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8章 眾神黃昏（179）

洛凌感覺不到生命體，但是她能感覺到生命體的消失。

　　隨著一個又一個生命體的消失，洛凌心中畫出了一道線。

　　在神界的眾神，腦海中也有一條線。

　　這條線比洛凌心中的線更加完整，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圓形，而且不斷收縮。

　　眾神都是吁了口氣。

　　洛凌只能感覺到生命體的消失，他們卻是看到了整座金城正在慢慢死亡。

　　沒錯，不是凡人個體的死亡，而是整座城市在死亡。

　　隨著那個圈的收縮，金城的生命力正在消失。

　　這個位面正在逐漸變成死地！

　　眾神黃昏所位於的小位面都要死了，其中的生命自然只有死亡這一個結局。這同時也代表著，眾神黃昏進入了倒計時。

　　姬如月是最緊張的。

　　其他神靈不是輕鬆下來，就是歡呼了。後者中有光明神的屬神，也有急於兌現賭注結果的神靈。

　　洛凌也逐漸感受到，除了那些微小的生命體在消失外，還有更大的一個生命正在走向衰弱和死亡。

　　她不禁低頭看向了腳下的土地。

　　死掉的是位面。

　　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比眾神晚一點點。

　　不過，她在意識到這一點後，不是緊張，而是一陣恍惚。

　　她甚至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又舉目四顧，尋找著什麼。她臉上的表情是期待，也是失落。

　　洛凌沒有找回記憶，但她依稀能感覺到，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她曾經瀕臨死亡，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清醒地等待死亡的駕臨。她肯定是沒有死，而且，那時候救了她的也肯定是那個神靈。

　　現在，卻是沒人能來救她，還需要她去拯救那個人。

　　洛凌感覺到了無力。

　　她所能想到的辦法都用過了，也走到了眾神黃昏的最後一步，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這點，她沒有欺騙那些機器人。

　　她之前也覺得塞耶爾的選擇才是正確的。正確的道路不是從暗道出來，而是從正門。

　　仔細想來，這也合情合理。

　　掌握暗門的只有找到工程圖的人。這樣的話，隨機性太大了。可能最終沒有一個神靈找到工程圖，那意味著所有的神靈都注定死亡？

　　可換個角度來考慮，如果正確的路是那扇正門，任何一個進入金庫後，找不到出路的神靈，都能想到這個辦法。

　　這兩條路本身都有合理性和不合理性。

　　洛凌做出選擇，也是一個賭博。這其中，當然不是純粹的瞎猜，而是經過了她的思考，只是她自己的把握也不是那麼絕對，出現任何結果，都不會令她驚訝。

　　洛凌有些遺憾，想要等待死亡。

　　可到了這時候，想起了那種模糊的記憶，她反倒沒辦法坐以待斃了。

　　她現在的感覺更為強烈。

　　那個神靈所帶給的記憶，不是完全的美好，可她不願意就這樣讓他死去。

　　洛凌現在以肉眼都能看到，火山灰在變得稀薄。

　　這個位面的死亡速度加快了。

　　洛凌邁出了步伐，沒有逃避，更談不上歇斯底裡。

　　她就是抬腳往前走，越來越接近那個圈。

　　洛凌已經看到，在圈的外圍，廢墟還是廢墟，可火山灰沒了。同時，地面變得乾裂，所有的景物都好像蒙上了一層黑紗，變得死氣沉沉。

　　這是一種感覺。這片土地沒有任何生機了。

　　洛凌的步伐和那個圈相碰觸。

　　一瞬間，洛凌感覺到自己的內臟器官、肌肉、血液、皮膚都緊縮了一下。

　　在短暫的僵硬後，洛凌繼續往前走，邁入到了已經變成死地的地方。

　　眾神都覺得洛凌是在做無用功。如果早一些行動，說不定還能走得更遠。不管有用沒用，至少是在做一種嘗試。現在卻是遲了。

　　賭局中，出現了新的內容。有神靈開始押注洛凌還能活多久。這方面的賭注內容其實是在隨時更新的。有些神靈就是投機客，或者是看某個神靈不順眼，總是押注某個神靈參與者的死亡時間，錯過了，被沒收了賭注，就會繼續押注，直到那個神靈死亡。這方面的賭注都很小，不過，現在是眾神黃昏的倒計時了，倒是有不少神靈閒來無聊，願意賭一賭這方面的內容。

　　洛凌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

　　這是機體正在衰老。

　　她的身體並不比其他神靈參與者強，甚至還比不上某些凡人。但因為技能的緣故，她之前吸收了許多生命力，現在反倒能堅持得久一些。

　　繼續向前的過程中，洛凌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衰老的現象。

　　她的外貌從一個大學生，變成了垂垂老矣的年長者。

　　腰板還能停止，可她的腳步已經變慢，牙齒、頭髮脫落，視線都變得模糊。

　　洛凌並沒有停止腳步。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走能有什麼用。

　　金城是由外而內開始死亡的，要說最安全的地方，應該是金庫才對。

　　但洛凌知道，不能停留在原地。

　　眾神中幾乎沒有一個能理解洛凌的做法，只覺得洛凌是突然間鑽入了牛角尖，就像是她之前突然放棄一樣。

　　姬如月對洛凌的變化不忍直視，眼眶中都含了淚水。她沒看到，洛神的眼睛反倒是亮了起來。

　　而親身經歷過金庫的塞耶爾若有所思，最終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在自己屬神疑惑的目光中，自言自語道：「不愧是被時空之神教導出來的神靈。」

　　隨著塞耶爾的低語結束，眾神都看到了金庫那裡發生了變化。

　　一股強大的力量炸裂開來。

　　金庫直接四分五裂，變成了巨大的黑洞。

　　那是一個空間門，卻不是生路。

　　空間門內的一切東西都被攪碎。

　　塞耶爾和他的屬神們都感覺到了變化。

　　塞耶爾還能保持冷靜，他的屬神們已經臉色大變。

　　「大人！」一個屬神喊了出來。

　　塞耶爾面無表情。

　　眾神中也有許多發出了驚呼。

　　塞耶爾的光暗位面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死地的力量侵入到了位面中，和位面爭搶生機。

　　不同位面的時間流速不同，眾神所看到的就是光暗位面飛速的變化。

　　塞耶爾一手培養出來的光明黑暗戰爭氛圍在這種強大的力量面前蕩然無存。所有的凡人都需要為了生存而抗爭，無論是黑暗還是光明一族，在最初的誤會後，都意識到這股力量不是對方搞鬼。

　　勢弱的黑暗遺族來不及做什麼，已經徹底滅亡，自詡為光明的凡人們則是勉勵抵抗。

　　光暗位面被吞噬了許多領地，直到一個英雄般的凡人橫空出世，阻斷了來自於死地的吞噬。

　　眾神看到此，都沒什麼想法。

　　可塞耶爾這個光暗位面的主神卻是感覺到了什麼。

　　空間門沒有被關閉，金城內出現了新的凡人。

　　而此時，已經無法行走的洛凌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了空間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