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挑明

　　拼命的喘氣讓自己的情緒平復，寶焵用力的把周全摟在懷中，幾乎是咬著牙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誰和你說我喜歡的是寶、二、龍？”

　　最後那三個字近乎是被嚼碎了之後在吐出來的，這下遲鈍如周全也能感覺出其中的不對。

　　難不成又猜錯了？那還能是誰？

　　村子裏就他們四個人關係最好，不是寶二龍難不成還真的是陳文禮？

　　回想了一下文禮哥的長相，周全的表情真的是一言難盡。

　　呃，陳文禮也不是說難看，只是長得非常有特色而已。

　　對發小一舉一動瞭若指掌的寶大廚都不用看，猜都能猜的出對方現在心裏面正在想的是什麼。

　　忍無可忍的寶大廚猛的從對方懷中起身，抱住周全迅速的將自己的唇貼在對方的唇上。

　　由於動作太快又沒有經驗，唇唇相貼的時候兩個人的鼻頭直接撞在一起，寶大廚面部一酸眼眶瞬間濕潤。

　　但是他顧不上自己，反而先去看周全，發現此時的周全僵硬著身子，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做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早說早痛快。

　　“我喜歡的人是誰，這一次應該表達的很清楚了吧？不是陳家那對兄妹，更不是寶二龍，而是你。”

　　受到衝擊過度的周全此時大腦再度陷入一片空白，茫然的左顧右盼之後，他似乎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害怕直接在對方的口中聽到拒絕，寶大廚搶先一步說道：“周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默契的就有如彼此的半身一樣。離開村子在外漂泊的這段日子，我想的最多的人是你，記憶最深的人也是你，甚至每一次旖旎美夢中的人物都是你。我也惶恐我也彷徨，我也很怕破壞掉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掙扎過也放棄過，我嘗試了太多次不去想你，可是我做不到，沒有你我的腦子裏一片荒蕪，我連應該做什麼都不知道。”

　　寶大廚說的簡單表情卻很猙獰，彷彿又回到了剛剛發現自己對發小抱有異樣心思的時候。

　　那時他剛剛進入廚師學校沒多久，技術學校裏面複雜的環境很快就讓他接觸到了成人世界。

　　玩的好的師兄學長偷偷帶著師弟學弟出去看小電影，當周圍人都性質勃勃的時候，寶焵卻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激動。

　　然而當晚回到寢室之後，他就做了一個色彩斑斕風情旖旎的美夢，夢中的主角不是小電影中性感漂亮的大姐姐，而是自己那個睫毛彎彎長長，笑起來酒窩淺淺的發小。

　　一個十五六歲剛剛離開家獨自生活的孩子，突然發現自己不但性取向與眾不同，夢中的物件還是他最好的朋友，這種打擊對他來說可謂是毀滅性的。

　　否定、壓制甚至強行打壓，寶焵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對自己作出了懲罰。

　　不去想不去說不交流，自我封閉起來，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學習和鍛煉技藝上，累到沾床就睡，男孩以為這樣他就不會再有精力胡思亂想。

　　然而少年知慕少艾，豈是可以壓制的？

　　越是控制就越是相思，越是相思就越加深陷，陷入其中就不免掙扎，然而就如同落入流沙的旅人一樣，越掙扎陷落的就越深越迅速。

　　每一天少年的寶大廚都感覺自己面臨著黃沙覆頂的危險，那種沙土埋到脖子的緊迫感讓他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會窒息。

　　然而他的應對方法，除了讓他獲得了一個拼命仔的外號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幫助。

　　幾番掙扎糾結之後，寶大廚決定正視自己，心中還存著小小期待的他自那天開始就在不斷的壯大自己，為迎接將來有可能面對的一切做好準備。

　　當他再也壓制不住思念的時候，他選擇歸來，知道壓抑有多痛苦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掩蓋自己的情感，只是不想嚇到對方的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寶大廚將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出來，彷彿站在審判席上的犯人，等待著對他的判決。

　　“拜託，我已經在那片流沙當中苟延殘喘了十年，不論是接受還是拒絕，麻煩給我一個痛快。”

　　面對這樣的發小，周全只有心疼沒有厭惡，他能夠想像三觀一向正直的寶焵哥這些年過的是多麼的煎熬。

　　潤了潤自己有些乾燥的口唇，周全小心的問道：“寶焵哥，你不要被感官欺騙或者是蒙蔽了，你對我也許只是心裏的依賴或者是一時的激情，不要這麼盲目的給自己下結論，萬一是錯了怎麼辦？”

　　周全到現在還是不太敢相信寶焵對自己的感情是愛，他覺得會不會是發小過於坎坷的童年給他的心裏造成了什麼創傷，而自己當時正好填補了那些傷口並且給了他溫暖，以至於他眷戀那種溫度不斷的催眠自己，才會出現一些妄想。

　　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現在社會上那些戀母戀父戀爺爺的，不都是這樣的嗎？

　　說不定寶焵哥只是有戀弟情節，但那種感覺並不是愛，只是他自己不明白而已。

　　寶大廚聞言苦笑著搖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覺得十年的思考還不夠一個人讀懂自己嗎？我的感情自始至終都沒變過，時間沒讓我‘清醒’過來，反而陷得更深。”

　　說著他抓起周全的手，用力的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寶焵聲音低沉卻堅定的說道：“周周，我不是傻子，我早就過了會被激情衝昏頭腦的年紀，對於我來說心動不是愛情，心定才是，你就是那個讓我的心安定下來的人。”

　　“告訴我你的回答，只要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我絕不糾纏。”

　　雖然口中這麼說著，但是寶焵依然用熱情而期待的眼神望著周全，期望能夠在他那邊得到一個讓自己幸福的答案。

　　然而這一次他註定要失望，大腦還處在當機狀態，剛才是強行啟動，現在又掛機的周全雙眼發直，傻不愣登的對寶大廚的話沒有任何的回應。

　　隨著周全長時間的沉默，寶焵眼中原本帶著期待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

　　他垂下頭說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對不起讓你為難了，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我這就走。”

　　寶大廚挺的直走的穩，似乎真的因為困擾自己多年的感情終於有了一個結局而安心。

　　可是周全看著對方的樣子，莫名的就想起了十年前男孩乘車離開時，扒在視窗探出頭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麼的眷戀，那麼的依依不捨。

　　如果讓他走，很可能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突然有了這種想法的周全，身體在意識之前，伸手抓住了發小的衣服，而被拉住的寶大廚沒有任何的掙扎，驚喜的回過頭看著他。

　　“為什麼拉住我？你接受我了？”

　　而回神的周全現在正驚愕的望著自己的手，顯然他對自己會去拉對方衣服的事情更加驚訝。

　　看著周全臉上的表情，寶大廚如同當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三番五次的打擊，就算是他也有些扛不住，幾近奔潰的抱住周全說道：“如果不能接受，就讓我徹底死心，不要給我一點溫柔也不要讓我有任何的期盼，那種飛上雲霄又狠狠落下的感覺實在是太疼了，我受不了會瘋掉的。”

　　看著寶焵痛苦的樣子，原本六神無主的周全突然開竅了，因為他看出來了，發小正處在奔潰的邊緣，如果真的在推一把，他就萬劫不復了。

　　周全不敢去想想，那個堅硬如山，火熱的如同太陽的男人一旦崩塌會是什麼樣子。

　　他的寶焵哥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波折，這世上沒誰比他更有資格獲得幸福。

　　如今他認為他的幸福在自己這邊，放下他全部的驕傲，近乎卑微的祈求他的愛情。

　　那麼我可以給他幸福嗎？我有能力給他幸福嗎？我.....等等，為什麼想這麼多，腦海當中卻從來都沒有拒絕他的念頭？

　　震驚的周全迅速的回想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發現從聽到寶焵哥向著自己吐露心聲開始，他只是懵和不信，卻從未產生過半分厭惡或者是抗拒的想法。

　　所以我可以接受同性的感情？

　　這麼想著的周全腦海裏面突然冒出陳文禮和寶二龍的臉，瞬間讓他打了個寒顫。

　　果然換成別人他就想揮拳頭，看著寶焵哥卻只是惶恐，意識已經在他的思維之前作出了選擇。

　　只這一次周全想要不顧一切，不去考慮後果的順從自己的心意。

　　還是長久的沒有得到周全的回應，寶焵現在的樣子憔悴至極，滿頭原本柔軟的捲髮現在如同乾枯的稻草一樣徹底沒了精神。

　　周全見狀緊張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抓著對方的衣服不鬆手，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說道：“我....我從來都沒談過戀愛，那個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麼辦。”

　　寶大廚原本枯萎的如同黑洞的心臟在周全這句磕絆的話說完之後奇跡般的復活了，鮮活蹦跳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他不可思議的望著周全，對方卻熱的臉耳朵都快要變成紅色的。

　　欣喜若狂的寶焵狂笑著把發小舉起來，一上一下的拋接，問著：“你同意了，你同意了對不對？沒關係的我也不知道談戀愛要怎麼辦，咱們兩個一起學。”

　　被拋起來的周全下意識的抓緊手中東西，然後兩個人都聽見了一連串清晰的嘶啦啦的聲響。

　　伴隨著聲響寶大廚感覺自己的身下突然一涼，搜風的感覺特別明顯。

　　他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那條穿了幾年的大褲衩不見了，在一抬頭發小正傻愣愣的捏著撕裂的褲衩看著他。

　　原本爬在花盆上津津有味觀看主人八卦的小吊蘭，瞬間被身邊的文竹捂住了雙眼。

　　不顧對方的掙扎文竹少年阿文拉著小夥伴就縮回到植物裏面，消失之前還沒忘記向著寶大廚那邊呸了一口。

　　見對方走光的周全快速的用手上的破布給他捂住，無哭無淚的說道：“我不是故意撕你褲衩的，只是剛好抓在那邊而已，給你賠，我一定賠給你。”

　　告個白風波不斷身心俱疲的寶大廚：........

　　作者有話要說：

　　寶大汪：我是告個白而已，至於這樣嗎？

　　周小呆：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