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蝙蝠人

　　「一郎，你要挺住！」書生走近一郎，大聲地喊著。但是，一郎的身體卻毫無反應。

　　明智在一郎身邊蹲下身子，試了試他的呼吸和脈搏。

　　「還有脈搏，問題不大。你，趕快打電話叫醫生。別用桌上的電話，上面也誶有罪犯的指紋。還有別的電話嗎？。」

　　明智臨陣不亂地指揮著書生。那個書生慌忙跑向走廊。隨後傳來了下梯樓的聲音。原來電話室在樓下。

　　書生走後，寬敞的書房裡只剩下生命垂危的一郎和明智偵探兩人。暮色漸漸地加深了，屋裡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傷者臉上的血，看上去就像塗了一層墨，烏黑烏黑的。

　　－郎被人扎傷了眼睛，是右邊的眼睛。電影中的預兆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從右眼到臉頰，流了許多血。當然除了眼睛之外，一郎好像還被扎傷了胸部，渾身是血，簡直讓人懷疑他是否穿了一件鮮紅色的襯衫。另外，地毯上也有一大灘的烏黑的血跡。

　　－郎一動不動，就像一具活木偶，令人毛骨悚然。看著他，明智覺得有點怪。不僅僅是受傷的一郎，就連被暮色塗成深灰色的大書房，好像也失去了生命似的，靜得鴉雀無聲。雖然有一處窗子是半開著的，但是屋裡的空氣卻毫無流動的感覺。那天沒有一點風。

　　明智蹲在受傷的一郎身邊，但是，兩隻眼睛卻一直盯著房間的一個角落。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身不由己地一直盯著那個地方。

　　原來那裡有一個東西在微微地晃動。在這個連一點風都沒有的黃昏，房間裡有一個東西在微微地搖晃。靠牆擺放的書櫃與書櫃之間，有一塊類似壁櫥的地方，前面掛著深灰色的簾子。就是那塊簾子現在在微微地晃動著。

　　無疑，這不是因為風的緣故。簾子後面肯定有什麼生物。難道是這家養的貓？不！不像是那種小動物。應該是一種更大的動物。恐怕是有人藏在裡面吧。

　　明智想起了剛才在自己家裡聽到的電話聲音。那嘶啞的聲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幼，難以判斷，令人毛骨悚然。那是罪犯的聲音。是他扎傷了一郎。那傢伙也許就藏在簾子後面。

　　明智想衝著那兒喊幾句，但是轉念一想，又作罷了。如果那樣做的話，明智肯定會吃虧的。還是保持沉默為好。最好是裝著不知道，等他自己出來。

　　緊張和無聲的對峙在暮色中持續著，令人喘不過氣來。因為彼此都心照不宣，彼此都一身冷汗地保持著沉默。明智手裡沒拿武器，而對方卻至少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因此，對明智來說，需要有更大的精神準備。

　　對峙的結果，最後是罪犯輸了。因為明智沒有失去他的沉著。罪犯也許是無法忍受那種被人一直盯著看的恐懼感。簾子突然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隨後從裡面噌地竄出一個黑影，像一陣風似地朝門口衝去。

　　那個黑影就像一個巨大的蝙蝠，一下子難以辨認。但事後一想，那個怪物的頭部用黑布裹得嚴嚴實實，只有眼睛的地方開了兩個小洞。一件肥大的披風，裹住了全身，下擺把雙腳也遮住了。看上去好像個子比一般人要矮。不過，也說不定他是彎著腿，故意裝成矮個的。

　　從這個怪物弓著腰跑過去的背影來看，好像是一個無比醜陋和凶殘的傢伙。黑色披風的兩隻袖子像翅膀似地伸展著，活像一隻大蝙蝠，看上去很不舒服。

　　明智知道這隻大蝙蝠的翅膀裡藏著帶血的匕首，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立刻追了上去。

　　昏暗的走廊裡，怪物沒有從正面的樓梯下去，而是朝裡面跑去。跑的時候，就像貓一樣悄無聲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蝙蝠在空中飛翔。

　　剛開始，兩人相差十來米遠。不過，當怪物跑到走廊盡頭的窄樓梯旁時，就相差四五米遠了。

　　大編蝠噌噌地竄下樓梯，沿著一樓的走廊朝裡面跑去。又跑了一段，到了走廊拐角。那怪物在拐角處拐彎時，弓著背回頭張望了一下。黑布的兩個小洞在昏暗中閃著亮光。也許是心理作用，黑布後面的眼睛好像朝明智狡黠地微笑了一下。

　　「站住！」明智偵探第一次開口喊道。那聲音帶著一股足以震攝住對方的氣勢。

　　然而，那個蝙蝠怪物卻毫不膽怯，反而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作了一個類似告別的動作，轉眼的工夫，便在拐角處消失了。

　　不用說，明智馬上追了過去。追到拐彎處一看，那裡是走廊的盡頭。怪了，那個怪物呢？前後相差不過幾秒鐘，怎麼會一下子就不見蹤影了呢？

　　走廊的左側有一扇窗戶，窗屍外邊就是庭院裡的樹林。明智朝窗戶跑去。窗戶是關著的。明智打開窗戶，環視了一番已經完全籠罩在夜色中的庭浣，沒有發現怪物的蹤影。

　　難道是蒸發了嗎？難道像幽靈一樣消失了嗎？

　　明智有點不知所措，不安地看了一下四周。因為除了窗戶，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跑了。不過，走廊的右邊有一個門。好像是誰的房間。明智偵探猛地擰開把手，打開了房門。

　　仔細一看，昏暗的房間裡鴉雀無聲。這是一間狹窄的會客室，裡面好像還有一間更寬敞的房子。明智走上前，唰地一下拉開了隔在會客室與裡面房間之間的簾子。

　　「呀，是誰呀？」裡面傳來嘶啞的聲音，口氣中帶有責備的語氣。

　　定睛一看，這是一間鋪著榻榻米的和式房間，在對面的窗戶旁邊鋪著被褥。被子裡面有一團東西在蠕動。原來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啊，對不起。請問，剛才有沒有闖進來一個人？是一個黑布蒙面，穿著黑色披風的傢伙。」明智慌慌張張地問道。

　　那老婆婆穿著睡衣慢慢地從被窩裡爬起來，吃驚地看著明智。

　　「不，誰也沒有進來過。可你究競是什麼人呢？」

　　這是一郎的奶奶。大概是因為上了年紀，白天也躺在被窩裡打盹吧。

　　明智報上自己的姓名，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問清了開關在哪兒之後，便打開了房間裡的頂燈。然而，一下子明亮起來的房間裡，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房間裡只有兩個衣櫃、一個小桌子和一個梳妝台，根本沒法藏人。在得到老人的允許之後，明智走進和式房間，打開壁櫥看了一下，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從房間的窗戶可以看到庭院，不過玻璃窗是關著的。不管老人當時怎麼打盹兒，如果有人開關窗戶，她肯定會知道的。

　　這時，書生和女傭人們聽說出了事，都跑來了。大家分頭把屋裡屋外給查了一個遍。可是，最後，還是根本不知道大蝙蝠的去處，院子裡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