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楊約翰原來就有高血壓的毛病,這幾年靠著藥物控制,情況一直很穩定。那天加菲因為陳經理的事氣衝衝離開公司,一時間他血壓提高,暈倒在辦公室裡,被下屬送到醫院急救,所幸急救得當,已經沒有大礙。
而即使出院,短時間內,他恐怕仍無法回到工作崗位上,醫生交代他必須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唉,看來真的老嘍。
“叩叩。”門外有人敲門,怕是醫生來巡房,他放下雜誌,假裝正在休息。
門被推開,看見傑格站在門外。“傑小子,你不是才剛來過,有東西忘了帶走嗎?”
“不是,楊sir,我帶個人來看你。”
誰呀?楊約翰眯起眼,注意到站在傑格身後,那小小的身影。
細如蚊蚋的聲音從傑格身後傳來。“楊sir……”
“加菲?”
加菲探出一顆頭來,鼻頭還紅紅的。
楊約翰伸手招呼她過去。“女孩子,過來這裡。”
加菲依言來到床畔,在他身邊坐下。
“聽說你這幾天溜班,是到哪去了?”
“在家裡。”
“做了些什麼?”
“睡覺。”
“快樂嗎?”
“嗯。”
楊sir像疼女兒一般的撫著她的發。“快樂就好。”
“不,我不好。”加菲紅著眼睛。“怎麼不讓人通知我?”害她今天突然間才知道,表現得像個呆子。
“又沒有什麼事。”
“等有事再通知就太晚——”加菲差點咬掉舌頭。“呃,sir,我的意思是……我好擔心你!”她伸手擁住他,眼淚差點又湧出來。認識楊sir也有好幾年了,他待她如何,她心裡清清楚楚,他是一個如父親般疼惜她的人。
“加菲,別哭。”
“sir,我沒哭。”
注意到她的衣著。“穿這麼漂亮,是要去約會嗎?”
“我哪那麼呆!”加菲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沒將禮服換下就跑了出來。一套好端端的禮服被她折磨出好幾道皺痕。“慘了,麗莎的禮服……”她站起來想撫平那幾條折皺。
“沒關係,一套禮服而已,麗莎不會介意。”
加菲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傑格湊近她耳邊。“Sheismysister.”
加菲一愣。“她是你姊姊?”
敲她一下頭。“你真遲鈍。”她沒見到他跟麗莎有著一樣的發色和眼睛嗎?
“那你出現在那裡是因為——”
“我去找麗莎拿寄放的東西。”
“啥?”加菲瞪大了眼,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那種被操控在筆下的感覺又出現了。就算這世上無巧不成書,她也不要這樣子啦,很過分耶!聽到了沒有,那些躲在一旁偷窺她的人!又不是楚門的世界。
“嘴巴閉起來,這樣很不雅觀。”蚊子都要飛進去了。
“我為什麼要?”加菲噘起嘴。
“愛計較。”傑格彈了她鼻尖一下。
她掩住鼻子,瞪他。
“請你多多包涵。”楊約翰頗有意味的插嘴。
“包涵什麼?”加菲不懂。
“女孩子,我要休養一段時間,暫時不回公司了,以後傑格就是你上司,你別也跟他沒大沒小。”
儘管早知道這件事,加菲仍然不是很願意接受公司這樣的安排讓一總部的CD來管二總部,這樣他們以後還怎麼“龍虎相爭”啊?“我不要,sir,我不要,你趕快回來。”
這回是嘆息。“請你多多包涵。”小女孩要到何時才願意從毛毛蟲蛻變成蝴蝶呢?他期待著看見她破繭的那一天。
傑格意味深長的回禮。“哪裡,要請教的地方還有很多。”
楊sir笑了笑。是啊,關於這女孩,他們瞭解的還太少。
關於,接管了二總部的一總部CD要在哪裡辦公,就是一個值得爭辯的問題。
當然,若此人果真人如其職,長得像一片“CD”,也就不會這麼炙手可熱了。
誰說只有女人是禍水呢?俊男危害人間的程度也和美女不相上下呀。
阿湯哥才剛到臺灣訪問,轉眼又飛走了,創意部門的同仁沒時間去欣賞巨星的豐采——也沒必要,因為他們的CD大人比基諾李維更酷,比湯姆克魯斯更有型。
自從傑格走馬上任,兩部門的統一大業便如火如荼的進行中。但是協商的結果不是開放三通,而是打起搶人大戰來了。
很奇異的,二總部對於這一總部CD大人的進駐,不但不反對,反而還相當歡迎。近水樓臺先得月,就算是死會的,光是看看,過過幹癮也好。
“他要處理二總部的事,當然得在二總部辦公。”二總部的女職員如是說。奈何人單力弱,氣勢壓不過一總部的娘子軍團。
“笑話,CD是我們一總部的頭頭,現在代管二總部,也只是暫時而已,等你們楊sir回來,他就不必甩你們了。”
“你們別太自私了!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反正現在CD不專屬於你們一部的人。”
“我們就是自私,你們能怎樣?”
氣勢比人弱的二總部說不過一總部,急忙搬來救兵求援。“加菲,你快來幫忙。”
“抱歉,我現在沒空。”她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小事上呢。當吵架不再是為了娛樂生活,調劑身心,而只是為了爭奪一個男人辦公桌的放置地點,就失去它原有的“意義”,她不淌這渾水。
況且,她的Case回到她手上了。她要趕快把一些該改的地方改一改,下午跟那家喜餅公司新上任的廣告經理約好了要開提案會議。
想來真是大快人心,她還記得當他陪著她去到那間公司,踹開他們總經理的大門,叫來想非禮她的那隻豬對質時,那好笑的場面。
當然,她得到了應有的尊重,繼續這件Case,他們的總經理親自向她道歉,那隻豬也被“砍”掉,換了一個新的廣告經理——一個懂得什麼叫做尊重與溝通的專業人士。
藍眼睛的確讓她刮目相看。他讓她明白,姑息養奸有害無益,想要什麼,必須自己爭取。哭,只是懦弱的作為,對事情的解決沒半點有幫助。
“加菲——”姚姚一干人等不敢相信她們的毒舌大將竟然拒絕出來應戰。天要下紅雨了嗎?
不僅姚姚,連以美力為首的娘子軍也訝異於加菲的甘於沉默。
加菲桌上電話響起,所有人的神經都敏感起來。
加菲懶懶地接起。“喂。”瞥見大夥傾耳傾聽,她擺擺手。“你們繼續呀,一個媒體部的人打來的,我們有事要談。”
女人們猶不太相信,但已經沒那麼神經緊張,又繼續炮轟起對方來。
電話那頭傳來好聽的男性嗓音。“她們吵完了嗎?”
“你再不下來“主持公道”,她們就要把你的辦公桌搬到十八樓到十九樓之間的樓梯間了。”
男人低笑。“那我更不能下去了。”
“哦?怎麼說?”
“不管雙方輸贏,我總可以投靠到贏的一方,若下去主持“公道”,那豈非等於同意把辦公室移到樓梯間了,以示“公平”了嗎?”若這是“公平”得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慘痛。
“有道理。嗯,不過其實……”
“什麼?”
“你不覺得在樓梯間辦公也滿有創意的嗎?”何況他又身兼兩大創意部門的總監職位。
“如果我決定當廣告界的名人,我會考慮這麼做。”
“可你不下來,事情不能解決呀,逃避是懦夫的行徑,你教我的。”
“當炮灰更不是聰明人的行為,明哲保身才叫識相。”
“是嗎?”
“那現在怎麼辦啊?”她歪著頭,替他設想一些好方法,奈何事情太棘手,不是她小小一顆腦袋所能解決。
“你上來。”
“做什麼?我要趕Case耶。”
“請你喝咖啡。”
“我要卡布基諾。”匆匆掛了電話,她收拾細軟,準備逃難到樓上去。
阿魯拔下耳機拉住她。“加菲,你上哪去?”
女人打起仗來有多可怕,他總算是見識到了。其威力比核彈還強大,足以摧毀半個安寧世界。連續幾天來,他的安寧全被破壞光了,辦公室裡的男性能逃的逃,能出差的出差,剩他這走不開的,只得戴上耳機避難。
加菲摸摸他憔悴的臉龐。“可憐的阿魯,別怪我無情,現下,我要去一個很寧靜的地方,那裡只允許一個人進去,那就是敝人在下我。”
“噢!加菲,枉費我這樣掏心挖肺的待你。你……你實在太絕情了!”阿魯誇張的扭曲他臉部的表情。
“嗯,彆扭了!”加菲用力捏了他一下,讓他扭曲得更真實。“要引起本人那一點點“薄到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同情心,就別扮這種噁心巴拉的表情,看了都倒盡胃口,會想吐!吐光了,我就真的一點同情都沒有啦。”
阿魯吃痛的揉揉變形的臉,知道加菲的良心尚未被狗啃去。“怎麼辦啦?”
“你何不把耳機戴上,繼續聽音樂呢?”加菲拍拍他的肩,決定先溜為妙。
趁著一片混亂,抱著幾份卷宗悄悄上了樓。樓上空空如也,只有幾位男同事在做事。
真可悲!女人為什麼總那麼盲目的追逐那些遙不可及的偶像,而不願正眼看看身邊的男人呢?雖說,看,也只是相看兩相厭。
想起一句話說:“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麗。”也許,是為了那一分美麗吧!朦朧最美,距離能夠補足視力正常者無法“朦朧”的缺憾。
敲敲走道盡頭的那扇門。“卡布基諾開門。”四十大盜“芝麻開門”的變種版。
門應聲開了,一杯香氣誘人的咖啡飛到面前,她端著咖啡,走進他的專屬辦公室裡。
這男人還會煮咖啡,卻不見載於女職員傳閱的“E檔案”裡,道理很簡單,她們沒喝過。這是跟他“掛勾”的好處,而她懶得去宣傳。
室內充滿了濃濃的咖啡香,咖啡壺中,一盞酒精燈正煮著她鍾愛的口味。
不是第一回來到他辦公室裡,熟稔的坐在一張常坐的小沙發上。指責他:“你這個禍水。”
“潑到你了嗎?”撚熄酒精燈,將咖啡汁沿著濾紙倒下。
“本人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用了武俠術語,才想到他是外國人。不知美國文化教不教這些東西?
“你是說,像鑽石?”鑽石又稱金剛石,佛教裡也有金剛一詞,金剛經、金剛力士,金剛杵,她說的金剛不壞之身是哪一樁?
“鑽石熔點還不到一萬度呢。比起鑽石,我更喜歡水晶。”啜了口咖啡,她滿足的閉上眼。她真的崇洋得很嚴重,楊sir泡茶給她喝,她老喝不出心得,只當解渴,這人煮的咖啡,卻深受她的歡迎。那種含入口中後,齒頰留芳的滋味真是棒透了!
“意義不是一切有形的物體能夠代表的。”
“別跟我談形上學。”
“續杯?”
將杯子遞向前。“謝謝。”咖啡實際多了。
喝他煮的咖啡會上癮,有了第一次,就很難再拒絕第二次,以後,便是無盡N次的可以預期。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收買她,他很賊。
看著他熟練的將黑色的咖啡汁注入她杯中,再淋上奶油球,添入方糖。
她忍不住問:“為什麼請我喝咖啡?”
“不是說過了要當朋友嗎?”
“麥斯威爾?”真自動,當朋友,她點頭答應了嗎?
每次喝咖啡都讓她想起友社製作的廣告,拍得很溫馨。她很欣賞那一系列的
CF。一支廣告片的平均壽命不過三個月,商品的宣傳卻必須永續經營,系列廣告的製作考量的是消費者的購買心理,有些商品要廣告時常曝光才能建立消費者的購買安全感。
“嗯。”傑格點頭。
“但,我們還不認識。”
她似乎很喜歡提這個問題。“那很重要嗎?”
他低垂著眼,睫毛很長,像扇子,她沒見過有哪個男人舉止像他這樣優雅而又自然的。一個有格調的男人,她想,這絕對是一個好家庭出產的“優質產品”。
“也還好。”
傑格替自己倒了杯咖啡。
若還在音響裡放上一片CD,讓鋼琴聲悄悄填滿每一個角落。這樣一種美好時光,輕鬆而自在,往往悠閒得令人動容。
得半日清閒,可抵十年塵夢。
一段人生過去,紛紛擾擾都會忘記,剩下來的,就只餘某年某月某日,曾在某地,與某人喝過一杯咖啡。
一杯裡,人生吞吐在其中。
楊sir老說她思想太滄桑,其實她並沒有特愛品嚐滄海桑田,那太淒涼了。把握現在才是她真正奉行的理念,衝著這點,跟他交個朋友,也許也還不賴。就算是,為卡布基諾乾杯好了。
舉杯跟他的碰了下,杯緣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不解的看著她,她笑開。
“乾杯!”她暢快的一飲而盡。
“鐵達尼”又拋錨了。
夏天愈來愈悍,天氣愈來愈熱。
早上八點多太陽已高掛天空中,持續它昨日散發的熱力,荼毒每一個趕路的行人。
行道樹低垂著頭,委靡不振,路邊的流浪狗吐著舌頭喘氣。
加菲牽著拋錨的車,蹣跚的烈日下行走。心裡則在考慮著要不要乾脆把鐵達尼牽去廢五金行賣,反正它早和和報廢狀態相距無幾了。唯一還值得留下來做紀念的原因,也不過因為,它是她第一次用自己所賺來的錢買下的二手車罷了,坑了她一萬銀兩呢。
一輛兩千西西的哈雷機車從身邊呼嘯而過,加菲抬頭追看,嘆了口氣。
好羨慕啊。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人家有哈雷,她只有一輛老撞冰山的鐵達尼號,世上不公平的事實在太多了。
正在哀怨的當口,沒想到那機車騎士猛地在一百公尺外停下,掉過頭,朝她而來。
加菲瞪大了眼,看著那人朝自己逼近。一瞬間,沒有時間多想,那人已來到她面前。
一輛火似的車,好炫!加菲看呆了。真想要。
只見那騎士朝她勾勾指頭。“便車,搭不搭啊?”
加菲用力的點點頭,忘了剛剛的疑慮,決定把鐵達尼沉入深海。她老早想要一輛這樣的車,只是口袋裡苦無麥克麥克。
騎士將頭上的安全帽拿下,露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深邃的輪廓讓他不像中國人。他也是藍眼睛。
加菲吹了聲口哨,拍拍他的肩膀,意外發現他的背肌結實有力。“帥哥,你的體格很不錯喲。”
“那是當然了。”男人自豪又帥氣的笑了笑。把安全帽丟給她。“上車吧。”
加菲舍安全帽不戴。“不要,熱死了。”
“戴上,我不負責乘客的生命安全。”
被強迫戴上安全帽,加菲搭著他的肩跨坐上車。“中山北路,立捷大樓,多謝。”
男人催動油門,像雷電一樣的奔馳出去。
不到十分鐘,立捷大樓已到。加菲跳下車,將安全帽丟還給他。“謝了。”吹著口哨愉悅的走進大樓裡。
“等一等。”騎士喊住她。
加菲像只小雀一樣的蹦跳到他面前。“什麼事?”
他看著她小巧的紅唇。“你忘了這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尚未反應過來前,迅速偷了一個吻。“車資,我拿走了。”
加菲愣了半晌才恢復正常。“媽的,搞什麼!”她氣的跳腳。噁心死了,竟敢親她。王八蛋!
男人哈哈大笑,張狂的將車騎進地下室的停車場裡,看得加菲目瞪口呆。
他是訪客還是公司裡的人?
三分鐘後,他從停車場走出來,加菲總算看清了他的樣貌。
他一頭短短的黑髮抹了油,向上爬梳,身上穿著一條五顏六色,像潑過油彩的花衫,腰繫一條膝上破了數個洞,兩管洗到幾乎泛白的牛仔褲,腳蹬黑靴,耳翼上還夾了一個白金耳扣,胸前掛了一大串粗粗的練子。他的打扮像極了遊蕩在西門町街頭的那些帥哥靚妹。
“你很閃喔。”加菲環起手,指責他的穿著。閃者,囂張也,
“彼此彼此。”顯然這女孩只看見別人,沒看見自己。她的裝束不比他“遜色”到哪裡去。
加菲一頭酒色頭髮不羈的披散在腦後,幾撮髮絲沾著汗水貼在臉頰,短襯衫內,小可愛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肚肚,那件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褲則盡責的展露了她一雙美腿。
吹了聲口哨,從頭到尾欣賞一番,他抬起頭來,剛好讓加菲賞他一巴掌。
“剛剛的“車資”忘了找零。”加菲酷酷地說。
他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捉住她。“你是不是“找太多了”?”這女人竟敢打他!夠嗆!極對他的味。
加菲在他又要吻上來之前推開他。“小費,不用還了。”被親一次已經夠噁心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他朗聲大笑,加菲怒氣未消,丟下他,逕自走進大樓裡。大樓警衛看到加菲,連連搖頭,這些廣告人,實在沒幾個正經。
上了樓,那人跟進了電梯。
“幾樓?”加菲沒好氣的問。
他一手撐在她身後,勾魂的眨眨眼。“Baby,你叫什麼名宇?”
“叫你媽!”
“我媽上天堂了耶。”
“那麼你該下地獄。”哪裡來的牛皮糖這麼“黏巴達”?
十八樓一到,她迫不及待走了出去。
男人緊跟在她屁股後。“你對極了我的味,我請你吃飯。”
“沒空。”
“當我的女朋友。”
“我的眼睛沒有瞎。”
“我喜歡你。”
遇到瘋子了。“神經病!”
“我想我愛上你了!”
“你去死吧!”
今天要兩大創意部門要開會,她已經遲到很久了。直接推開門,走進會議室裡,會議室裡的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看著這大刺刺開門進來的小女子。
正在主持會議的傑格看著加菲。“加菲,你遲到了。”還打斷了他們的會議。
加菲懊惱的耙耙頭,向來懶得多做解釋的她在傑格目光的逼視下,不知不覺為自己背書。
“對不起嘛,我的車拋錨了,然後——”她無力的指著身後的人。“遇上一個王八蛋跟我“哥哥纏”。”誰來把這蒼蠅趕走啊!討厭死了。
只聽見那王八蛋皮皮地笑著。“嗨!老哥。”
“老哥?”加菲愕然的抬起頭。看看傑格又看看那牛皮糖。他叫什麼人老哥?
“威希,你怎麼來了?”傑格訝異的問。
不會吧!加菲翻了翻白眼。他的“親戚”還真多,隨便在路上繞一繞都能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