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可憐小人魚（6）

　　王奕的臉色差到不能再差，他看向長相的確比女人要漂亮太多的少年，不得不承認自己又輸了一次。

　　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他一把推開同樣呆愣的女人，沖著遊欽身後臉色怯怯的少年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是誰家的小少爺，長得倒是好看。”

　　這裏的小少爺可不是什麼誇獎人的詞，遊欽挑眉，帶著少年在沙發上坐下，慢悠悠的道，“我這是誰家的你就別管了，你身邊這個公主的價錢我倒是清清楚楚，王少買虧了吧？”

　　這幾乎是在被指著鼻子罵是出來賣的，女人臉色更加難看，她想都不想的站起來，“你……”

　　“滾出去！”

　　暴怒的呵斥聲，是來源於她身邊的男人，女人不可置信的回頭望向王奕，“王少？”

　　王奕卻完全沒有這幾天對她小意殷勤的模樣，充滿怒意的看向她，“我讓你滾你沒聽到？”

　　面對這個費了不少精力哄來卻又被遊欽壓了一頭的女人，王奕恨不得直接把她丟出去。

　　大庭廣眾之下，又是被這麼多人圍觀，女人眼淚幾乎掉下，又不敢真的反抗王奕，捂著臉崩潰跑出酒吧。

　　看著這個背叛了自己的女人離開的背影，游欽滿意靠在身後沙發上，心情非常好的給自己開了瓶酒，對著王奕舉起酒瓶。

　　“王少，敢喝嗎？”

　　“哦，對了，我忘了，你酒精過敏，真不好意思，我都忘了。”

　　像是沒看到王奕難看的臉色，游欽自顧自的喝了幾口，然後像是剛剛想起來一般，發出誘惑，“不過說起來，王少你酒精過敏，為什麼還要來酒吧呢？難道是來看這裏的小妹跳舞？”

　　王奕暗恨，他為什麼來酒吧，還不是為了氣遊欽！

　　他遊欽心裏絕對一清二楚，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只是剛剛輸了一局，王奕還不想連著臉一起丟掉，目光落在遊欽懷中少年身上，眼中劃過一絲算計。

　　游欽的新情人？

　　看上去很好騙的樣子。

　　人魚正在好奇的看著周圍環境，這家酒吧雖然因為遊欽的到來關掉了音響，但五顏六色的燈還在閃耀，照的人魚眼睛疼。

　　他感覺到周圍有很多視線在看自己，想看的更仔細一點，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奇怪的揉揉眼睛，身旁男人察覺到他的動作，低下了頭，帶著一股酒氣問他，“阿青，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

　　“沒有……”少年好看的眉皺起，有些茫然的道，“為什麼我看不到那邊？”

　　“哪邊？”靠著少年的容貌又贏了王奕一次，遊欽現在正是心情好的時候，聽到何青發問，也跟著望了過去。

　　酒吧裏此刻也響起了音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遊欽的干擾，勁爆的嗨曲變成抒情小調，舞女也繼續起舞，只是動作慢了一些。

　　等看清楚，男人忍不住笑出聲，“阿青，那邊那麼遠，你就是把眼睛揉紅了都看不見的，好了，喝酒嗎？”

　　遠？

　　人魚不明白，他以前明明都可以看得清楚的，為什麼現在看不到了？

　　他還想再問，又被男人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漂亮眼睛微微睜大，亮晶晶的期待看向男人，“要喝！”

　　遊斯不喝酒，人魚之前只在電視上見過裏面的人喝酒，見遊欽喝了酒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他心裏認定了這是好喝的東西，當下伸出手就要，“給我吧！”

　　“好啊。”

　　完全不顧及少年第一次喝酒，遊欽笑著將自己喝過的酒瓶遞給他，“就這麼對瓶吹，一口幹了！”

　　“好！”

　　少年信心滿滿的答應著，舉起瓶子就要喝。

　　第一次喝酒的人肯定會被嗆到，游欽心裏樂著，靠在沙發上等著看被嗆到眼淚汪汪的少年。

　　人魚開開心心的喝了一口，那一口酒卻像是穿腸毒液一般，順著腸道，流到了身體各處，最後彙聚在脆弱的心臟。

　　“唔！”心臟像是被什麼溶解了一般，人魚在一秒內渾身冒出了冷汗，眼神茫然。

　　——酒瓶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游欽看著少年一臉痛苦的捂住心臟軟軟靠在沙發上，也慌了一下。

　　“阿青？”

　　從沒有經歷過這樣彷彿要將人劈成兩半的疼痛，人魚疼的直打顫，聽到遊欽叫他，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哭著往男人身上爬。

　　“好疼……二少，我好疼……”

　　疼到了說話都艱難的地步，人魚捂住心臟，滿臉眼淚，卻還執著的想要爬到男人懷裏尋求安慰。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剛剛不是還好好地嗎？

　　遊欽也懵了，他條件反射的將少年抱在懷裏，“哪里疼？”

　　王奕本來正準備要走，看到這副場景頓時樂了，賤賤的看著他們來了一句，“看來你這位小少爺酒精中毒了啊，嘖嘖嘖，多不體貼人家，酒精中毒還讓喝酒。”

　　游欽現在沒空管他，冷冷瞥了一眼他就抱起少年往外走去。

　　明知道他要把人帶去送醫，王奕還是手賤的去攔，還招呼身邊人一起上。

　　“走什麼啊二少，留下一起樂一會啊。”

　　沙發的間隙不小，但此刻遊欽手上打橫抱著一個人，他在這杵著根本出不去。

　　男人臉上的神情沉了下來，冷冷的看向他們，“給我讓開！”

　　游欽在外一直是花花公子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看他露出這種可怕神情，王奕的幾個跟班心裏有點慫，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他們慫了，王奕可不慫，他就堵在出口正中間，挑釁的看向遊欽，“這家酒吧是你開的嗎？我願意站在哪就站在哪，不服氣你……臥槽！”

　　在他嘚啵嘚啵說個不停地時候，男人將痛苦哼著的少年放置在沙發上，沖著王奕一腳就踹了過去。

　　這一腳用力過狠，王奕被踹的趴在地上腦子懵了一會，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費半天勁也不行。

　　就在他掙扎著要起身的時候，一雙做工精良的男士皮鞋從他身邊走過，抬眼望向遊欽頭也不回的背影，王奕恨得眼裏滿是紅絲。

　　“遊欽！你給我等著！”

　　男人懶散的聲音傳來，“那我就等著嘍！”

　　王奕身邊同樣愣住的人連忙也七手八腳的上前攙扶他，“王少，你沒事吧王少！”

　　“滾開！”被扶起來後，王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怒，他抬眼狠狠瞪向四周看過來的人，眼神陰毒，“看什麼看！”

　　王奕名聲在外，那些人不敢招惹他，連忙都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可是有什麼用，剛剛的狼狽窘狀都被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氣得恨不得生生咬下游欽一塊肉來，可又拿他無計可施。

　　頓時更氣了。

　　“走！”

　　他就不相信了，遊欽會一個弱點也沒有！

　　等到他埋在王奕身邊的釘子發現了遊欽的弱點，一定要讓這小子跪下來求他！

　　——

　　懷中少年的喊疼的聲音越來越低，遊欽的腳步也越來越快，他低頭能看到少年疼的滿臉是汗，可是卻沒有發現任何酒精中毒的現象。

　　以前王奕為了逞能也喝過酒，遊欽記得他臉上當時就起了紅斑，可是少年臉上依舊光滑白淨，完全看不出要長紅斑的跡象。

　　“二少……”

　　人魚疼的一個勁的哭，虛弱的顫著聲音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好疼……”

　　“沒有，別胡思亂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年的話，游欽居然莫名覺得懷中人的生命在悄悄流逝，而現在，他能依賴的只有自己。

　　抱緊了人魚，遊欽第一次認真的回答，“有我在，別怕。”

　　“嗯……”人魚哭的委屈極了，安靜了一會後，又抽泣著道，“可是我還是好害怕……”

　　他沒說一句話都難受的像是要死了一般，可人魚還是抽抽噎噎艱難的說著話，“二少，我要是死了……”

　　“你能不能幫我找一本書……”

　　“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人魚眼淚止不住的流，身子疼的直發抖，“書裏面，畫的是我們……”

　　遊欽已經抱著人上了車，聽了一愣，“什麼？”

　　“我找不到……”人魚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他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真的要被疼死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二少……不想死……嗚嗚嗚嗚……”

　　哭聲漸漸低下去，遊欽僵硬的看向緊閉雙眼的少年，“阿青？阿青？”

　　少年的表白還在耳邊，遊欽一直以為何青只是一個好騙的傻蛋，沒想到自己在他心中居然有這麼重要……

　　本來想利用少年來對付游斯的心複雜一瞬，但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先治好何青，他走到另一邊車門準備上門時，身後傳來急急地聲音：

　　“二少，二少你等等我啊！”

　　小個子舒周跑了過來，大老遠的就搖著手喊，“二少，我家就是開醫院的，你直接去我家的醫院就好！”

　　“要不然現在大半夜的，二少你還要浪費時間去找人，多麻煩，我這邊打個電話，立刻就有最頂級的專家來！”

　　遊欽從不肯欠別人人情，可此刻少年軟軟倒在副駕駛上悄無聲息的樣子落在眼底，他打開車門，“你坐後面去。”

　　得到准許，舒周臉上立刻擠出笑臉，“誒，好的，好的！”

　　他們一路加急到了舒周家的醫院，將即使昏迷也滿頭冷汗緊皺著眉少年放在病床上，游欽冷著臉看著護士抽血。

　　舒周找來的醫生都看不出少年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當然最關鍵的事他現在昏迷過去，醫生根本不能通過主觀描述判斷，只能抽血化驗。

　　看著男人陰沉的臉色，舒周不敢打擾他，跟著護士出門，諂媚道，“二少，我去看著他們化驗，很快的，你先在這坐一會。”

　　以前一直沒怎麼拿這個小跟班當一回事，這次他幫忙讓遊欽的態度好了一些，“行，你去吧。”

　　等到人都走了，開了燈明亮寬大的病房裏，只剩下昏迷的少年和游欽兩人。

　　坐在床邊，遊欽看著少年滿臉痛苦的樣子，慢慢伸出手，幫他揉平了緊皺的眉。

　　找畫著他們的書？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青說終於找到他了，那麼在這之前，他們見過嗎？

　　腦海中閃過長髮人魚在水中與他無辜對視的情景，遊欽輕輕擰眉，心中疑惑越來越多。

　　“唔……”

　　少年在昏迷中無知無覺的難受喃喃，“水……”

　　遊欽聽清了，連忙將桌旁護士剛剛端來的水端起來，把少年扶起，水杯湊在粉嫩唇邊。

　　溫熱的水一接觸到唇，何青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咕咚咕咚幾下，一杯水喝的乾乾淨淨。

　　人魚只覺得自己渾身難受極了，這種難受有點像他偷偷觀察一個島上的人類在岸邊用火烤肉，等那個人類走了，他好奇的去摸燒半截的木頭時，那種刺痛的感覺。

　　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人魚只覺得自己喉嚨幹的可怕，他甚至懷疑自己要吐泡泡了。

　　魚在死之前，都是要吐泡泡的。

　　人魚不想死，他努力的睜開眼，看著面前的男人衰弱的要求，“我要水……”

　　還要？

　　看著手中被喝完了的一杯水，遊欽連忙拿著空杯子去飲水機接了一杯，等端回來，少年又咕咚咕咚幾下喝完。

　　喝了兩杯水，他稍微精神了一點，可嗓子還是幹的像是要冒煙，“還要……”

　　看著男人轉身去接水，人魚奄奄一息的趴在床邊，用著乾澀的嗓子沙啞道，“二少，你真好……”

　　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倒過水。

　　果然就像是畫裏一樣，他救了二少，二少就會喜歡他，對他好！

　　渴糊塗了的人魚也不想想，他以前在海中到處都是水，後來上了岸，自己活蹦亂跳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怎麼可能會有人給他端水。

　　但現在的人魚想不到這些，雖然渾身都難受的像是要死掉一樣，他的眼睛依舊亮晶晶的望著男人，在他端來第三杯水的時候，努力擠出一個甜甜的笑。

　　這個笑容是沒有以前好看的，人魚現在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就連唇的顏色都要比以前淺了一些，可是落在遊欽眼中，卻是比什麼都美。

　　爸媽倒在血泊中，努力護住他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的。

　　自那以後，就在也沒有人保護他了。

　　眨眨眼，將眼中的酸意掩蓋，游欽將水湊在少年唇邊，看他狼吞虎嚥的急迫模樣，第一次真心的摸了摸他的頭，“不夠我再給你倒。”

　　【叮！遊欽好感：60】

　　人魚喝光了杯中水，沖著他再次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二少！”

　　就在兩人氣氛正好時，門被從外面敲了敲，舒周臉色糾結的探出一個頭來。

　　“二少，你能出來一下嗎？”

　　————

　　“什麼事？”遊欽心裏還記掛著幫少年接水，對待舒周的態度就有些不耐煩起來。

　　小個子男人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何青的血，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化驗的時候，醫生說他的血不是屬於abcd任何一種血型，也不是熊貓血，而是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血型，還有，他的血裏面好像有別的東西，化驗不出來，但是可以肯定不對勁。”

　　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對著臉色暗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男人道，“二少，我們要不要把他再往上送送？剛剛醫生偷偷對我說，他的細胞特別活躍，正在不停地吞噬病菌，打個比方，就是如果你得了感冒，打針要兩個星期才好，但是要是他得了感冒，兩秒鐘不到那些病菌就會被吞噬。”

　　“這是多大的發現啊二少！我們要是把這個研究研究，說不定……”

　　“一個感冒，打針就打針，折騰這麼多幹什麼！”

　　被男人的話打斷暢享，舒周愣了愣，連忙解釋，“不是啊二少，我的意思是他不只是感冒，還有……”

　　“行了，這件事就爛在你肚子裏，誰也不准說，還有那個什麼醫生，你也把嘴給我堵嚴實了，要是有別人知道了這件事，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見小個子男人愣住，游欽沉下眼，第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鼠，你也認識我不少年了，知道我的一些手段，你應該不想嘗試一下的吧？”

　　想到曾經跟著遊欽看他怎麼收拾人的畫面，舒周脖子一縮，面上神情畏畏縮縮起來，“我明白的二少，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還有那個醫生，我也一定會堵上他的嘴！你就放心吧！”

　　遊欽點頭，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你上次跟我提過，家裏想要的那塊地，我會幫你留意，行了，去忙吧。”

　　“誒，誒，好的二少。”一聽到地，舒周臉上的神情頓時更加諂媚，他點頭哈腰的離開。

　　等到看著小個子男人的背影走遠，遊欽臉上的神情立刻難看下來。

　　耳邊是少年虛弱的話。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在海中的長髮人魚，什麼都不懂的純真少年，還有兩人的容貌。

　　一直在試探，卻一直沒有發現實際性的破綻，但為什麼，從沒有想過驗血呢？

　　他腳步沉穩的踏進病房。

　　病床上，少年正在沉沉安睡，只是眉依舊因為喝不到水而不安的皺著。

　　遊欽端起一杯水，掀開少年身上的被子，對著他捂住心臟的手，慢慢倒了下去。

　　“唔……”

　　有些幹幹的手接觸到溫熱的水，睡夢中的少年有些舒服的歎息一聲。

　　下一秒，碩大的漂亮魚尾撐破衣服，露在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