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眾神黃昏（104）

古代的鬥獸場是一個殘酷血腥的場所，放到了文明發展的現代社會，也會有血肉橫飛的格鬥比賽，更有許多人喜歡鮮血淋漓的虛擬遊戲。

　　這種對野蠻殺戮的喜好，刻在了所有人的基因中。在最早，生物就是依靠那些野蠻的手段獲得生存的機會和空間。能夠野蠻，能夠殺死敵人，不光是實力的象徵，還是活下去的依靠。

　　衡對此很理解，甚至很欣賞。

　　他是認可這種現象的，並且不遺餘力地支持這種現象。

　　當然，他所支持的不是鬥獸場，而是生物間的優勝劣汰。

　　他喜歡原始的自然環境和在其中搏殺奮鬥的生命。作為神靈，他沒有同情心，更談不上對其他位面生命的同理心。所以他每次工作的時候，會將位面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現在，他似乎被人扔進了這樣一個環境中。沒有他喜歡的茂密樹林，金城的環境惡劣到極點，但這種優勝劣汰的競爭過程，和自然界也沒什麼區別。

　　衡很適應，即使明白對方的惡意，他也沒什麼反感。

　　他會努力活下去，就像自然界的其他物種一樣，接著就是進化，進化到能登頂這個生態系統，成為食物鏈的頂端，再突破界限，將那個惡意的傢伙給殺掉。

　　就是這樣簡單。

　　沒有藍依學者的偉大志向，也沒有納瑞教授的憤世嫉俗。

　　此刻面對自己可能的仇人，衡心中也很平靜。他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過去做了什麼，是什麼樣的人，也不在乎自己和納瑞教授他們的宿仇。

　　「把你們的經歷說一遍。」衡淡定地下命令。

　　這種態度更加激怒了納瑞教授，但是他還沒被仇恨衝昏頭腦，或者說衡手中的槍所帶來的死亡威脅遠遠大於納瑞教授心中的仇恨。

　　衡一眼判斷出來眼前幾人的不同心態，手中的槍指向了納瑞教授，「從你開始。」

　　納瑞教授額頭的青筋直跳。

　　米斯坦卻是在納瑞教授開口前，插嘴說道：「有些不對勁。」

　　「什麼？」衡沒回頭。

　　「艾爾……」米斯坦剛說了一個詞，就看到艾爾從火山灰中走出來，身上沾滿了血跡。

　　艾爾抹掉了臉上的血珠，看向米斯坦，「喲，你們佔領這東西了？」

　　走入駕駛室，艾爾才發現還有活口。

　　「留著這些人做什麼？我們可不要俘虜。」艾爾隨口說道。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濃重，身上的血跡幾乎要將原本的警察制服給重新染一遍。

　　衡微微蹙眉，「你做了什麼？」

　　「就是把那些討厭的老鼠清理掉。」艾爾換了手槍中的彈夾。

　　他剛才跑得比衡和米斯坦慢，在和兩人一樣想到了這群人的情況後，他就果斷換了個目標。衡和米斯坦解決掉那個駕駛室綽綽有餘。要是他們兩個搞不定，艾爾不覺得多自己這一個能起到什麼作用。那些作為誘餌的人成了他的新目標。他可記得對方之前得意洋洋的眼神。

　　「老鼠終究只是老鼠。」艾爾自言自語。

　　一點攻擊就讓他們嚇破了膽子，最後那幾人狼狽求饒和瘋狂謾罵的表現，讓艾爾十分失望。

　　他像是挑選獵物一樣，看了看駕駛室內的那些活口。

　　那種目光讓人毛骨悚然。

　　納瑞教授兩股戰戰，幾乎要失禁。

　　艾爾饒有興趣地看向了藍依學者，「這個不錯，看起來是個硬骨頭。」

　　藍依學者心中同樣一抖，但並沒有失態。

　　他直覺這個男人比衡更加危險恐怖，可是，他並沒有什麼有效的反抗手段。

　　「我記得你說過，你很會審問？」衡若有所思。

　　艾爾嘿嘿一笑。

　　這話讓那些人更加恐懼了。

　　「那就交給專業人士吧。」衡從善如流，讓開了位置。

　　「你們這群瘋子！變態！」後面的老弱婦孺心理有些崩潰。

　　艾爾的目光就和毒蛇一樣，他手中把玩的不是剛才的手槍，而是一把小刀。刀身泛著紅色，看起來有些詭異，仔細看就會明白，這是沒擦乾淨血液。

　　比起這個，更可怕的是那把刀在艾爾的手指間靈活跳躍。他一步步走向了藍依學者，在藍依學者不自在地往後退，卻也只能警惕地後退。

　　艾爾露出一個笑容，「不必害怕，我不會殺死你的。」

　　米斯坦提醒道：「快點審問，我們沒時間耽擱。」

　　「好吧好吧。」艾爾聳肩，加快了一點進度，「說說你們的來歷好了。這是最簡單的問題了。不回答、隱瞞、欺騙都會受到懲罰哦。」

　　艾爾和衡的想法相同，最重要的是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但答案很可能不簡單，他們要判斷答案的真實性也有些難度。

　　在心理壓力之下，他們卻是得到了一個真實卻聽起來很荒誕的答案。

　　藍依學者沒開口，那些快要發瘋的老弱婦孺先七嘴八舌地回答起來。

　　這些人是原本位面的最底層民眾，更是底層民眾中的弱勢群體。若是衡沒有做出變革，在帝國的一些福利體系下，他們能窘迫地生存下去。然而，衡的變革毀掉了他們的生活。這些依靠福利存活的弱者在衡看來就是最無能的垃圾，應該被自然淘汰。至於人類社會的道德與平衡並不在衡的考慮範圍之中。

　　他們見到了太多的死亡。有人餓死、凍死，有人無奈從事苦力工作，死於工傷或疾病，有人選擇了冒險犯罪，被逮捕判刑，還有人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條件，選擇奮起反抗，被軍隊消滅。他們這一群體中，也有人反抗成功，提高了社會地位的。衡贊同的是純粹的競爭，只要能展露出實力，他不介意對方的出身和成長環境，就連知識和才華這些文明社會最重要的評價標準，他也不是那麼在意。

　　不過，能聚集在這裡的，當然不可能是那些晉陞成功的幸運兒。

　　他們在各方面都被衡判斷為不合格，應該被淘汰。

　　或許換個環境，他們能獲得機會，但是很可惜，他們創造不出那種環境，也沒有那份幸運，誕生在一個適合自己生存的環境之中。

　　鬱鬱不得志的大藝術家不在少數，被無知之人處死的科學家也不是沒有，而這間駕駛室裡的這些人連在歷史留名、死後正名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也沒有在這種壓迫下反抗的能力。

　　在爭先恐後地回答艾爾的問題，或語無倫次，或狡猾地為自己求饒之後，他們都期盼自己能活下去。

　　求生的慾望讓他們沒有太多的理智去思考現在的局面。

　　艾爾不時滿意地點頭，嘴角含笑，也極大地鼓勵了他們。

　　等所有人絞盡腦汁，沒有什麼東西能補充，都安靜下來後，艾爾拍了拍手，將手中的小刀插回了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