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男寡女 第478章 慶幸

　　眾男寡女

　　火熱的太陽在蔚藍天空上從東邊往西邊移動，隨後慢慢傾斜，準備落下。當手術已經進行了近二十小時，天空又一次的昏暗時，鬱塵終於帶著醫務人員走出了大樓。

　　大家都一個個跳了起來，原本迷迷糊糊睡著的人也頓時清醒圍攏了上去，對著鬱塵就焦急的詢問首腦的情況。

　　作為臨時調來維持次序的彪勇見鬱塵不語只是往首腦夫人那裡看，很快地明白了意圖，趕緊的跟著特警們撥開人群讓鬱塵走了過去。

　　顏夢馨緊張地緊緊握住了身邊一直陪伴著她的阿瑞斯手，緊張地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鬱塵慢慢走到顏夢馨的跟前，解下口罩，輕聲道：「我已經盡力，首腦的命是保住了，但是由於肝臟大出血導致內臟衰竭，心臟二次幾乎停跳。內臟器官已經無法正常運作，所以我只能利用機器替代了。」

　　「他……又回到防護罩了嗎？」顏夢馨顫抖地問，好不容易收幹的眼淚，一下又從眼眶中滾落，想起第一次見到睿明的情景。雖然這是早晚的事，但是早了三四年。

　　睿明不願意在防護罩裡，他喜歡每一個身體上的感覺，無論是寒冷還是溫暖，異常珍惜做一個普通人的機會。所以哪怕是出一點紕漏就會死，他也寧可冒風險重生。如果再次看到睿明時，他已經只剩下腦，沒有任何感覺得孤獨活在放在浸滿液體的防護罩裡，她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從容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沒有回到防護罩，只是身體需要各種機器維持體征。」鬱塵的話讓她長長舒了口氣。

　　但這顯然還沒有完，鬱塵坐到了她身邊，用手緊握住她的一隻手：「本來是需要肝臟、心臟移植，但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為不但需要一個新鮮可供移植的肝臟和心臟，手術後還有一年的適應期。而首腦經過這次風波，有可能不到二年就會進入防護罩，他一定不願意浪費可以醫治別人的器官，所以我用了其他辦法。首腦現在身體裡少了肝臟、心臟，需要用機器維持體征，所以不能激動，但至少他還有觸覺，如果想的話還能吃喝，只是不能離開機器。等到首腦體內毒發的時候，我再將首腦大腦移到防護罩裡。」

　　阿瑞斯拿出手絹又幫她擦著眼淚，手絹已經不知道濕了幹、幹了濕幾次。但還是需要由衷的慶幸，睿明沒有死，也沒有再回到防護罩，不幸中也算是萬幸了、

　　「我能不能現在去看看他？」顏夢馨想了想後，借著阿瑞斯手臂力量想站起，雙腳虛軟得很。

　　「首腦的麻藥還沒有失效，盡量不要打擾他。還是先回去吧，我會陪在他身邊。」鬱塵扶著她，將手輕柔地覆在她高高聳起的肚子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孩子生下來，這是首腦也是所有人期盼的事情。」

　　過了一日，鬱塵為顏夢馨體檢。

　　「能不能檢驗？我想知道孩子到底是……」顏夢馨見鬱塵沒有抽血，只是測量她的血壓、心跳，以及聽胎動等常規檢查，忍不住開口要求。

　　「不行今天再吃一次安胎藥，如果沒有異常就不用再吃了。」鬱塵保持一貫的冷靜開著方子，毫無商榷餘地：「首腦已經下命令，孩子未出生前不能檢驗。」

　　「偷偷的，不讓他知道……」顏夢馨小聲的嘀咕。

　　「沒有首腦特批，就是犯法你不想讓我這個好醫生吊銷醫生執照吧？」鬱塵除去了一臉的冷峻，嘴角微微掛上絲笑容，將寫好的方子放在了旁邊，等會兒他會親自去拿來給她服用。

　　活著就是獨斷專權顏夢馨很不不甘心，嘴巴沒有任何聲音地蠕動，以發泄心中的不滿，最後沒個好氣地問：「那麼我可以見首腦了吧？」

　　「可以，吃了安胎藥後我陪你去」鬱塵按了下辦公桌上的按鈕：「等會兒我去首腦病房查房，大約二十分鐘左右。有什麼急著處理的事，請五分鐘內過來。」

　　在鬱塵的陪同下，顏夢馨也穿上了包得嚴嚴實實的無菌消毒衣服，走進了睿明的病房。睿明還睡著，於是鬱塵和她一起輕輕地走了進去，坐在了病榻旁的椅子上。

　　渾身的血液不是通過已經摘去的心臟，而是旁邊半人多高的機器，人工進行流通。而已經刺穿再也無法用的肝臟功能，是另一臺機器繼續著。腹部已經縫合，只留有四個孔，以供四根管子從機器直插入身體內部。

　　帶著這二臺機器，不可能隨意走動了，甚至翻身也難。據說技術部門正在加緊改裝研制適合首腦使用的活動機器，這機器原來是供無自理能力的病人每十分鐘改變下躺臥姿勢，防止肌肉壞死以及褥瘡。

　　顏夢馨呆呆地看著睿明越發慘白的完美臉龐，以及缺少血色甚至變得烏青的嘴唇，心中又是怨又是痛，卻怎麼也恨不起來了。

　　這二天她想了很多很多，睿明昏迷前的話時不時在耳畔響起：「……你是我最對不起、卻又最愛的人，原諒我……」。直到她醒悟。

　　睿明愛她、真的愛她，但是國家的職責、肩上的沉重擔子、上百萬人生命和未來，讓他不得不作出不願意但不得不作出的決定。所以明知道孩子是傲雄的，還怕傷了她的心，去承認是他自己的。

　　當他決定用命來扣留傲雄換取和平時，也為她和她的孩子安排好了一切。

　　睿明好似慢慢地醒了過來，看到了戴著口罩、帽子，全身被熟料無菌衣包裹起來，只能看到雙目發紅的顏夢馨。他慢慢將手伸了過去，輕輕握起了她戴著醫用手套的手：「來了很久嗎？」

　　她沒有回答，含淚笑看了睿明很久才開口輕聲責問：「為什麼要做傻事？這樣能保傲雄不死，但鬱塵動作慢一點出了意外，你以後就不陪我了？」

　　睿明微微一笑：「只要你幸福就好。」

　　鬱塵也禁不住深嘆一聲，首腦真的愛夢馨，這種復雜而糾結的情感，也只有聰慧的人並且一直在身邊感同身受，才能體會到這深層的意義。否則完全可以不顧夢馨的感受，和傲雄同歸於盡，而不是這般縝密周詳的安排。

　　「你可真自以為是。」顏夢馨閉上眼，淚珠不斷滾落。將睿明冰冷的手貼在臉上，卻被遮住半張臉口罩阻隔了。

　　躺在病榻上的睿明含笑看著她，病房裡的時間好似停止一般，只有漫出毫不張揚的暖意……

　　一些乾糧和生活用品被四個特警送到了傲雄房間裡，他們只管辦事，放下東西正準備走，傲雄叫住了他們。

　　傲雄努力壓制著即將爆發的煩躁，盡量溫和的詢問：「首腦有沒有對我安排，他應該已經醒了一天了吧？」

　　這隊裡的特警小隊長話語還算客氣，但顯然是敷衍：「確實醒了，但可能首腦身體還弱，不能下達任何命令，所以請傲雄首領靜心休息。我們先出去了」

　　「讓我見見首腦。」傲雄見特警要走，有點急了，趕緊要求著：「視頻也可以……」

　　但特警們並沒有接話，而是毫無任何回應地冷淡到極點的出了門。

　　看到門又關上後，房間裡又一次只剩下他一人。不見並且沒有回音，就代表著首腦真打算將他軟禁一輩子。

　　坐在靜得連掉根針都能得到的房間裡，寂寞讓傲雄產生了種恐懼，他不怕死亡，但是這二天的拘禁無拘無束的他害怕一個人，如果這樣的日子過上一輩子，他會瘋的

　　承忠在特警部大樓口等待著，門口守衛的安保終於走到了鐵門口，沒個好氣反饋消息：「部長沒有批準，我們要確保傲雄的安全。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麻煩你……別走……」承忠還未說其他的話，傳話的安保就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裡面駐守的其他兩名安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承忠也只能回去了。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傲雄特警部裡面一點消息都沒有。著急也沒用，首腦住院，夢馨陪看。傲雄部落那裡，雖然沒有得到書面通知，但暗地裡已經知道了傲雄刺殺首腦，首腦重傷，而夢馨夫人肚子裡懷的可能是傲雄的子嗣。一個個蠢蠢欲動，但又不敢有舉動。

　　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家都只能等，等下去。等到首腦有明確的安排下來

　　顏夢馨靠在病床旁的沙發上，睿明微笑地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好似裡面的孩子是他一般。已經出了感染危險期，大約再過三四天就可以連著機器一起移到辦公室裡。

　　顏夢馨見到後，托著後腰慢慢挪步到了病床旁邊問：「想喝水嗎？」

　　睿明搖了搖頭，似自嘲又似安慰道：「我現在不用喝水都行，只要點滴打進去。如果懶的話，連吃飯都可以省了。以後我真的可以完全成為，你所說的國家工具，連點人味都沒了。」

　　按照鬱塵的囑咐，睿明以後不能有房事，不能太激動，就是等待著二年後，等毒發作時再次進入防護罩。

　　不能與妻子纏綿，就是生怕太激動會影響機器運轉，而導致生命威脅。這對於一個好容易能自由呼吸空氣，過正常人生活的人，這種活著卻束縛在機器旁的人來說，無疑是極為殘酷的。

　　顏夢馨不由感到痛心，她深吸了口氣，反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