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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隆恩浩蕩》第640章
第640章 砸杯子發飆(3末)

 皇帝舉杯,眾人附迎。

 弦音她們四個女孩子喝的是茶水。

 全員共飲一杯之後,沐辰又單獨敬了帝后二人一杯。

 飲完,沐辰就轉眸看了看她們四人。

 末了,又朝前方的皇帝一鞠。

 “啟稟陛下,在我凌雲國,凡拜師者皆需擺拜師酒,酒畢師徒關係才正式確立,沐某今日之所以跟陛下申請,讓她們四位也參加宮宴,就是想,乾脆借陛下這奢華宴席,讓四人行完這拜師禮,免得還要另擺拜師酒。”

 弦音呼吸一滯。

 不會吧?

 她這幅身體可是對酒水過敏的。

 還記得當日在午國秦義府裡,就是喝了一點點醪糟酒釀,結果就......

 而且,她還懷著孩子呢。

 下意識地看向卞驚寒,見他也朝她深目看了一眼。

 弦音抿了唇,知道他肯定也是想到了這個在擔心。

 希望她們四人可以以茶代酒吧。

 前方皇帝聽完沐辰所言,自是應允。

 “還是沐大史想得周到,一切按照貴國規矩辦。”

 話落,示意弦音她們四人身後的宮女:“給她們的酒水斟上。”

 以茶代酒的希望落空,弦音頓時就慌了。

 完了。

 正不知該怎辦,邊上的韋蓉紅著臉起身,怯怯開口道:“啟稟皇上、大史,小女子......小女子從未飲過酒,不會飲酒。”

 弦音心頭微微一鬆。

 艾瑪,簡直是貴人啊。

 可這種僥倖心裡還未維持多久,就聽到沐辰緊隨其後開了口:“沒關係,就稍稍喝一點點。”

 說完,示意正提壺上前的宮女:“每人稍微倒一點,差不多杯盞的三分之一就好了。”

 韋蓉聞言微微抿了唇,又坐了回去。

 弦音汗。

 所以,這酒還是要喝嗎?

 別說三分之一了,以上次的經驗,感覺一口都是不行的。

 宮女已經上前,將她們杯盞裡的茶水倒了,換成酒水。

 聽著那酒水淅淅瀝瀝撞在杯盞裡的聲音,弦音一顆心越擰越緊、越提越高。

 就在這時,一道低醇的男聲驟然響起:“俗話說,入鄉隨俗、客隨主便,沐大史如今是在我大楚,為何還要行凌雲國之禮?我大楚可沒有拜師酒一俗。”

 弦音心口一撞。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對,就是卞驚寒。

 卞驚寒的聲音未停,依舊不徐不疾接著道:“她們還都是些未出閣的大姑娘,出身名門,平素家教嚴格,想必父母不會讓她們沾酒,韋姑娘都說了自己不會,若強行飲下,醉酒了怎麼辦?當然,本王所說的醉酒,是指酒後失態,大庭廣眾,酒後失態,讓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日後還如何見人?”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言之有理。

 韋蓉更是激動得差點要從座位上掉下來。

 天啊!

 她心心唸唸的男人,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替她說話、給她解圍!

 她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啊!

 天神蒞臨也不過如此吧?

 弦音桌下的小手微微攥了袖襟,面上神色不動。

 見大家的表情都是同意卞驚寒所說的,皇帝也適時開了口:“三王爺所言的確不無道理,沐大史以為呢?”

 弦音知道此時皇帝會這樣說。

 畢竟他是一個要強、要面子的帝王,卞驚寒的話擺在那裡,來我大楚,為何要行他國的規矩?

 而對方是客,且是他邀請過來的,他也不好一言斷之。

 所以,他用了這樣一個徵詢的語氣。

 沐辰還沒有回答,坐於卞驚寒邊上的十一卞驚瀾起了身:“要不,就讓她們四人以茶代酒吧。”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此法不錯。

 弦音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既遵守了凌雲國的規矩,又沒有完全遵守凌雲國的規矩,這樣兩國雙方都好看。

 就在大家以為沐辰會順勢而下,同意這個建議的時候,卻聽得他輕笑了一聲。

 然後道:“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沐某是凌雲國人,自是要遵守凌雲的規矩,莫說來貴國,沐某走遍天下亦是如此,而且,沐某是史官,史官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真’字,一筆書真言,一筆記真史,既然叫拜師酒,自然就必須是真酒,為何要以茶代酒?那豈不是成了拜師茶?”

 眾人汗。

 弦音無語。

 尼瑪,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卞驚寒也笑了:“所以,大史的意思,大史只遵守自國的規矩,他國的就不管了?而且,在大史的眼裡,一個女子的清譽,沒有大史追求的‘真’重要?”

 “當然,”沐辰毫不客氣回道,“‘真’是身為一個史官最最基本、也最必須具備的品質,今日沐某也以此給四位姑娘上過一課,想必四位姑娘對這個字應該理解深刻吧?”

 沐辰的話音乍落,卞驚寒驟然揚臂,手中的青銅杯盞被擲出,重重砸在殿中的漢白玉石地面上,發出“噹啷”一聲令人心悸的重響。

 所有人震住。

 包括沐辰,包括皇帝。

 亦包括弦音。

 他這是......砸杯子發飆了?

 宮宴之上,天子之前?

 就在所有人大駭之際,卞驚寒已冷聲開了口:“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本王倒有些問題想問大史了。”

 沐辰看著他。

 卞驚寒自座位上走出來,“聽說,今日大史給她們上的第一課,是扮作本王,且還是本王做了忤逆之事,帶傷潛逃,潛入她們四位女子的住所躲避,對吧?”

 弦音眸光微斂。

 這個男人會知道此事,她並不意外,畢竟當時那麼多人在,而且皇帝也沒有要求大家保密不外傳。

 她意外的是,他會在這個時候提這個,且,還扔杯子了!

 擔憂地看向皇帝,很是為卞驚寒捏了一把汗。

 皇帝眉目斂起,沒做聲。

 她卻是正好讀到了皇帝的一條心裡。

 【此人的確有些恃才傲物、清高自大,不把大楚放在眼裡,身為天子,亦是主動邀請他之人,不好出面,更不能撕破臉,有人鬧鬧也好,挫挫銳氣。】

 弦音高高提起的一顆心也微微放了下來。

 這廂,韋蓉可是更激動了。

 指尖都要將手裡的一方絲絹絞爛了。

 原本她還想,自己今日表現如此好,就像秦燕說的,如果這個男人知道了,肯定感動死,她該如何讓他知道呢。

 如今看來,他已經知道了啊啊啊。

 沐辰也不否認:“是!”

 卞驚寒就垂眸笑了,笑笑之後,抬眸復看向他:“請問大史如此做,跟本王商量過嗎?大史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對本王造成的不好影響?幸虧她們四人都選擇了包庇,最終又都坦白了實情,如果其中一人或者兩人包庇,讓別人會怎麼想,讓父皇會怎麼想,是不是說明,此女跟本王的關係匪淺,又或者,是不是說明本王跟此女的父親關係不一般?諸如此等等等等,很多問題。既然大史追求的是真,又為何以一個假的本王去試探他人?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對於卞驚寒灼灼逼問,沐辰也未表現出絲毫怯懼。

 對著前方的皇帝略一抱拳:“沐某是徵得陛下同意的。”

 皇帝斂眸。

 卞驚寒接得也快:“那是因為大史是客,這是父皇的待客之道,也是我大楚的待客之道!”

 字字珠璣、擲地有聲。

 弦音發現皇帝唇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只是,很快匿去。

 卞驚寒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大楚待客如此,大史作為大楚請來的客人,為何就不能以為客之道來予以回饋呢?”

 一席話問得沐辰啞了口。

 “夠了,老三!”皇帝適時怒了!

 “沐大史是朕請來的客人,豈能容你如此放肆?還不快給朕滾回座位上去!”

 卞驚寒面露絲絲不服氣,可還是對著皇帝頷了頷首。

 皇帝臉色很難看,一直看著卞驚寒回到位子上坐下,這才轉眸看向沐辰,面色轉霽:“三王爺莽撞無知,沐大史莫要往心裡去,繼續,拜師酒繼續吧!”

 說完,揚手示意弦音她們四人。

 弦音剛放下的一顆心又瞬間擰了起來。

 暈死,搞到最後還是要喝?

 見邊上三人都端了杯盞,她也只得伸手過去。

 就在她邊端邊想著一會兒含在嘴裡,再趁人不備吐在帕子上的時候,沐辰突然出聲道:“罷了,沐某隻是帶你們一月,也不是什麼真師傅,諸位且以茶代酒吧。”

 眾人一怔。

 弦音只覺得一顆心真是大起大落。

 不過,好在化險為夷。

 宮人們又重新給她們換茶水。

 四人舉杯相敬。

 沐辰端著杯盞,亦對著她們舉了舉,然後攏袖仰脖一口飲盡。

 朝四人亮了亮空杯盞,他瞥了弦音一眼,撩袍坐下,垂目。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非真的要她們喝酒。

 確切地說,他並非真的要她喝酒。

 他並不想她出事、並不想她暴露,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他記得那日在他府上,她喝了點醪糟酒釀,後來卞驚寒將她帶走的時候,卞驚寒抱著她,她昏睡著,當時,卞驚寒跟他說,她是醉酒體質。

 這一點,他以前並不知。

 他只知她對辣的過敏,並不知她對酒也過敏。

 今日他故意如此,不僅想看看她的反應,也想看看卞驚寒的反應。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他們兩人反應做什麼?

 又不能試探出她是不是還是她,也不能證明她是不是已經不是她。

 那他這般做什麼?

 是心裡絞著一股氣嗎?還是因為不甘?又或者是帶著一些報復?

 剛剛他才想起來,就算她不是醉酒體質,她腹中還懷有孩子呢,她同樣不會喝酒,卞驚寒也同樣不會讓她喝酒。

 他頓覺索然無味。

 **

 好在接下來挺順利,一直到宮宴結束,都未發生什麼不快。

 散場起身的那一刻,弦音真真大鬆了一口氣。

 每次參加這種的場合,都是打著十二分的精神、提著十二分的擔心,一場下來,身心俱疲。

 從座位上離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對面的卞驚寒,卞驚寒亦快速度了個眼色給她,然後大手探進袖中掏出錦帕,一時沒拿好,錦帕掉在地上,他彎腰拾起。

 弦音怔了怔,有些懵,邊緩緩離席,邊揣摩他的意思。

 很顯然,他在告訴她什麼。

 可是,告訴她什麼呢?

 嚶嚶嚶,為毛她的讀心術就獨獨在他身上沒用呢?

 出了未央宮的門,她還在想這件事,一個不經意地回頭,發現他跟卞驚瀾,還有卞驚平就走在她的後面。

 她忽的眸光一亮,如醍醐灌頂。

 將雙手拿到前面,她繼續腳步如常,不動聲色自袖中掏出絲絹掉在地上,佯裝渾然不覺,依舊腳下不停。

 果然,下一刻便傳來了他的聲音:“江姑娘,東西掉了。”

 她頓住腳步,回頭。

 就看到他彎腰將絲絹拾起來,然後舉步走向她,將絲絹遞給她。

 “多謝三王爺。”

 她伸手接過。

 感覺到絲絹裡面有一粒硬物,她眸光微微一漾,面上也未表現出來,攥住,攏進袖中。

 再對著他一鞠,並對著跟他一起的卞驚瀾和卞驚平也微微一鞠,這才轉身離開。

 離開的時候,她聽到他跟卞驚瀾說:“前些時日,得了些解酒藥,不是酒後的那種,是喝之前放在酒裡,酒性全無,十一弟要不要?算了,你好像也沒什麼應酬,感覺也派不上用場。”

 **

 回到住所,見其餘三人還未回,弦音連忙將絲絹拿出來,小心翼翼在掌心攤開。

 原來硬物是一粒白色的小藥丸。

 藥丸?

 她又想了想最後他跟卞驚瀾說的那話。

 其實,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吧?

 所以,這粒小藥丸是解酒藥?給她再有緊急的時候用?

 還真是用心良苦呢。

 想來,如果今夜沐辰執意要讓她們喝,他肯定會想辦法,將這粒藥丸弄到她的杯子裡吧?

 五指一收,將那粒藥丸緊緊攥在掌心,她彎了彎唇。

 這時,秦燕跟韋蓉也回來了。

 韋蓉還沉浸在卞驚寒今夜的表現中,恍恍惚惚、絮絮叨叨的。

 “完了,今夜我肯定睡不著,肯定要失眠了......他怎麼能這麼好?怎麼能這麼血性、這麼優秀、這麼迷人?他怒摔杯盞的樣子,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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