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以武證道

　“這次回來了，能待多久？”一家人團聚的飯桌上， 因為這句問話而寂靜下來。

　眾人都期待又緊張地看著曲輕歌， 既期望著她能久待， 又害怕孩子能待的時間不長， 他們是知道曲輕歌此行前來是為了帶走擁有靈根的曲小弟的，曲輕歌要走，勢必要將曲小弟一同帶走， 屆時兩個孩子一同離去， 又是一場傷心。

　想讓孩子留下， 又不得不放手讓其高飛， 作為父母長輩的心便是如此地糾結。

　“最多半個月， 隨後我便需要帶著小弟回宗門。”曲輕歌沉默了一會兒， 原本的七日在口中轉了一圈，最後化為了半個月。

　罷了，多呆些時日吧， 等她閉關後還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出來。

　“那喵兒可得在家好好陪陪奶奶。”曲奶奶慈愛地拉著曲輕歌的手輕拍了幾下，笑眯眯地說道。

　“那是自然。”曲輕歌一口答應， 她此次歸家本就是為了多陪伴家人，只要家人們開心， 即便是讓她這半個月待在曲家半步不出也無所謂。

　“輕歌，那位與你一同回來的人是誰？”曲喬山想起之前看到軟轎上與曲輕歌一同而坐的少年，好奇問道。

　“他是張恒風。”說完， 見曲家人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曲輕歌想起張恒風之前好像不是叫這個名兒， 隨即又解釋說道：“就是當初與我一同被選入淩雲宗的張家小子。”

　“哦，張狗蛋啊！”周楊氏恍然大悟道。

　“娘。”周麗娘無奈地看著自家老娘，哪怕知道人家聽不見，還是低語道：“人家現在長大了，身份不同了，別再叫這種粗俗的乳名。”

　“乳名不是名？有什麼不能叫的。”雖是如此說，但是周楊氏還是不再多言，專注吃飯了，先前晨練，她還未吃早膳呢。

　感受到衣袖被人輕扯，曲輕歌垂頭看去，就見小傢伙看著對面的一碟新上的奶黃糕雙眼亮晶晶的，“想吃那個？”

　“嗯。”曲輕弦輕應一聲，連連點頭，看著曲輕歌的雙眸越發晶亮，滿含期待之意。

　那糕點擺放地有點遠，以他的小短手可是夠不著的，當然，這圓桌太大，手臂同樣不比別人長的曲輕歌一樣也夠不著，但她總能有辦法的。

　這種糕點做工繁瑣，很是耗時耗力，若不是今日曲輕歌回來，一般早上廚房很少做這種點心，曲輕弦愛吃這一口，可周麗娘怕他小小年紀，無節制會吃壞了牙齒，便限制著他的甜食量，不讓他吃太多。

　小傢伙聰明得很，知道現在自己有姐姐在身邊撐腰，即便是多吃了幾口，他娘也不會說他，所以就乾脆明目張膽地要了。

　果然，當曲輕歌手一揮，一道清澈的水流將放著奶黃糕的小碟子托起，放在曲輕弦面前之時，他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個給曲輕歌，然後再夾一個給自己，也不用筷子吃，直接用手捏著塞進嘴裡。

　曲輕歌就笑著看著小弟，縱容著他，暗地裡被她娘飛了幾個眼刀子也不以為意，反正就被瞪了幾下，又不痛不癢的，阿弟開心就行。

　見幼子吃完一個還想再拿一個，周麗娘坐不住了，出言警告道：“你再吃，午時便不能再吃糕點了。”

　曲輕弦動作一頓，委委屈屈地將第二塊糕放下，垂著頭，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像是一隻失落的小奶狗一般，看得人怪不忍心的。

　“孩子喜歡便讓他多吃點，我們府中又不是吃不起。”看不過去的曲喬山頓時就不怕死地為幼子說話了。

　“弦兒正在換牙，甜口的本就不能多吃，等吃壞了牙，難受得不還得是他？合著我關心他身子，反倒是成了壞人了？”周麗娘無奈地看了眼丈夫，看得他心虛地憨笑兩聲，給了幼子一個愛慕能助的眼神，不敢再言語。

　“爹，我大哥呢？”從一開始就沒見過曲大哥的曲輕歌問道。

　“夫君還在金吾衛當值，沒那麼早回來。”回答曲輕歌的是她大嫂，成婚後曲大哥每次出門都會與她報備，曲家再沒人比她更加清楚曲輕轍的蹤跡。

　“家中靈水用完了沒？若用完了，我這還有。”曲輕歌拿出一瓶靈乳遞給母親，周麗娘手下靈乳，道：“你給的正好，家中的靈水都差不多快用完了。”

　曲輕歌當初給曲家留下了不少能吃能用的好東西，其中最好的自然是這靈乳所稀釋而成的靈水，但這些年這靈水曲家人自己用，給周家用，如今還送了一些給安家，早就所剩無幾了。

　靈水對於普通人的作用是巨大的，曲家爺爺奶奶因為長期飲用靈水，不僅外貌年輕了許多，且身子骨比之一般壯年人還要硬朗，而對於曲喬山與曲輕轍、曲輕弦這三位來說更是助益巨大。

　曲喬山的修為突破到了先天十重，即將衝刺蛻凡期，而曲輕轍的修為則突破到了先天期，成為了大央朝最為年輕的一位先天強者。

　曲輕弦因為有曲輕歌的事先叮囑，所以這幾年曲家只是在為他打根基，並未讓他真正練武，但配合著靈水與曲輕歌之前贈與他的冥想功法，他竟然靠自己修煉到了練氣二層。

　要知道世俗界靈氣稀薄，哪怕有著曲輕歌布在曲家的聚靈陣，使得曲家周圍的靈氣比之外面濃郁一些，但也還是比不上修真界一些靈氣貧瘠的地方，且曲輕弦還未修習過正統的練氣功法，能靠著自己修煉到這種地步，已經算是勤奮刻苦，天賦異稟了。

　周麗娘與安童玲被曲家男人帶著，也開始練起了武，雖然周麗娘年長一些，不過她練武時日較長，武功倒是比兒媳婦安童玲高一些，在後天三重，安童玲則剛突破後天一重。

　看著這樣的家人，曲輕歌突然心念一動，不期然想起清河師姑之前為他們講課時提到過，修真之路不止練氣一法，無靈根者也並非無法踏上長生之途，歷史上便出現過有十世大善人，十世均做足善事，積攢功德，最終以功德證道，飛升成仙！

　還有世俗界的武者，憑藉大毅力，打破肉身極限，錘煉肉身，蛻變凡胎，最終以武證道，成就大道！

　此種例子，雖然少，但並非沒有，為何她不勸家人走上這條路呢？

　飛升之時連她自己都沒把握能成功，太過遙遠了，無須多想，她只求家人能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好讓一家人能多在一起相聚些時日罷了。

　想到此，曲輕歌當即將自己的想法向著家人和盤托出，曲家人細細聽了曲輕歌的話語之後，雖面有激動之色，卻又免不了擔憂，周麗娘擰著眉，問道：“可若我等做不到怎麼辦？”

　畢竟多年的普通人當慣了，一朝得知可以靠著自己努力練武爬到與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並肩的程度，曲家人還是有些心底發慌。

　“無需擔憂，武者以武證道之路，最為艱苦的難處便是缺少修煉資源與刻苦之心，天賦之流反而是其次，刻苦之心我相信爹娘你們一定不缺，而資源之事有我，你們無需擔憂，只要你們下定決心努力練武，未嘗不能與一般修士比肩。”曲輕歌安慰道。

　見家人們還是有些猶豫，她心一狠，下了一味重藥：“且娘親你要想想，父親如今已經是先天強者，壽元有兩百載，而您不過短短百載，待父親突破到蛻凡期之後，壽元更是增至三百載，您真的忍心讓爹爹在接下來的年月中一人獨活嗎？”

　一句話，說得大部分曲家人心中一凜，周麗娘和曲喬山的神色更是一僵，連帶著想起自己與丈夫差距的安童玲臉色也蒼白了一些，整個曲家，只有與曲輕歌明確表達過不願意修煉，只想安然過完後半輩子的曲家爺爺奶奶與周外婆對於曲輕歌的話語無感。

　壽元的差距對於一對恩愛的夫妻來說是致命的，周麗娘與曲喬山均不捨得早早離開對方，也不忍心獨獨留下活著的那個受苦，所以他們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相互督促認真雙方練武，以期未來他們即便無法長生，也能多多在一起。

　連同安童玲的神色都堅毅了許多，公公婆婆的差距比他們還要大，而她還年輕，只要她不斷努力修煉，未嘗不能追趕上夫君的腳步，與他一同並肩而立。

　“可我們一大家子的修煉資源，你如何負擔得起？”雖然決心要好好走武之一道，但曲家人還是關心上曲輕歌的負擔輕重。

　“無礙，你們儘管一心練武便是。”曲輕歌輕鬆的語氣大大寬慰了曲家人。

　這還真不是曲輕歌打腫臉充胖子，若家人選擇走習武之路，她能活動的空間還真的大了許多。

　一來，練武之道之辛苦，不是誰都肯走的，這樣一來，就剔除掉了許多曲家、周家、安家的人，大大減輕了曲輕歌的負擔。

　二來，其實真要算起來，習武之道不必練氣之道消耗資源，他們更多的還是依靠本身的勤奮修煉，曲輕歌用供養一位練氣士的資源，其實就足夠供養自己家的人練武了，消耗少了，自然就談不上負擔。

　三來，家人們選擇了這條路，那就意味著曲輕歌不用再去找尋那些逆天之物為他們塑造靈根了，如此一來，曲輕歌基本上只要跟從前一般，多給家人們一些好東西，提高他們的武道修為，便能一家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了。

　既拉拔了家人，也成全了自己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