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46

　A國， 薩班市， 德光醫院， 晚上十點三十二分

　為了節約電力，天一黑，除了走廊和實驗室的燈， 整個醫院的照明系統都會統一關掉。

　寂靜的黑夜裡只有柴油發電機組巨大的轟鳴聲，這個城市的電力系統早就癱瘓了， 連固定電話都沒有幾條線路可用。

　這個時候， 也只有最有財力的人才供得起一整座醫院的夜晚用電。

　黑暗試圖將所有的秘密掩蓋起來， 也同時掩蓋住了秘密的窺探者。

　“醫院蓋了五層樓，上三層是住院區， 一樓和二樓是會診區， 從一樓西北角的廚房雜物間下去，有一個樓梯， 那裡是通往地下室的， 地下室一共有三層……”

　“三層？”

　“對。我去找我爸爸玩時， 每層都去過呢。不過，後來， 我爸爸就不讓我去了。”

　……

　臨行前，同小彼得的對話再一次浮現在隊員們的腦海中。

　傍晚時， 趁著天色還沒有黑盡， 隊員們通過觀察發現， 這棟醫院大樓明松暗緊， 每一層都至少有五六個人把守。

　但除了廚房之外， 其他房間除了把守者，並沒有其他人活動的蹤跡。

　人數同白天觀察的人數對不上。

　只有可能，他們真正的活動全部都在地下。

　電子鎖大門的屏幕亮了一下，趁兩名把守在樓梯的守衛凝視的那一瞬間，兩條人影撲出來，一邊一個，無聲地將人放倒。

　“我在他們的安保系統裡找到了一個後門，但是只能控制三十秒，你們在裡面撐三十分鐘，到時候我會再打開一次門，你們注意時間，好好把握。”

　無線電波的消失也意味著，只要脫離眾人的視線，所有的行動人員只能憑經驗自行判斷辦事，無法再依靠團隊的力量。

　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換好密封服，趕在大門關閉的時候閃身進門，聽見大門關閉那聲“滴”的報警聲，大門旁邊的通話器有人問道：“怎麼了？保羅，凱文，你們為什麼都進來了？”

　兩個人同時一頓，轉身過來。

　“我們商量了一下，電腦系統不能被破壞。否則他們一旦發現有入侵者，只會停止一切手頭上的事攻擊我們，甚至是銷毀或轉移證據。到時候，我們想查的東西就查不到了。你們知道的，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設計埋伏打進這些人的內部，所以，這次你們要在他們所有人都正常工作時進去查證線索。”

　黃色的密封服下，一個人滿臉紅光，他打了個酒嗝，用醉醺醺的口氣道：“外面太他媽熱了，我們乘乘涼，一會兒就出去。”地下室裡安裝了中央空調，非常涼爽，他的這個理由……

　“不行！保羅，今天該你們值班，必須——”

　“去你媽的必須！”醉漢“保羅”突然大聲嚷嚷起來：“整天只會安排我們在外面值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想讓我們多干活，憑什麼你們在裡面乘涼，要我們在外面曬成乾屍？！老子不干，老子今晚就要乘涼！”

　“你！”通話器裡的人重重喘息了幾聲。

　紅臉“保羅”不由捏住了拳頭，等待著這個人的反應。

　然後，他聽見一聲咆哮：“好吧！你們一個個都這樣，我發誓下一次你再這樣，我一定把你丟進博魯河餵魚！”

　紅臉“保羅”悄悄出了口氣，想起通訊戰友的話：“他們電腦排班顯示，他們下一次的換班，那個叫保羅的人跟你身材比較像，你到時候化妝冒充他進去時，要注意他脾氣很暴燥，喜歡喝酒，跟領導的關係不好，但他好像是托關係進來的，即使是領導也無法拿住他。”

　保羅大聲抱怨著轉身：“可算了吧，你要是有種，現在就把我丟進博魯河！”

　“嘿，你去哪！”

　“這還用問？站在門口又不涼快，我們往裡走走。”兩個人不顧身後人大聲的喝止，快步往走廊深處走去。

　…………

　“他們進去了幾分鐘？”葉明曉緊盯著電腦屏幕，問道。

　屏幕裡的小房間，是數名醫生在來回走動，透明的房間裡，裝滿了各色試劑和藥水。

　兩名“安保人員”已經走進了走廊的最深處，那裡沒有監控，身在最外面的他們一點忙也幫不上。

　“三分鐘。”通訊兵抽空安慰了一句：“根據小彼得的回憶，走到監控的最盡頭，整條走廊才只走了三分之一，三分鐘還不夠他們走到盡頭，放心吧隊長，現在沒有動靜，說明他們還沒發現岳隊和王隊。”

　葉明曉點點頭：“謝謝。”

　當一線行動人員久了，突然這回被迫留下來指揮，葉明曉很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

　自從己方得知醫院下一班的輪值人員名單時，葉明曉就被淘汰了。畢竟她是個女人，跟五大三粗的保安身形差得太遠，她進了門，不用等到開口，就會被人認出來。

　終於，時間指向十一點零五分，屏幕裡仍然一片平靜。

　“怎麼回事！說好的十一點開門，他們怎麼還沒出來？”有人忍不住緊張地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葉明曉反而鎮定了：“再等等。”

　兩名“安保人員”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監控中。

　他們一路走一路晃，相當悠閒的樣子。

　忽然，監控的另外一頭出現了一名跟他們一樣穿著密封服的人！

　他迎面朝兩人走過來，指著他們，不知道叫了句什麼。

　暴露了！

　兩個人當即一邊一個，將那人撂倒！

　但那片走廊所有的房間都是透明的，即使他們的動作再迅捷，也不可能不被人看到！

　電腦這邊，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糟了，我被強制退出了他們的系統，他們一定發現入侵在反制我！”通訊兵手忙腳亂地在一片漆黑的電腦上操作著。

　葉明曉刷地站起身：“我去接應他們！通知行動！”

　他們臨時的駐點就在這棟醫院大樓的隔壁，葉明曉領著兩個人靠近院牆時，已經聽見醫院裡各個地方都亂了起來，人聲叫喊聲數處不絕。

　至少可以肯定，這些研究者沒有官方背景。

　葉明曉忙裡偷閒地想道。

　這些人無論從佈置，還是人員素質來說，都比正規軍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才讓他們的人進去了半個多小時都沒有人懷疑發現。

　葉明曉朝著人群最密集的方向扔了個□□，還有紅色的信號彈升空，巨響聲震得大地顫抖了一下。

　隨後，不少人用A國語喊著：“這裡也有人！”

　“快到這來！”朝著三人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葉明曉這一方估算著距離又扔了兩顆□□。

　對方可能是被他們出手的豪氣震住了，當然，他們更可能是被嚇住了，“噠噠噠”雜亂的槍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但這些人忘了，葉明曉同他們還有一個圍牆的距離。

　而其他的方向，也響起了機槍和□□聲：是她原本安排在這裡留守的戰友也發動了攻擊！

　葉明曉三人在硝煙中鑽進了一間屋子。

　扔□□時，她估算好了方向，另一顆直接扔向了一個房間的窗子，窗子被炸開的同時，葉明曉已經進到了醫院的院子裡。

　她一早便知道，這是醫院的廚房，地下室入口就在廚房正對面。

　這廚房設計得非常大，裡面卻並沒有多少東西。

　葉明曉快速穿過廚房，冒著彈雨趕在守衛趕到前衝進了走廊！

　她取出腰上別的定時炸彈，將它安放好又退進了廚房。

　定時炸彈三十秒後就會爆炸，他們這些人只要扛過這三十秒，炸開大門，就可以把他們救走。

　人，葉明曉的確沒有多少，但她手上有的武器足以令她即使對上一個小型國家的軍隊也不犯怵！

　守衛們已經衝到了門口。

　葉明曉在心中默數著時間，十，九，八，七……

　咦？她身上閃了一下紅光！

　那是她隨身別著的輻射濃度檢測儀在報警！

　這裡有輻射濃度超標的東西？

　可這裡是廚房，廚房怎麼可能有這些東西？！

　她不信邪地轉了個圈，發現只要她的身體調轉一個方向，紅光就消失了。

　這些裝備她在出發前就檢查了無數遍，絕不可能出錯，那麼，只有可能是……

　“轟”！

　大門處猛地爆出一團火光，幾名守衛被氣浪掀進了廚房！

　巨響中，葉明曉在附近摸了幾把，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麼，只看到，她拿著那東西讓腰間的紅光大盛。看見前方的戰友衝了出去，她趕緊把東西放進挎包，也跟了過去。

　焦黑的大門裡，跟她一樣一身黑迷彩的戰友一人一個，架出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的頭下垂著，身體也歪靠在戰友的背上，彷彿……

　葉明曉心裡一沉。

　好在這時有隊友道：“人沒事，就是震暈了。”

　“放心，證據都拿到了。”是岳晉塵的聲音。

　“姓區的，跟光明會在合作。”王雷也醒了過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葉明曉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地下室，擠擠挨挨的人員像蝗蟲一樣還在往上湧：“炸！”

　這個地方，不管得到多少證據，都不能多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