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戰起

　大戰的爆發是非常突然的， 就連曲輕歌也不知從何時起，她就開始奔波於戰場之上， 手起劍落，所割下的頭顱數不勝數， 而當初在智慧之樹前為宗門留下一縷傳承神識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殺啊！”

　“不要吃我！”

　“嘿嘿嘿……食物，好好吃。”

　“畜生，受死吧！”

　……

　一聲聲的怒吼響徹耳際，眼前是一幕幕慘烈的宛若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無數的人亦或是修羅族不斷地倒下， 又一瞬間湧上來許許多多相互廝殺的身影。

　他們均赤紅著雙目， 即便腳下所踩的是同伴的屍身， 也無法阻擋他們瘋狂的攻勢，似乎腦中只剩下了殺！不斷地殺， 不停地殺， 永遠都停不下來。

　“吃掉……食物！”又是一聲貪婪的吼聲在身後響起，無需回頭， 手中弑血劍鋒一轉，曲輕歌輕而易舉地刺入那只從背後襲來的修羅族的胸口弱點， 將其內核挑出來。

　龐大的醜陋身軀就此倒塌，揚起一片塵土，緊接著，又被自己的其他同伴們一腳腳踩成肉泥，極為血腥。

　濃郁的血腥氣伴隨著一股莫名的腥臭之氣彌漫在戰場之上，無數烽煙燃起， 戰鼓隆隆，士兵們穿著堅固的盔甲，舉起了手中之兵，發出了自身最為強大的攻擊，對抗著入侵者的侵襲。

　巍峨的城牆之下，立著數百根蠻荒圖騰柱，重傷的人們被扶到了治癒光柱的範圍之內，儘快恢復己身，以期能再次出戰，而戰場上的人們則盡力拼殺，他們有的沉默揮刀，有的奮力嘶吼，以此來發洩心中的激憤之情。

　仙、人、妖、魔四族與修羅族一族展開大戰至今，已然持續了有三年之久，不過這三年乃是整個戰局的籠統演算法，真正蔓延到三千界的大戰之始至今，也不過只花費了半月時間罷了。

　可在這半月之內，人族之內的死亡人數，卻已然達到了一個令人膽顫的地步，甚至於，有些排不上號的小世界，已然整個被修羅族給佔領了，裡頭的人自不必說。

　無一倖存！

　在種族存亡危機之下，人總是能爆發出極大的潛力，僅僅開戰不到半月，曲輕歌就聽到了不下十起臨場突破的例子，這還只是她所負責的這個城池的數量，其他地方的加起來，只多不少。

　原本這南安城是由曲輕歌與淩珩共同鎮守的，可是因為戰事緊迫，人族傷亡慘重，人手不足，最後無奈之下，淩珩被臨時調去另外一座失了主帥的界膜城池鎮守，而南安城這邊界膜的安全的重擔，便只能落在曲輕歌肩頭之上了。

　因為淩珩沒有毒靈的隨身空間，無法安置孩子們，所以孩子們依舊跟在曲輕歌身邊，隨著她一起出生入死。

　收回游離的思緒，曲輕歌又是一劍橫掃，淩厲的森寒劍氣瞬間以一化六，同時化出了六隻雪虎的身影，兇狠的雪虎虛影初初顯現，便熟練地向著周圍的修羅族撲殺過去。

　仗著自身不過是劍氣所凝結而出的一道虛影，面對修羅族強悍的利爪，鋒銳的利齒，雪虎不躲不避，以玉石俱焚的氣勢，沖著修羅族的弱點便狠狠撕咬下去，血肉並濺，為本就被鮮血渲染得赤紅的土地再添一抹鮮豔。

　抽空掃了一眼天色，曲輕歌心道：時間到了。

　果不其然，原本如潮水一般無窮無盡強攻而來的修羅族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一般，竟是紛紛放棄了到嘴的肥肉，緩緩地退散了。

　緩緩放下巨劍，劍尖朝下，緩緩地往下滴著血，曲輕歌並未阻止修羅族的撤退，而是就這麼挺身立於戰場之上，冷眼看著他們如蟻蟲一般，從那界膜的磨損出緩緩地倒退了出去。

　“每日如此定時定點地前來進攻，它們究竟有什麼陰謀？”張蓮兒甩了甩紅扇上的血，走到曲輕歌身側，蹙眉看著那些修羅族們離去的身影，擔憂道。

　“血祭。”曲輕歌僅是冷冷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便不再多言，轉身離去了。

　“她怎地了？最近脾氣似乎陰冷了許多。”不明所以地看著曲輕歌冷漠的背影，張蓮兒不解地詢問身旁的楚殤道。

　楚殤同樣冷著臉，但是看著張蓮兒的目光卻透著股暖意，他歎息一聲，用不那麼髒的那只手摸摸張蓮兒毛茸茸的小腦袋，低聲道：“讓她冷靜一下吧。”

　畢竟一夜之間族人被屠，仍是誰都無法保持冷靜，不然她堂堂一撐主帥，何至於在這種幾乎每日例行的戰場上瘋狂廝殺，左不過也與場上的其他人一般，是在發洩心中怨憤罷了。

　曲輕歌施展縮地成寸之法，瞬間回到南安城城主府之內，將自己關在屋中，便不再出去了。

　屋外的靈傀侍女們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點點無奈，能讓傀儡都感到了無奈的程度，由此可知，曲輕歌近段時日的狀態是多麼地不好了。

　場中靜默了一會，直到一位穿著水藍長裙，身姿窈窕的靈傀侍女端著一個裝滿了靈食的託盤過來，才打破了這一場僵局。

　“玉袖姐姐。”兩位守在屋外的靈傀侍女對著藍衣靈傀附身行了一禮，恭敬無比。

　作為從小侍奉曲輕歌長大的玉袖，她雖然僅是一介靈傀，但是在曲輕歌面前的地位卻不一般，有時就連淩珩都勸不好的事，由玉袖來，也不過是三言兩語的功夫。

　為了玉袖，曲輕歌在修為有成之後，還專門跑去找了蘊魂石，為她熔煉入體內，助她生成器魂，從傀儡變成一尊真正的，被天道所認可的生命。

　玉袖點點頭，回應了一下屋外的兩位侍女，隨後徑直走到門前，輕輕地抬手敲門，不等裡頭傳來令她滾開的低喝聲，便搶先柔聲道：“小姐，小小姐與小少爺的晚膳做好了。”

　“……進。”沉默了許久，裡頭才傳出這麼一句。

　緩緩推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郁的血腥氣，玉袖如同沒有察覺一般，恭敬地端著飯菜走到桌前放下，轉身對著內室屈膝一禮，道：“玉袖告退。”

　“嗯。”這次，曲輕歌的回答快了一下，但也表明她的心情已然平復了。

　玉袖唇角欣慰地勾了勾，放心地掉頭出去了。

　內室中的曲輕歌正在沐浴，原本清澈的浴水已經被不知是誰的血，染成了淡淡的淺紅色，她手裡拿著一條同眼被染紅的巾布，一點點地清洗掉身上的血跡，面無表情的模樣無端地令人寒顫。

　待確認身上乾淨了之後，曲輕歌才抬手掐了個法訣，周圍的浴桶連同裡頭已然汙髒的水都消失了個乾淨，而她的身上也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手一揮，屋內最後的哪點血腥氣也消散了個乾淨。

　一如戰事未曾發生之前的美好模樣。

　深深地吸了口氣，曲輕歌閉了閉眼，將其中隱忍的悲痛與寒霜盡數收斂，待她再次睜眼之時，眸中的神色已然變回了從前的模樣，堅毅中帶著淡淡的暖意。

　“毒靈，讓魚魚他們出來吧。”

　“好，球球～”毒靈隱含擔憂地看了曲輕歌一眼，在曲輕歌看過來之時卻又瞬間變成了一幅渾不在意的小模樣，他撲棱著翅膀，在虛空之中飛了一圈。

　隨後，淡淡的紫色霧氣泛起，構成了一道圓圓的門，門後連接著另外一個恍若仙境一般的世界，裡頭充斥著及其濃郁的藥氣，若是普通修士能在其中帶上幾日，修為定然能更上一層樓，而這不過是一隻元素精靈的隨身空間罷了。

　“娘親。”早已算好了時間等候在門口的魚魚歡快地小跑著出來，身後還跟著曲兒輕兒與水靈他們。

　幾隻小傢伙一齊撲倒在曲輕歌懷中，被她含笑抱了個滿懷，依賴地在她懷中蹭蹭，魚魚可憐兮兮的抬起小腦袋：“娘親，魚魚餓了。”

　“餓了。”輕兒也摸著扁扁的小肚子，沖著曲輕歌委屈地癟嘴，曲兒作為大哥，性子要穩重一點，沒有像弟弟妹妹一樣對已然很疲憊的娘親撒嬌，但看他期盼的小眼神，曲輕歌也知道這也是一個饑腸轆轆的主兒。

　“飯飯準備好了，過來吃飯吧。”毫不費力地一把將三個孩子都抱了起來，曲輕歌笑著一個個親了親他們的小臉蛋，穩穩地帶著他們走向外間。

　外面的桌上果然如曲輕歌所言的，已然擺好了可口的靈食，裡頭還有三碗加了千年蜂王漿的靈獸乳，甜絲絲的滋味是三個小傢伙的最愛。

　曲輕歌含笑托著下顎，看著寶寶們自己乖乖地拿著筷子埋頭苦吃，每一日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短暫地忘記掉那些令人幾欲瘋狂的事，僅僅當一個平凡的母親，最大也煩惱也就是寶寶們吃得少了，或者吃撐了這種小事而已。

　孩子們還小，哪怕修為已然達到了築基中期，卻仍不能像曲輕歌等人一樣辟穀，還是需要定時定餐地吃飯，所以在此時戰事尚未吃緊的時候，曲輕歌還會吩咐玉袖親自準備三份靈食送來。

　不過若是遇到了緊急時刻，她沒空讓孩子們出來之時，空間內的水靈他們就會負責照看孩子們吃飯起居等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