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幾小歸來

　蘇青木告罪一聲，焦急的從尚書府離開趕到南城蘇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來開門的是府裡新買的小廝，蘇青木下了馬車沉著臉問道:「回來幾人？」

　「兩人。」

　臉色愈發陰沉，這幾日蘇青木故作沉靜，實則心裡卻是沒底，九個孩子一起出門，眼看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到了，如今卻才回來兩個，這怎麼能不讓她寒心。

　想到之前給出的那十兩銀子，蘇青木心中難受，莫不是財帛真的能打動人心？

　一進大廳蘇青木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兩個孩子渾身破爛，跟個小叫花子一樣，本來三個月時間養胖了許多的孩子此時瘦的幾乎只剩下了一把骨頭。

　「你是……」蘇青木一陣猶豫，總算認出了那雙大眼睛，「長袖你怎麼弄成這幅模樣？」小小的孩子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一身衣服早已經衣不蔽體，渾身上下用布條綁了許多疙瘩，遮住了一些重點部位，饒是這樣，男孩身上還有許多地方裸露，不過也都是黑漆漆的，顯然髒透了。

　「主子……」

　長袖奄奄一息靠在椅子裡，看到蘇青木眼睛一亮，卻也只是點了點頭，顯然疲憊到了極點。

　「主子。」長袖身邊另一個男孩低乎一聲，眼裡隱有淚光閃動，看了一眼蘇青木，想要上前，似乎又有些猶豫，渾身也是髒亂的一塌糊塗，男孩委屈的撇撇嘴，悄悄的退後幾步。

　「你是青竹？」蘇青木嘴角抽搐，總算她眼尖認出了這個最小的孩子。不過此時的青竹刻沒了之前的清秀，滿臉是土黑乎乎的，一張臉上只看到眼白，頭髮邋遢糾結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像個小乞丐。

　「主子，青竹沒能完成任務。請主子懲罰。」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青竹眼裡湧出淚水，頓時在那張黑乎乎的小臉上衝出兩道黑印。

　蘇青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邊長袖靠在椅子裡已經昏昏沉沉不出來話，伸手一把扶起青竹。奈何這小子倔強，跪在地上壓抑的痛哭，始終不肯起身。

　蘇青木無奈。趕緊叫丁香去醫館把藥典接來，在尚書府的時候啟明得了消息已經先回了丐幫，蘇青木只好命瑞香吩咐人打水給兩人洗漱一番。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看兩個孩子這慘狀，蘇青木也知道他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主子，青竹沒完成任務，求您別趕我走……」跪在地上不住的哭著，青竹死命的搖頭，什麼也不肯起身。

　不過片刻的功夫，小小的孩子聲音都哭啞了。

　蘇青木一旁看的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青竹你快點兒起來。再不起來，我可真要把你趕走了。」

　「啊……」猛地抬頭。眼睛通紅，「主子您別敢青竹走，青竹什麼都能做。」

　「起來話。」

　蘇青木就鬧不懂了，才七歲的小屁孩，怎麼這麼倔？

　「主子，長袖暈過去了。」瑞香驚呼一聲，蘇瑾不在，這裡沒有人懂得醫術。

　「快……快把人送回房間。」顧不得還在哭的青竹，蘇青木一下跑到長袖身前，還好，人只是昏迷了。

　招手叫過來一個小廝，「你，把人送到房間，給他簡單清洗一下。」蘇青木也是無奈，這長袖身上的味道著實刺鼻，人已經昏迷，藥典還沒到，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

　「青竹，你也別哭了，有什麼事待會兒，去，先洗個澡，你們身上都臭死了。」很是懷疑這一個月兩個孩子是怎麼過的，不過人總算回來了，蘇青木倒也不急。

　「咕嚕嚕……」

　「嗯？」蘇青木偏頭，正好看到青竹嚥口水的動作，心裡一陣氣結，這個小子，桌子上放著點心，餓了難得不知道自己吃？

　隨手端過盤子，「先吃兩塊點心墊墊肚子，一會兒我讓小廚房給你們做飯。」

　青竹咬著嘴唇一陣猶豫，對上蘇青木略顯嗔怪的眸子，只好顫抖著洶手抓了一塊點心，也顧不得什麼，兩天都沒有怎麼吃東西，拿心猛地塞到了嘴裡。

　「別急，別急，慢慢吃……」蘇青木一陣心痛，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給餓成這樣？

　舔了舔手上的糕點渣，青竹艱難的嚥了最後一口點心，舔舔嘴唇，望著蘇青木手中的點心盤子一陣嚥口水。

　「你幾天沒吃東西了？」

　「三……兩天，前天晚上吃了半塊饃，長袖哥哥把饃給了我，他已經快四天沒吃東西了……」青竹抬頭，眼裡滿是淚水，聲音哽咽的讓蘇青木鼻子發酸。

　「不是給了你們十兩銀子嗎，怎麼餓成這樣？」

　「路上我被人綁了，銀子被搶了，差點被人販子賣到妓院，如果不是長袖哥哥，我就……」淚水大顆大顆的滑落，噗通一聲再次跪在蘇青木面前，青竹一陣哽咽，「主子求您別把我趕走，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能做，求主人別趕走我……」

　「起來……起來，你這孩子……」蘇青木眼圈通紅，硬是把青竹拉了起來，「瑞香，去告訴廚房，做些清粥過來。」

　瑞香眼圈通紅應了一聲，捂著嘴快步跑了出去。

　放下點心盤子，蘇青木心中有很多疑問，一時間卻也無法開口。

　「青竹去洗個澡，你兩天沒吃東西了，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一會兒讓嬤嬤給你做粥，去洗澡吧……」

　「主子，那我？」青竹心裡不安，記得主子過，是要把信送到地方才可以回來的，如果不是一個月的時間馬上要到，他什麼也不會這麼回來。

　不過不會來也沒辦法，信被抓他的人搜走了，他不回來也沒辦法。

　哄走了青竹，蘇青木心裡難受，起身去了長袖的房間。

　房間裡，長袖已經被那小廝簡單清洗了一下，再次恢復了乾淨白皙的小臉，只是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坐在床邊，摸了摸長袖瘦弱的小臉，蘇青木歎了口氣，早知道他們這麼漂亮，怎麼就沒想到，他們能被賣一次，當然也能被賣第二次，這件事，卻是自己疏忽了。

　還好他們機靈，不然自己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