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剋夫
古人常講,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前幾點都寄托於虛無縹緲的傳說,從側面也可以看出古人的一些理念,單單是玄學的興起,就可見當時人們對於風水相學的注重,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科學日益發展的今天,風水玄學依然被很多人相信。
古人對此看的更是極為重要,往往定親之前都要合過八字,看看命理是相合……
蔡家出身不俗,蔡水瑤之前的夫家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像是這樣的大事,又豈不會事先著能人算過命理、合過八字?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那男方之死也是因為意外。
也怪這蔡家強勢,對方一時喪子心痛,有那碎嘴的人就說了幾句重話,意思大概是說,男方喪命跟蔡水瑤八字有關。
蔡家又不是什麼善於之輩,一聽這話馬上不高興了。
蔡家幾個旁支的兄弟帶人把男方家裡一頓打砸,男方家裡勢力雖大,跟蔡家還有一些距離,這件事只好忍了下來。
可背地裡卻沒少使壞,一來二去蔡家水瑤美貌還沒讓人知曉,剋夫的名聲卻是落下了。
蔡家明知道是對方使壞,偏偏拿不出證據,暗中也有人上門鬧了幾次,不過也不敢把事情鬧大,直到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這一次太后親自出面,有意讓蔡水瑤進宮,蔡家可是拿捏了好久。
按理說,有太后照拂,以蔡家的權勢,蔡水瑤進宮自然不會被欺辱了去,無論出於哪方面考慮,皇帝也不會虧待她,偏偏蔡水瑤是個愛武裝不愛紅妝的主。
直勸了許久,也不知太后許了什麼。這蔡水瑤才答應嫁進宮裡來。
這些事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有心人都能打聽到,偏偏,經過有心人的嘴卻成了另一個版本。
「妹妹似乎言過其實了,聽說那蔡水瑤也是受害人,聽說太后請國師給看過,水瑤姑娘並沒有什麼剋夫的命。」似有意似無意開口,德妃目光不經意的在茜雪臉上掃過。
果然。聽了這話,茜雪臉色一變,訕訕的笑了一下。
「是嗎?」乾巴巴的開口,哪裡還有之前八卦時的激情四色。「臣妾也是聽說。只是,這蔡水瑤長了一個刀削一般翹挺的劍鋒鼻,可真真是個剋夫相呢?」柔柔弱弱的歎息了一聲,似有千言萬語,又似有些不甘心。
容妃沒有看茜雪那副柔不盛力的脆弱模樣,眉頭微蹙,「這剋夫相的女子,進宮後會不會影響到皇上?」
民間傳言,鼻子很高和臉之間過渡很陡直。鼻的中央皮肉拉的很近,沒有一點肉,形成了鼻骨兩側如刀鋒切割般,這便是相學中說的劍鋒鼻。
這種鼻削如刀的女性,為剋夫相,因此在女相中佔著最重要的位置,鼻削加上顴骨高二者。算是女性剋夫的典型相了。有此相貌的女性,剋夫難免。
在座的誰也沒見過蔡水瑤本人,聽了茜雪這話,不免有了一個先入為主,蔡水瑤那剋夫的傳言,大家先是信了幾分。
「陛下乃九五之尊,身子何等尊貴,怎麼能讓那有『剋夫』之相的女子待在身邊。這不是對青圜國運有害嗎?」
蘭妃淒淒婉婉的開口,一臉的擔憂。
「誰說不是呢,那蔡家,也不知道是安了什麼心?」茜雪眼睛一翻,一副不以為然。
容妃眼珠一轉,終於明白了茜雪今日來的目的。想到皇后娘娘的手段,容妃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卻是閉嘴不肯接話。
德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蘭妃,卻是嘴角一翹。
蘭妃說的不能讓有剋夫之相的女子待在陛下身邊,卻絲毫沒提蔡水瑤,這茜雪,倒也是個讓人當槍使的。心中好笑,偏偏臉上不漏分毫,德妃眸子淡淡,看著茶盞裡的茶葉一起一伏煞是好看。
見沒人搭腔,茜雪心裡著急,來之前皇后娘娘就吩咐過,一定要找個出頭之人在晚宴上開口,如今目的沒達到,她怎麼好回去覆命。
本來茜雪是要毛遂自薦的,奈何被皇后娘娘罵了一頓。
茜雪不明就裡,心裡憋著一股火氣,卻不想這幾位倒是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
「蔡家身份不同,父親兄弟又都是出身行伍,只怕那蔡水瑤也是個乖張的……」重重的歎了口氣,茜雪淒楚的開口,「也不知道我們這些無根無憑的還能不能有個立足之地。」
「啪」的一聲,茶盞落地,碎了茜雪裙擺滿是茶漬。
「哎呀,真是,可惜了妹妹這身裙子,快回去換了,別一會兒讓陛下看了不喜。」德妃狀似擔憂的開口,臉上滿是不屑,「妹妹這無根無憑的,可不要惹了陛下不快,不然,可就真的什麼立足之地都沒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茜雪氣的小臉煞白,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不知道剛剛德妃是故意的,可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怎麼好好的說著話突然就發了瘋?
那邊蘭妃和容妃大眼瞪小眼,突然用手帕掩住口,兩人同時嗤嗤的笑了起來。
茜雪再混也知道出了問題,壓下心底的不甘,強忍著怒氣委屈開口,「二位姐姐笑什麼?那瘋子……」還不待說下去就先自紅了眼圈,自從她受到封號以來,明裡暗裡沒少受到嘲諷。
往日裡陛下寵著,皇后娘娘護著,倒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
今日德妃卻是第一次毫不顧忌的當面打她臉,偏偏她位份極低,就是到陛下那告狀也討不來好,她和德妃之間的差距何止萬一。
蘭妃見她這幅模樣,一時間心有所感,她可不是司徒依蘭那樣出身名門,她的身份在這宮裡一樣尷尬,好在她比較會生,有一個聰明伶俐得陛下寵愛的兒子。
掩了笑容,拉著茜雪重新坐下,蘭妃主動倒了杯熱茶過去。
「妹妹不必介意,你言語冒犯。德妃又是個脾氣好的,不與你計較,你就不要委屈了。」
什麼,她那叫脾氣好?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裙擺上的茶漬,這可是陛下新賞的料子做的一套衣裙,特意留在今日來穿,沒想到被那德妃一鬧,眼見著晚上宮宴穿不成了。
茜雪臉色愈發難看。卻目光怨懟的盯著蘭妃,等著她給自己一個說法。
容妃冷哼了一聲,幸子氣就是幸子氣,出身不好。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看中了她哪一點。
心裡有怨氣,容妃自然沒有好臉色,她可沒有好心情給那個白癡解釋,樂的看她忍氣受委屈。
這宮裡,受委屈的人還少嗎?
茜雪知道容妃不待見自己的原因,自然沒有必要拿自己熱戀貼人冷屁股。
吸了吸鼻子,身子主動靠近了蘭妃一些,「好姐姐。倒是跟妹妹說說,妹妹這裡還糊塗著呢。」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擺,茜雪撇撇嘴,「怎麼好好的就突然變了臉呢,難不成妹妹哪裡不好惹了諸位姐姐?」
姿態放得極低,跟平日裡她趾高氣揚的模樣可不大相符。
蘭妃也不去跟她計較,知道她身後始終是有個皇后娘娘。蘭妃不想去招惹。
「妹妹可知道,德妃姐姐的家事?」柔聲開口,蘭妃笑得人畜無害。
「自然知道。衛國公司徒之役,原是五軍都督府右都督,前些時日……」越說臉色越白,茜雪終於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說起來,這德妃倒是跟那蔡水瑤的出身大致相同,家裡都是軍隊中人。不同的是,德妃的父親還是國公,而蔡水瑤的父親蔡武成相對來說還要差了一級。
驀然想到之前自己的言辭,茜雪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皇后娘娘提醒她這個時候不要把矛盾引到余貴妃那邊,她還想著不要提國公這茬。沒想到卻是把個德妃給得罪了。
不但得罪了,還得罪狠了。
一個蔡水瑤容易讓人無法立足,一個比蔡水瑤家事更加顯赫的德妃,又會怎樣?
想到德妃之前突然一反常態立威,茜雪咬著牙看了一眼面前含笑的兩個人,突然明白今日這番受辱,感情還是德妃殺雞儆猴給他們兩人看。
心中氣惱,一時間竟是把兩人都給恨上了。
這世上就有這麼一種人,平日裡倒了霉,從不反思自己的過錯,倒像是全世界都欠著她一般,總是從別人身上找毛病。
顯然,這茜雪就是這種人中的典型。
她今天來這裡,本就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授意,來挑撥離間。
本就沒按了好心,卻沒想到,因為她的愚蠢,讓本來大好的局面鬧成這幅模樣。
四人中,德妃已經含怒先走,眼看著茜雪不是個有包容的,容妃和蘭妃也懶得看她那張臭臉,兩人相視一笑,齊齊離開了。
「主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回去吧。」小宮女囁嚅著上前,自家主子脾氣不好,今日受了氣,難免不會在他們身上發火。
果然,「啪「的一聲,小宮女臉上一痛,嚇得趕緊跪下,身子瑟瑟發抖,卻是不敢多說一個字。
「瞧著我受氣,你們一個個的,都沒個有種的。」抬起手指一個個臉上比劃過,茜雪臉色慘白。
還不待她發洩完,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插入,瞬間打斷了這場無稽的訓斥。
「小主,皇后娘娘讓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