次國外旅行。周圍人都去，他沒錢去，或者去了之後縮手縮腳，那多丟臉？當時才十八歲的張天天從父母那裡沒有要到太多的零花錢，稀裡糊塗地就去借了高利貸。

　　他的想法很簡單，只是借一萬塊錢，他就是去國外買兩個包、買點化妝品回來賣給學校同學，賺的錢就可以將高額的利息還上了。再加上新學期的獎學金和零用錢，就能輕鬆還上本金。

　　他用計算器算了幾次，他的朋友幫他出謀劃策，還事先找好了想要買包包和化妝品的女同學，和她們談好了價錢。

　　那次旅行很愉快，回來後，張天天也的確是很快就將錢還上了，沒有任何糾紛，也沒有任何不愉快。

　　這筆賬說起來還是張天天賺了。他好好玩了幾天，食宿規格遠超自己全額負擔下的條件。

　　有了一次成功，張天天就心動了。

　　借錢旅遊成了張天天每次假期的固定項目，而且都是國外游。

　　這和貸款做生意有些相似，只不過張天天的「生意」很微小，不值得一提。正常銀行和正規民間借貸都不會審批張天天的申請，法伊手下的高利貸就不同了。

　　幾次來往之後，高利貸也將張天天的情況摸清楚了，對張天天的態度不冷不熱，相熟之後，也會給點小方便，偶爾讓張天天拖幾天還款，或者抹掉利息的零頭。

　　這種關係持續到了張天天畢業。

　　張天天比他本來的人生軌跡要灑脫許多，性格開朗，小賺到的錢和幫忙代購、一起旅遊結交的新朋友也給他提供了一些便利。張天天找到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進入了大企業的財務部。

　　手頭寬裕起來的張天天已經不太需要靠借錢來享樂了。

　　高利貸的人這時候卻是主動找了上門，主動推薦起了投資項目。

　　說是投資，其實就是購買證券商品。

　　當時正好是證券市場繁榮的時間，好多人賺得盆滿缽滿。

　　但張天天國家的證券市場入場資格要求十分高，動輒幾十萬的購買底線讓大多數普通人無能為力。小部分有小聰明的，到處借錢也要購買證券，變成了小市民暴富的典範。

　　張天天很心動。

　　高利貸借錢給人買證券，算好利息和投資收益，借錢的人仍然有很高可能性大賺一筆。

　　張天天思來想去好多天，收到了朋友已經借錢做投資的消息。他按捺不住，從最低限度的資金借起來。

　　最初，張天天的確是賺錢了。

　　五十萬的借款是一筆巨大債務，利滾利算起來，金額會將張天天嚇死過去。但在證券市場賺了錢後，張天天就五十萬視作一些單純的數字了。

　　借款五十萬，三天就能賺兩百多萬，還掉債務，他等於是空手套白狼，賺了一二十萬。

　　要是借更多的錢呢？

　　就和賭博一樣，張天天一發不可收拾。

　　等到市場情況改變時，張天天的收支失衡，欠了高利貸整整一百三十萬！

　　他還不上這筆錢，被高利貸慫恿，去賭博，欠下了更多的債。

　　被高利貸的人騷擾恐嚇，那些人從原本的「哥倆好」變得凶神惡煞，張天天毫無心理準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賣了手邊能賣的一切東西，拚命加班，張天天都只能看著欠債數額不停往上翻滾。

　　張天天被人揍了幾次，差點兒砍掉手指之後，終於選擇鋌而走險。

　　他貪污了公司的資金，做假賬，挪用錢款，將欠債一點點還上了。

　　事情很快被公司的人查出來，張天天被逮捕歸案，坐牢七年後再出來，只能當底層的小工人。

　　但是，他要面對的麻煩還沒結束。

　　七年時間，法伊已經佔領了更多地盤，擁有了更大的勢力，甚至在幕後推行了立法改革，在幾個大城市中建立了名正言順的紅燈區和賭場。

　　張天天出獄後的生活一穩定下來，他就陷入了這兩個地方，在那裡流連忘返。其結果當然是變得更加窮困潦倒，再次面臨債務問題。

　　張天天淪落到了社會更底層的環境，四十多歲，就孤零零地死在了骯髒的地下室房間中。

　　在知道了法伊的存在後，張天天滿心恨意。

　　要不是法伊改變了城市的環境，他又怎麼會淪落到那種地步？

　　有了報仇的機會，張天天欣喜若狂。他還想到了更加遙遠的事情——他復活了，起死回生了，應該能擁有更加繽紛多彩的人生！

　　現實是，起死回生的不止是他。

　　法伊的敵人可不少，恨死他的人裡面有許多真正死在他手上的人，那些敵對的黑幫勢力成員更加凶神惡煞。

　　張天天只能和一群平頭老百姓一起行動，根本不敢去和那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傢伙搭訕。

　　他們那個世界的人分成了好幾隊。

　　比起一腔熱血並且充滿幻想，直接衝去找法伊的他們這群人，那些黑幫分子想得更多，決定先打探一下這裡的真實情況。

　　而張天天這一夥人，在看到法伊持槍走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被內心的恐懼壓倒，如鳥獸散。他們之前的報復和怨恨都被恐懼取代。

　　真正看清現實，拚命去報仇的只是少數。

　　張天天是大多數。

　　這個大多數對洛凌他們四個來說，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