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敵國求和
「還敢狡辯!上將軍定下的軍規,此乃死罪,你認為你的脖子夠硬?」
「不是,叔父,我……」辯解的話在王氏叔父冷硬的目光中說不出口,轉向王過,「堂弟,你幫幫為兄,你在上將軍那裡說得上話,你幫為兄求求情,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咱們一家子兄弟……」
「我幫不了你,別說是為你求情,我自己若違反了軍規,上將軍照樣不會容情。」
哀求轉瞬間就變成了怒容,破口大罵,「王過,在家時,你就佔盡好處,不將其他兄弟放在眼裡,現在,你為一個對世家虎視眈眈的賤庶女人效命,還不以為恥,對兄弟見死不救,說得大義凌然,不過是自私自利膽小怕事,還是說,你是被那賤人迷昏頭了?你王過在皇城可是出了名風流公子哥,現在還能移了性情了?」
王過黑了臉,「來人,將他給我拿下,明日交由上將軍處置。」
相比他們,王過身邊自然不缺人手,一聲令下,直接被綁了堵了嘴。
王氏叔父也是臉色鐵青,這是什麼地方,周圍住的都是其他將領,也敢胡亂說話!「王過,交給上將軍處置,我沒意見,有錯在先,不思悔改,還編排主帥,其心可誅,這種人,留著也只會帶累自家兄弟,死不足惜。」
王過眼神微暗,這話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是故意誰給別人聽的,他心裡門清。
隨後,王氏叔父壓低了聲音,「你可別心軟,上將軍既然鐵了心要覆滅世家,見血是必然,殺雞儆猴也是必然,你現在需要保證自己的地位。」
王過扯了扯嘴角,這變臉的速度,雖然能夠理解,但接受起來還是很難受,心底難免悲涼。
「我知道該怎麼做,叔父顧好自己。回去後別做多餘的事情,信件出不去,人更出不去。上將軍不是濫殺之人,相反,只要不觸及底線,她凡事也會留一線,在我看來,身為主帥,她甚至過於仁慈,不過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但若自己將把柄遞到她手上,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一場談話到此結束,王氏因為王過的提醒,不會再輕舉妄動,可是其他家呢?只怕就算知道有危險,還是會想盡辦法,欲將消息送出去,哪怕以命為代價。
不努力一把,怎麼知道到底能不能成,萬一成了呢,至少讓家族有個心理準備。
不成,左右也不過就這一死,也算最後為家族盡忠了。
這一夜多少人沒有安睡不得而知,識薇倒是跟往常無異,不靠近她,天崩地裂也影響不到她,靠近了,就該問你命夠不夠硬了。
次日,召集所有將士,過,罰。
一個一個的,按照軍規條例,一條一條的罰,不會多也不會少,輪到王過的那位堂兄,也照樣只是從軍規出發,人是死了,卻沒牽扯到其他。
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提及昨晚的事情,成為「光桿」的諸世家子弟,原本心中忐忑,甚至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結果屠刀到最後都不見,得不到結果,亂七八糟的想法紛踏而至,更加惶恐不安了。
再這樣的情況下,全部被丟到了王過手底下,具體怎麼安排,王過說了算。
王過面對識薇,有點無奈,說實話,自從認識了識薇之後,他的性情差不多已經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了,「老師這是生我氣了?」
「生氣倒是沒有,不過誰讓你姓王呢,誰讓你是世家子弟呢,再說了,你不是自詡我的弟子嗎,這幫世家子弟放在哪兒都不是個事兒,肯定鬧騰,總不能真的一刀了結,留著他們,我還有用呢,所以,老師有事,自然是弟子服其勞,過兒就辛苦點了。」
王過被識薇一句「過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大概真的永遠都鬥不過老師。
「再說了,為師這是給你,給王氏施恩的機會呢,你也要體會為師的一番良苦用心。」
到底是讓王氏施恩呢,還是將王氏立成靶子?
好吧,這凡事都有兩面性,端看怎麼操作。
不過識薇沒有處理這些世家子弟,也讓他們有諸多猜測:或是秦識薇忌憚世家,不敢對他們下手;或者是昨晚送出消息,秦識薇根本就不知道;或者秦識薇有恃無恐,對於世家知道她的野心也無所謂。
如果是第一種,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至於第二種情況,就算內心不想承認,也必須知道,可能性不高,這最後一種,自然是讓人最不想看到的。
王過倒著實頭疼了,整日的被人煩,活到這歲數,就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這人也跟著暴躁了,有時候真的想對待敵人那般,直接的將人給砍了,可惜!
煩不勝煩,就直接將任丟給他那叔父,不客氣的將識薇的那一套說詞搬了出來,為家族效命的機會到了,叔父你就不要大意的上吧,然後,王過自己腳底抹油,跑了,為他的上將軍效命去了,出去了,就十天半月的見不到人影。
策列節節敗退,這國土眼見著丟了快一半了,這還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繼續打下去,說不定就滅國了,不管心懷怎樣的不甘與憎恨,都向印國遞交求和國書。
話說,印國其他地方都不太平,甚有丟了國土的情況,這東邊境的主帥怎麼就半點不著急,非要逮著他們策列往死裡打?就他們策列現如今的狀況,就算是你走了,策列也不太可能對印國用兵,所以,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恨?
以至於策列對識薇那是恨到了骨子裡,也畏到了骨子裡,世上怎麼就存在這樣的人呢?這麼能打,你是想稱王稱霸呢怎麼著?
識薇掐斷了邊境與朝廷之間的聯繫,朝廷想要知道什麼,端看識薇給他們什麼,現在識薇控制了部曲,世家子弟把控在手,之前世家子弟傳遞的內容,別看是他們自主的,其實那內容依舊是識薇表現出給他們看的,現在更是不必說,完全可以手上抽鞭子,信上裝可憐,世家子弟看得咬牙切齒,也無可奈何。
所以這國書,依舊是先到識薇手上,接不接,完全看她的意願。
國書識薇就攤在眾將領面前,手指漫不經心的在上面敲擊,「你們說呢?接不接?」
自然是有人說接,有人說不接——
前者的想法是,咱是禮儀之邦,既然對方都服軟了,就沒有必要打下去,打仗,即便是在上將軍的帶領下,他們無往不利,到底還是勞民傷財。
後者嘛,大概打出了雞血,一個個亢奮得很,野心勃勃恨不得將策列徹底的納入印國的版圖,尤其是部曲出身,能位列於此的將領。
爭論了半晌,識薇加重了力道敲了敲桌子,眾人就主動的停下來。
「策列到底還沒打殘呢,怎麼也得要它花費一二十年來恢復國力才算完呢。」
「所以,上將軍的意識是,這國書不接?」
「接,為什麼不接。打仗勞民傷財是事實,折損了兵將,誰不心疼?至於消耗策列國力這種事,也不是只有打仗一條路,割地賠款,稱臣納貢,什麼不行。」
諸將領沉默下來,所以說,他們上將軍那心肝果然是黑透了。
「傳令,對策列的攻勢停止,各軍原地修整,待命。」
識薇自持自己還是臣子,對於兩國和談這種事,就不加以干涉了,派人快馬加鞭將國書送回皇城,看起來好像是將是否何談這種事的決策權交給朝廷決定。
不過,幾乎在朝廷接到策列國書的同時,王太尉也接到了王過的家書,上面說明了識薇對兩國議和的態度,以及表示,未免耽擱時間,直接在邊境何談就好了——當然,這個邊境乃是策列與印國的原邊境,選在山城還是關城都無所謂,至於現在的兩國邊境是哪裡,還不好說,印國百分百會往前推進就是了。
因此,在印國派來邊境和談的人員,最好是能說得上話的,能最終將事情定下來,而不是來來回回的往皇城稟報。
王太尉看了信,簡直要掀桌,只是最後還是不得不忍了下來,畢竟,總的來說,這是好事,只是,這始終被人主導著,牽著鼻子走,怎麼想怎麼不爽。
只是再怎麼不爽她秦識薇,也不可能將到手的他國利益讓出去。
昏君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高興了一下,然後繼續回去醉生夢死,倒是諸大佬們,先是回覆了策列的國書,然後進行了一番前所未有的激烈爭論,為了議和人選。
按理說,這種事,該有三公參與,只是,要在邊境和談而不是印國皇城,三公需要處理政務,將事情交給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心,加上本身年紀擺在那裡,不宜舟車勞頓。
吵來吵去,最後是四大門閥的宗主為首,餘下的再挑了一批人,隊伍不可謂不浩大。
朝廷想要知道邊境的情況比較難,識薇要知道朝廷的事情,就比容易很多了。
所以在這名單出爐,還沒出發,識薇就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這批人一旦到了邊境,識薇的「野心」可能就不那麼容易隱瞞了,不過識薇在乎嗎?她從頭開始就在意過,有些事情能隱瞞就隱瞞,不能隱瞞也無所謂。
事關國之生死存亡,因此,策列那邊的速度倒是比印國這邊快不少。
即為使者,識薇肯定不會為難他們,命人好生招待。
不過印國跟策列的冤仇算是由來已久,就算現在搶了策列小半的疆域,見到這些策列人,往日策列所行惡事也歷歷在目,對這些人,又如何能有好臉,來去的大兵們,一個個凶神惡煞,對這些文弱官員而言,當真是活得膽顫心驚。
從策列奪下印國數城,然後被反搶回去,直至策列再無一勝,一年有餘的時日,總算是知道了印國新任主帥是什麼人,然而也僅僅是知道,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知道用兵詭譎多變,這些都不過通過自己的敗績得來結果,對於她本身,依舊什麼都不知。
無不是在猜測,那女人凶悍如斯,是不是三頭六臂,或者跟個男人一樣身高八尺,粗莽無比,而現在,覺得不愧是那樣的人帶出來的兵,簡直就是人型凶獸。
識薇是懶得出面,結果被誤會成這樣。
等到印國這邊的使者團抵達,識薇才露了面,依舊挺敷衍的。
印國的這一行人,有那麼些是見過識薇的,只是,那時候何曾在意過這麼一個寒門出身的小姑娘,就算她爹是大將軍,也未曾讓他們多看一眼。
而現在,她是幾十萬大軍的統帥,手握大權,逼得他們世家人屢屢妥協,她即便對他們輕忽怠慢,他們非但不能露出高姿態擺出不快,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看她的臉色行事,他們一輩子,何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然而,形勢比人強,他們也不是年輕氣盛的小輩兒,該忍的時候還是很能忍,該裝的時候還是很能裝。只要擺正了心態,將她當成同輩,甚至是長輩——她表現出的能力與如今的地位,確實能與他們長輩比肩——那麼笑臉逢迎也不是太難。
識薇對這些世家人怪膩歪的,只是隨便的客套了幾句,就閃人了,表示正式和談的時候,她才會出面。
一行人目送她離開,眼中情緒複雜難辨。
不過這些情緒並未維持太久,趁著這個時間,趕緊去瞭解邊境現在的情況才是。
識薇並未刻意隱瞞什麼,耐不住下面的人幫忙啊,因此,這些人想找自家人,除了王氏宗主找到了王過,其他人嘛,不好意思,人都在外面呢,畢竟現在邊境往策列推進,很多地方還沒有派遣官員治理,秩序未穩,需要鎮守,各家都在爭功呢,在山城這裡的人自然不多。
這話好像沒毛病,但是,仔細想想,明知道皇城中會來人,那些世家子弟怎麼會不回來?如此自然懷疑是不是秦識薇故意將人阻攔在外?
懷疑又能如何,還能去找她?
識薇這會兒正跟崔宣和推杯換盞呢,雖然一個是酒,一個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