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冥婚鬼新娘（六十四）

洛凌對時之境這種秀恩愛的舉動沒什麼牴觸。應該說，她已經習慣了。只不過原來時之境拉著她玩秀恩愛的把戲，是為了好玩、為了工作、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現在麼，大概就只是為了工作了。

　　兩人這次是冥婚夫妻的身份，這樣鶼鰈情深，也不算什麼怪事。

　　洛凌坦蕩蕩的，時之境也如此自然，徐翊天就有些失神了。他和自己的夫人感情也很好，但和時之境、洛凌比起來，又似乎少了什麼、另多了點什麼。

　　徐翊天沒多想，就恢復正色，但說出來的話還有些結巴∶「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除此之外，徐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徐大人既然到了安州，應該也有所打算。在京城，想必徐大人也留有後手。我們既然要合作，不放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徐大人接下來是準備如何做？」時之境問道，頓了頓，「徐大人看好的是秦昉？」

　　徐翊天沒隱瞞，點頭道∶「正是。京城那邊，徐家會不得不站在秦昉這邊。不過，那要等秦昉大勢已定的時候。」

　　言下之意，秦昉揮軍掃蕩，入主京城後，徐閣老為首的一派官員一定會臣服於秦昉，說不定在秦昉兵臨城下之時，徐閣老就會反水，打開城門，歡迎秦昉軍隊進入，將皇帝綁起來送給秦昉作為投誠禮物。

　　徐翊天無疑比時之境更瞭解徐閣老。但這是他原來的想法，再加上他和秦昉的關係，他認為自己有資格代表秦昉，和時之境及其背後的朱家錦繡坊一談。徐潤之看上了錦繡坊的財富，徐翊天也是，只不過各為其主，而且徐翊天比起徐潤之，態度更和善。

　　可看到洛凌，徐翊天那種自信有些不確定了。

　　他想起了時之境之前說的那句話。

　　徐翊天遲疑問道∶「先前，崔公子說這次的事情……」

　　徐翊天一來就感謝時之境，是感謝他通風報信。他只當時之境在安州知府衙門有安插人，知道了徐潤之被徐閣老訓斥的事情，猜出了點什麼，又打聽到他和秦昉的關係，給他示好。可現在突然冒出來個洛凌，徐翊天就不禁生出了許多懷疑來。

　　「徐大人也該知道徐潤之犯了什麼錯。這說起來，徐潤之也是冤枉。」時之境笑了笑。

　　徐翊天恍惚了一下，心頭一凜。

　　「徐大人不必如此緊張，如果我想要做什麼，也就不會在你面前現身了。」洛凌笑道。

　　徐翊天看這兩夫妻的笑容，只能跟著苦笑。

　　「我們只是商賈，對其他的事情不太精通，也並無興趣。就如徐大人選擇了秦昉，想來，也是因為這一點。」洛凌淡淡道。

　　徐翊天懂了洛凌的意思。

　　稱王稱帝，徐翊天沒那個心氣，也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氣質。相對的，秦昉則是個天生的領袖。這是徐翊天看好他的原因。秦昉或許不如他足智多謀，不如朱家有錢，甚至從各方面來講，都比不上時之境，但最終選擇站出來起事的是秦昉，時之境此刻是在挑選明主。秦昉只要自己不犯渾，時之境也不會做出傷害秦昉的事情。

　　徐翊天想想秦昉的為人，安下心來。

　　就是兩邊要翻臉，也不是在這個八字都沒一撇的時候。

　　徐翊天又看了眼洛凌。

　　他有些懷疑時之境這樣的人中龍鳳，會做出這種選擇，不是因為沒興趣，而是受限於洛凌。

　　普通老百姓恐怕不會接受當朝皇帝有個鬼皇后。

　　而時之境，可能也奈何不了洛凌。三妻四妾什麼的，要洛凌不答應，隨時都有可能要時之境性命吧。

　　徐翊天有些想太多，完全是因為接觸到新興事物，情不自禁了。

　　秦昉不在，兩邊的初次談話也不可能深談具體的內容，不過是確定了雙方的意向。

　　徐翊天這就告辭離開了，離開之時，還不忘多瞄了洛凌兩眼。

　　洛凌等徐翊天走了，就不再端著架子，正襟危坐了。她靠在太師椅上，翹起了二郎腿，有些意興闌珊。

　　「覺得無聊了？」時之境摸了摸她的頭髮。

　　「嗯。什麼時候會塵埃落定？」洛凌問道。

　　「這個啊……長則十年，短則兩三年吧。」時之境回答。

　　洛凌驚訝，「兩三年？朝廷軍隊那麼不堪一擊？」

　　秦昉本人再如何資質好，就是一身王霸之氣，也沒道理兩三年內就聚集起一支像模像樣的軍隊來。再者，王霸之氣收小弟，那也得收靠譜的人。洛凌不信以本朝腐敗的官場，除了徐翊天，秦昉還能這麼好運，短時間內再收些能幹的文臣武將。

　　「這就得看對手是誰了。」時之境微笑。

　　洛凌總覺得時之境意有所指，只猜測他是說自己會不會親自擼袖子下場，爭一爭天下。

　　無論如何，有時之境在安州，安州是亂不起來的。

　　洛凌對此很有自信，就繼續教育著朱琛，偶爾幫著匠人們提高一下水平，製作點兵器。

　　時間匆匆而過，兩年的時間，秦昉已經封疆裂土，自立為王，有了不小的勢力，和朝廷分庭抗禮，小規模衝突不斷，但真正的大戰並未到來。

　　錦繡坊還建立在朝廷的領土上，但暗中對秦昉多有資助，一直未被人發現。就連朱陶文，都不知道時之境這些暗中謀劃。反倒是朱琛。時之境不怕拔苗助長，最近一年有親自教導朱琛，讓這個本來就聰明早熟的孩子，飛速成長起來，對時局朝政都有所認識，還知道了時之境背地裡的所作所為。他因此對時之境更為欽佩了。

　　洛凌偶爾出去飄一飄，加上時之境並未瞞著她，她比普通百姓知道得更多，有時候還比京中權貴瞭解更多內幕。

　　一份情報現在就攤開在洛凌面前。

　　西邊的異族最近頻繁活動，趁著朝廷和秦昉明爭暗鬥之際，多次出兵試探。而在一個月前，已有人發現他們在邊境陳兵，有了大戰的苗頭。而且，那裡邊疆城鎮中，已有四五位守城官被買通，準備打開城門，放任異族軍隊進入了。

　　洛凌想起了時之境最早說到過的話，不知為何，心裡面冒出了一個猜想來。

　　時之境帶著朱琛出去見過了徐翊天，商量了後面一段時間的安排，這才回來。看到在書房發呆的洛凌，很自然地走過去，攬住洛凌的肩膀，低頭問道∶「怎麼了？」

　　他的視線瞥見了桌上的密信，心中已經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