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眾神黃昏（162）

水流消失，但周圍的水壓卻產生了巨大變化。

　　外人所見不過是水的顏色發生改變，殺戮先鋒的五個人卻是被壓得無法喘氣。

　　最先死了的那個，便是五人中實力最弱的，一下子扛不住，那種抵抗力消失，他的身體自然就被水壓給碾碎了。

　　伊納卡等四人都目疵欲裂。不光是因為心中的憤怒，還因為水壓。

　　他們都是異能者，是僱傭兵，在水中長時間保持行動力，這點都是經過訓練的。尤其是在第二次人生中，多米尼克逐步蠶食大陸，幾乎所有凡人都考慮過陸沉後的應對方法。那時候，人人都會水，如殺戮先鋒這樣的僱傭兵，更是有針對性的訓練，學習、摸索過如何在水中戰鬥。

　　然而，他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落到深海中。

　　並非海洋生物，更不是深海生物，他們的身體構造就不能適應極端的水壓。現在，他們也不過是靠著異能和原本的身體強度在死撐，他們也知道這種死撐不能持久。和多米尼克比拚是他們的忍耐力、防禦力更強，還是多米尼克能夠憑空提升的水壓更強，那根本是作繭自縛。

　　洛凌看到剩下四人艱難地在水立方中活動，集中向了水立方的邊緣，看樣子是想要破開這層水籠了。

　　但洛凌並不看好他們的選擇。

　　多米尼克能化身為水，而且已經展示了自己化身的水有多種形態。

　　如之前的消失，應該就是他將自己的身體分散成最小的水分子，至少也是肉眼難以分辨的程度，和火山灰混雜在一起。這就好像是天氣預報中聽到的空氣濕度，空氣中有水，但又不是下雨，人類所能感知到的不過是空氣的濕潤、乾燥，不能觸碰到真正的水珠。

　　除此之外，現在他又展示了自己的另一種能力。那種形態變化可以說詭異莫測，但真要說殺傷力，一定比不上現在他控制水壓的能力。

　　僅從這兩種能力來看，殺戮先鋒想要強行突破水立方，無疑是痴人說夢，完全弄錯了方法。

　　洛凌的判斷和塞耶爾、衡一樣。三個神靈沉默注視著，心中都設想換做自己應該怎麼應對多米尼克的攻擊。

　　三個神靈又是不約而同得出了相同的答案：消耗。

　　這多少也是得益於他們的神靈身份。即使是還沒找回力量的衡，都能隱約猜到，神靈的力量不是無根浮萍，至少在金城這個範圍內，不是無根浮萍。他們的力量使用需要有一定的能量來源。洛凌所憑藉的生命力，塞耶爾所需要的信仰，都是一種外在的能量補充。

　　多米尼克現在肆意使用能力，看起來十分霸氣威武，弄出來的水立方巨大無比，殺戮先鋒五個人就像是魚缸中的五條小魚，還有不少活動空間。恐怕就是因為這樣，他們產生了錯誤判斷。

　　塞耶爾掌握的情報比洛凌和衡更多一些。他從信徒那裡聽到了不少有關神靈參與者的故事。

　　多米尼克每次改造一個位面，總是從海洋開始。哪怕他可以憑空創造出水來，他想要改變一整個位面，也需要借助一部分外力。位面中本身的海水，就是他最好的助力。而多米尼克緩慢的改造過程也證明了他的能力不是無限制的。這點，和他的技能一樣。他們都會選擇一種省力的方式，最大限度地發揮能力的效果。

　　同樣的，還有衡。他也極其善於利用位面中的資源。如藍依學者生活的位面，衡就是一步步營造出了原始自然環境，物種的進化被他加速，但整個食物鏈的改變是一個特別漫長的過程，人類徹底滅亡的時候，衡當時的那具身體早就死亡了，藍依學者等人也不復存在，最後一個人類都不一定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一個叫查爾斯的皇帝，新進化出來的物種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祖先獲得過怎樣的扶持。

　　倒是洛凌……

　　塞耶爾想著這些，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洛凌。

　　洛凌的工作經歷就顯得十分另類。她看起來完全沒資格成為這麼多參與者中最後剩下來的倖存者。她做事的節奏很緩慢，總是和凡人打交道，糾纏不休，慢吞吞地佈局，算計凡人，推行自己的計畫。同時，她的計畫看起來又很無趣，不過是凡人人生的一些小成就，連成為歷史書中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這也是金城中找她麻煩的凡人都素質不高的原因。那些平凡的凡人，實在是難以入神靈的眼睛。塞耶爾甚至都沒看出那裡面有成為信徒的好苗子。

　　不過，那些經歷中的一個共同點讓塞耶爾在意，也印證了他們之前分析討論中的觀點。

　　洛凌的背後是有一個強大神靈的。

　　那個神靈為洛凌保駕護航，但和她的相處又不是很愉快融洽，十分矛盾。

　　另一方面，塞耶爾並沒有看輕洛凌的意思。不光是因為那個背後的神靈，還因為洛凌展現出來的能力。

　　如果說，那種堅定、專注是凡人的良好品質，洛凌奪取人生命力的霸道能力則是神靈的特質了。這是凡人都沒見過的力量。

　　塞耶爾現在都有些懷疑，洛凌是某個老怪物。這不是區別於神靈的物種，而是指洛凌早就獲得了強大的實力，曾經也可能隨手改造位面，但後來行事風格改變，所有的暴戾都藏了起來，像是個優秀的凡人，結下的仇敵也就只剩下那些庸俗的凡人了。

　　這點，和米斯坦的經歷不謀而合。

　　米斯坦除了在機器人這件事上展現出了野心勃勃和雄韜偉略，其他時候都跟洛凌差不多。說不定是洛凌做的比米斯坦更好，都沒有結下機器人這樣的仇敵，就完成了自己的「大計畫」。也有可能是他目前接觸到的凡人中，還沒有那樣的人才。

　　塞耶爾思索的時候，水立方有所改變。

　　四個凡人中，伊納卡是最先發現到變化的。

　　水立方正在隨著他們的動作移動！

　　伊納卡也是個聰明人，單純分析多米尼克的能力，得出和神靈們一樣的結論，他是有這個條件的。要知道，他是親歷多米尼克改造位面的凡人。不過，他接觸過艾爾之後，懷疑多米尼克那緩慢的改造方式和多米尼克的惡趣味有關，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出神靈們得出的結論。

　　這會兒腦子一轉，伊納卡就做出了判斷。他改變了策略，猛地釋放自己的異能，並且大有燃燒異能到生命力終結的地步。

　　修頓和另外兩人還沒想到這些，但作為長時間的戰友，伊納卡一變策略，他們緊跟其後，沒有絲毫遲疑。

　　水立方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