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4

　之後族長要與禾誓約的消息， 立刻就在族裡傳開！

　兩人那天一起出現， 正是去巫那邊求日子的。

　這裡要誓約， 必須先占卜、取掛。確定日子那天開的祭壇， 才能使新人在獸神面前立下誓約。事到如今，楊大郎也不再怨怪族裡的巫。冥冥之中，或許真有奇異的力量指引，他們身在其中，必須學會尊重與適應這裡的古老智慧。

　不過先前陌與春的誓約延期， 也必須重訂日子。於是卜卦後，陌與春的誓約訂在了十五天后，苗禾與楊大郎的，得再多等上一個月。每對新人得的掛都不同，誓約日不能並的。雖說得多等上幾天，能有一場屬於他們單獨的婚禮，苗禾依舊是相當開心。

　所以誓約前， 楊大郎家就開始忙碌熱鬧地蓋起新房子了！喔，族長家的帳棚也還沒換成土屋， 那時的楊大郎同樣沒心思弄這些。如今找到了小哥兒， 就得回頭好好改善生活條件。

　起的還不是土屋， 是用一根根粗大原木搭蓋出的豪華木屋。

　旁人問起時，楊大郎一律回答， 是看完春的土屋後， 觸類旁通所得。使的一手木工， 正是前世與楊大銅學來的。楊大郎曾經在自家後山上， 親手蓋出一座賞花涼亭過。提這個主意的自然是苗禾，然後忙活的就是家裡三個漢子。

　只是這種說法，一定逃不過春的懷疑，如果人真是穿越者的話。

　不過楊大郎卻是相當肯定地否定了苗禾的懷疑。在尋找苗禾的那會兒，他自然多番試探過這個春，而許多他們知道的東西，春卻不知道。

　那麼春房裡的那些，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微微的疑惑只一閃而過，兩人便丟開了這些。畢竟是與不是，那又如何？

　就算被察覺都有穿越背景，彼此生活也不會再有過多交集。

　兩人如今就想在這個異世裡，好好攜手再走上一遭。

　神奇的、新鮮的事物，這會兒也都有心思去發掘、去探索。

　像是楊大郎變身後的大貓模樣，一身漂亮毛皮威武又溫暖，苗禾愛不釋手，常常埋在裡頭開心打滾。又像是苗禾有著的耳朵與尾巴，咳咳，經過摸索後，有人已想好洞房花燭夜時，該怎麼利用。

　所以族裡許多人都看不懂。

　哎，先前人不是才對陌舊情難忘，還自願犧牲進神山、好成就陌與春；

　怎麼一轉頭，就又與族長好上了？

　然而兩人親親熱熱的模樣，又不像假。

　便是走個路，禾都能掛族長身上不落地，還比陌與春這對更加火熱甜蜜了。

　身為原身好友的蒙，瞧著都擔心，“禾，你與族長……是真的吧，不是演給旁人看的啊？”他真擔心禾是為了故意氣陌，去惹上族長。

　苗禾一愣，隨即笑眯眯，“是真的。我只是得了獸神啟示，想通了麼。”

　而一提到獸神，蒙竟是絲毫沒有懷疑，真心高興地說，“那就太好了！獸神的安排絕對沒錯的，族長一定比陌更好更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過！”

　苗禾忍不住抱抱這個少年模樣、可愛的友人。“謝謝了，蒙。”

　有些受寵若驚，蒙撓著卷髮嘿嘿笑。“哎，說這些幹嘛。你誓約那天，要與族長交換的項鍊做了沒？要還沒有，我去給你多找找漂亮的獸牙了！”

　***

　苗禾與楊大郎這頭開開心心準備誓約的時候，陌與春之間的氣氛就古怪許多。

　因為陌的腦中，還反覆回想著禾進入神山時、那堅定的背影。

　那一幕帶給他的衝擊，以及一股隱密的優越感，直到現在陌還無法忘懷。

　人說的恍惚，那都是真的。

　“陌，你喜歡哪一種獸牙了？誓約上交換的鏈子得一直帶身上的。我希望能配出一條你真心喜歡的，所以你……陌，陌？”

　“？”春稍稍提高聲量後，陌這才怔愣回神。

　春咬咬唇，忍著不快又把問題說了一遍。最終卻只得到“都喜歡”三個字。

　於是沉悶的氣氛，只是更多地加疊在兩人之間。

　一陣安靜後，春微低下頭。

　“……陌，難道，你，你還喜歡禾了？要是這樣，我們--”

　“不，我沒有！”陌也知道自己不對勁，但如何能承認？“只是有些歉疚。不過如今禾與族長，好了，我們也能安心誓約。這很好……”

　春讓眼眶裡聚了水，楚楚可憐地問，“真的？不騙我？”

　“當然，不騙你。”

　說畢，如同以往一樣，陌把人攬進自己懷裡。是掩飾、是安慰，沒人知道。

　而春也也不在意。只是乖順的倚了過去。心想就想，他絕不能讓他們的誓約出錯。

　前一世，陌最終還是與禾走到了一起。陌此時心中還有禾，並不意外。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誓約之後，獸人對於出軌與背叛，是非常厭惡的，也是等同欺騙獸神的重罪。所以自己只要牢牢把握住陌，往後當族長一死、由陌當上族長後，自己便能過上事事有人伺候的好日子了！

　就像他前世，在獸潮過後，被另一個部落賣到大城裡當奴隸時，親眼見過的那些貴族獸人過上的好日子！！他正是從那兒學了許多，也才知道家鄉原來還過著非常落後的生活！！而他嚮往的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權勢與地位來完成。

　雖說先前族長蓋的木屋有些驚到了他。然而，只要一想族長在死前都沒有離開過這塊地兒，春就放了心，那棟屋子蓋的再如何像城裡的那些，應該僅是巧合。

　所以他只需抓住陌，等著灰死就好。

　多簡單了。

　不久後，就到了陌與春的誓約日。

　這日的祭祀由巫主持大局，但在首座上坐的，一定是族長。今天族長身邊就多了禾。雖說兩人還沒誓約，算是坐早了，然而獸人思想大多挺直，心底都非常歡迎也佩服這位族長選的未來伴侶。

　畢竟禾可是曾經自願上神山獻祭的！如今能平安健康坐在上頭，還說曾得了獸神啟示，這麼多勇敢與神奇的事蹟，絕對配的上他們越來越冷靜優秀的族長！

　狩獵隊的人都知道，幾個月前開始，族長指揮狩獵時提出了許多以前不曾聽過的法子，讓狩獵是更安全也更有效率，每次扛回來的獵物，都增了不少！！

　加上族長選的伴侶，也很漂亮哇。

　苗禾這天披了件與耳朵同色系的豔麗毛皮，長度及腳，是楊大郎特意獵來給人禦寒的，額頭上戴了正式場合才戴的牙珠與彩石，配上這身體的姣好容貌，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獸人是形容不出，但瞧著就強大又好看！

　所以即便是在誓約的時候，陌依舊偷看了不少次他的前任。

　就見人笑眯眯倚在族長手臂裡，時不時抬起那雙桃花眼，彎彎地瞧向高大的族長。

　不知為何，陌心中滑過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像是有什麼，在不知不覺中遺落了。

　就算是身邊站著的，應是自己感激又喜愛的春。

　然而心底那抹橘紅，無論是哪一種顏色，都取代不了。

　***

　陌與春的誓約過後，緊接著而來的就是更盛大的一場！

　族長與他伴侶的誓約！

　從好幾天前開始，整個族便開始火熱朝天的準備，與陌與春的那場，規模絕對不同！整個族裡，特意編織的鮮花、特意掛上的藤草！會場兩旁，無數的火把熊熊燃燒！甚至還抬了好幾支巨大的獸牙裝飾！

　就連巫設的祭壇，都是不同。

　在墊高三尺的高臺上，一座巨大的蛇型獸神雕像，穩穩地被安上。

　典禮開始時，戰士們敲打的鼓聲，與亞獸們吟唱的祈福。

　這是只有族長跟他的伴侶，才能享受的儀節。

　台下的春看得眼底火熱，一旁的陌僅能壓抑著複雜。

　而在這一陣熱鬧中，苗禾穿上了層層疊疊的禮服，華麗非常，差點讓他走不動路。

　然而一見到在祭壇邊等候的楊大郎，高大挺拔，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臉上的笑，也是止都止不住。

　之後，讓巫各在他們臉上、肩上、手臂上，抹上顏料。

　通神之前的儀式，異常莊重而嚴肅。

　接著寂靜無聲的現場，只聽的巫一串神秘的吟頌，最後，巫才讓他們雙雙跪下。並跟著念。

　“渾沌之主，獸神在上。”

　“我，灰/禾，如今願將我的魂與血，獻於神前。”

　“無論災厄與病痛，誓與禾/灰，血骨相隨，魂魄相依。”

　“直至天地不在。末日方休。”

　而當最後一句誓言落下時，蛇型雕像的雙眼，竟泛出了微微金光！

　被台下觀禮的族人們發現後，登時出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然而苗禾只覺得眼酸，只真心希望誓言成真。

　轉頭看了楊大郎一眼，發現人也一樣。眼裡只有對方。

　相牽的手於是緊握。

　直至天地不在。末日方休。

　***

　此時，遠處的樹上正躲著條小金蛇。

　瞧完這場面，得意扭了扭腰，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