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息怒！」姚星海的聲音從帷幔外傳來。

這句話，令慕輕歌眸底閃過一道冷光，雙眸變得明亮，『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那女童的手，差一點就能摸到慕輕歌的臉，卻突然被姚星海這樣打斷。粉嫩精緻的可愛小臉，瞬間就變得猙獰恐怖，對著帷幔外的人影大吼一聲：「滾——！」

無形的氣浪，突兀而出，直接絞碎了那層層帷幔。破碎的布塊在房中四處亂飛，那股力量沒有停歇，直接朝站在房中的姚星海胸口襲去。

而姚星海也沒有避開，而是硬生生的接了這一招。

那力量，幾乎把他胸口打得凹陷，身體朝後倒飛出去，口裡更是壓抑不住的噴出一口鮮血。

姚星海跌落在房中，他捂著胸口站起來，單膝跪在地上，另一隻手則握拳抵在地板上，支撐自己的身體不倒。

他抬起頭，看到了慕輕歌與女童。

而慕輕歌也看到了他嘴角殘留的血跡。

「老祖宗？」慕輕歌雙眸微眯，嘴裡若有所思的吟著這句話。

她的視線，朝身邊的女童落去。

女童看向她，突然煩躁的揮手趕人：「走走走……你們都走……不要來礙我的眼！」說罷，她轉身就朝那床榻走去。

「多謝老祖宗。」姚星海咬牙站起來，給慕輕歌使了個眼色。

慕輕歌按耐住心中的疑惑，跟著姚星海走了出去。

走出門外，姚星海立即吞服了一粒丹藥。而在院子中，因為剛才女童的發怒，小管正帶著院裡服侍的人，一個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慕輕歌眸光掃了一圈，跟著姚星海走出了那金碧輝煌的院落。

走遠了，姚星海才張嘴又噴出一口汙血。

慕輕歌眉頭一皺，沒有說什麼。

姚星海擦掉嘴角的血跡，道：「只是一口汙血，吐出來就沒事了。」說完，他一愣。失笑道：「我倒是忘了，你本來就是煉丹師，又怎會不懂。」

「你是特意趕來救我？」慕輕歌問道。

姚星海露出笑容，恢復了以往的沉穩內斂。「你我丹道大會的比賽還未開始，神墓之行還未確定，我自然不能看著你出事。」

「既然理由這麼充分，那麼這道謝，我就收回了。」慕輕歌眸光掃過他。

姚星海揚眉，「謝就不必了。」

「她到底是什麼人？」慕輕歌斟酌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姚星海深吸了口氣，遠目道：「這件事，本是丹道院的秘密。除了院長和各位大師之外，弟子輩中，只有我一人知曉。」

說著，他看向慕輕歌，「既然你如今牽扯其中，那我也就向你透露一些。不過，卻不能多說。」

慕輕歌皺眉，姚星海的話，讓她突然有一種不想知道的感覺。

很多事，一旦牽扯到『秘密』兩個字，就會牽扯出一大堆事情。她不願牽扯到丹道院的隱秘之中，給自己找事。

可是，若是不問，她又感覺，今日之事不是結束。那女童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她還會再出現。

「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她不是人。」姚星海突然道。

「……」這是什麼答案？慕輕歌一愣。

不是人？

那是什麼？

姚星海抿唇道：「剛才我對她的稱呼，你聽見了。」

慕輕歌默默點頭。

姚星海又道：「在丹道院中，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都如此尊稱她。」

「……」慕輕歌沉默。她原以為，這個女魔頭是丹道院中背景厲害的女弟子，卻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尊貴的身份。

難怪，難怪她在丹道院中胡作非為，也無人敢管。

「她為什麼要抓這些男子？那個小管……」慕輕歌問道。

姚星海苦笑，「她只是因為寂寞，也不會真的做什麼。至於小管的事……也並非外界傳聞那樣。」

慕輕歌皺眉，心中暗道：『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姚星海雙手背在身後，嘆了口氣道：「老祖宗喜歡看美男沒錯，但是卻並非外面的人想象中的那麼齷齪。那些被打傷打殘丟出去的人，也是因為冒犯到了她。而小管，他被抓來後，一開始的確是抗拒的，但是後面他卻悄悄爬上了老祖宗的床，所以她一氣之下才……」

慕輕歌嘴角一抽。

這個版本更難接受好麽？

雖然姚星海一口一個老祖宗，但是那女魔頭分明就是幾歲女童的模樣，小管居然對她起了心思？

『呵呵，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慕輕歌在心中感嘆。如果事實真的是姚星海說的那樣，那個小管還真是一點也不值得同情了。

……

與姚星海告辭，慕輕歌平復著心情，返回了自己的居住院落。

剛進來，就看到了**星幾人著急不安的在這裡等著自己。看到她好端端的回來，他們才長舒了口氣。

「輕歌，你沒事吧？那女魔頭可否為難你？」**星立即道。

朱苓也追問，「這件事結束了麽？」

「輕歌，你想要如何，我們都與你一起。」商紫蘇眸光堅定的道。

梅子仲也走過來，對慕輕歌道：「我們離開丹道院。」

四人將她圍住，慕輕歌又好氣又好笑的道：「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嚴重，我也好端端的，沒有一點受傷。」倒是姚星海，為了救她，挨了一擊。

「真的？」梅子仲打量著慕輕歌。

慕輕歌點頭，「她看出我是女子，便沒有再為難我了。」其中內情，她沒有細說。不僅是因為不希望幾人擔心，也是因為既然那女童的身份在丹道院中是個秘密，那麼就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讓這幾人知道，她擔心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可惜，很多話姚星海不便明說，讓她心中的疑惑難解。

被他稱為老祖宗的女童不是人，那到底是什麼？與白矖、銀塵他們一樣是獸族麽？又或是像萌萌那般，是器靈？還是向元元那樣是異火之精？

慕輕歌得不到答案，最後只能在心中感嘆一句，『這個世界的生命構成實在是太複雜！』

……

第二日，慕輕歌去了內院中的丹方館，花了三天時間，將其中感興趣的藏書都看了個遍。接著，她便再次前往了那十二塊影壁處，她要正式開始感悟這影壁中藏著的十二種丹道！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她剛走出院子，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等她的女童。

女童的出現，並未引起四周的動靜。

看樣子，這位令丹道院內院中聞聲色變的女魔頭，很少在人前活動。

「輕歌，她是……」梅子仲也從自己的院中走出來，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相約好，今日一起去感悟丹道的。

至於**星三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然不能時刻陪在他們二人身邊。

梅子仲的詢問，讓慕輕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是來找輕歌的。」女童甜甜一笑，主動走了過來。她來到慕輕歌面前，兩眼笑得彎如月牙，聲音中也多了幾分靈俏：「你是要去影壁吧，我陪你去。」

「……」慕輕歌嘴角一抽，看向梅子仲，對他道：「梅師兄你先去吧，我一會過來。」

梅子仲點了點頭，雖然心中好奇慕輕歌什麼時候認識了個小女兒，但是也沒有堅持留下。

他離開後，女童才道：「你來見我，其實是擔心我會抓他吧。」

「這是原因之一。」慕輕歌沒有否認。

女童眸中閃過狡黠，「他是你的心上人？」

慕輕歌臉色一沉，立即否認：「不是。他只是我的師兄。」

女童點了點頭，那無所謂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這樣的態度，令慕輕歌蹙眉。

「你來找我，有什麼目的？」慕輕歌警惕的問道。

這女童身份神秘，在丹道院的地位又高。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與她扯上什麼。

「叫我連翹，你叫我連翹，我叫你輕歌。」女童道。

慕輕歌雙眸微眯。自己的名字，被她知曉，一點也不奇怪。但是，她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要去影壁麽？走吧。」連翹催促道。

「……」慕輕歌沒有動，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你到底想幹什麼？」慕輕歌冷聲問道。

連翹精緻的五官，充滿了無辜，絲毫沒有殺傷力。可是，慕輕歌不會忘了幾天前的事，這個女童，她不是對手！

「我不想幹什麼。你去影壁前感悟，我就在一旁看著你好了。你可以完全無視我。」連翹天真的道。

「你看著我幹什麼？」慕輕歌咬牙道。

連翹聳肩，「你是我這麼多年來，遇見的第一個最像他的人。雖然你是女子，不過也沒辦法了。什麼叫望梅止渴，你懂的吧。」

「……」慕輕歌突然間有些相問，連翹心裡的那個人是誰。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被她給咽了下去。

「你是跟定我了？」慕輕歌沉聲道。

連翹雙手背在身後，聳了聳肩，那意思已經很明確。「就算你現在拒絕，等你入定後，我也會去。」

慕輕歌冷笑，「那你又何必來問我？」

連翹卻道：「問你，也是一種尊重嘛。我已經遣散了我院子裡的人了，我決定，在還沒有等到他回來時，我懶定你了。」

慕輕歌眷了她一眼，一語不發的大步離開。

她一走，連翹就立即跟了上去。兩隻眼笑得彎如月牙，精緻漂亮的五官都好像蒙上了一層光彩。

慕輕歌的沉默，是因為她已經決定，接下來的日子，他都會在影壁前度過，一直到丹道大會開始。

丹道大會結束之後，她也會離開丹道院。

到時候，連翹想要跟著她？可能麽？她願意，丹道院的人都不願意吧。

慕輕歌來到十二塊影壁前，不少人看到她身邊跟著一位女童，都詫異的多看了兩眼。尤其是，看到那女童身上也有著丹道院的身份牌，心中更覺詫異。

唯有一些知道連翹身份的弟子，才會臉色一變，躲入人群之中。

看來，連翹這女魔頭的名聲，的確有著令人聞風喪膽的功效。

慕輕歌繼續坐在上次她感悟的那塊影壁前，盤膝坐下之後，她定了定神，收斂情緒，開始了感悟。

而連翹則蹲坐在她身邊，手肘撐著膝蓋，手掌托腮，笑眯眯的盯著慕輕歌的臉。

同樣的畫面，再次出現在慕輕歌眼前。

那句以心為爐，天地皆為丹的話，不斷回想著。一遍又一遍，要讓慕輕歌悟到其中真意。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

當慕輕歌在這影壁前感悟第十二天后，一道金光從影壁中飛出，射入她眉心之中。而她整個人一怔，睜開了眼睛。

「居然悟了！」

「這麼快？才多少天？」

「十……十二天吧。」

四周的議論聲，並未影響到慕輕歌。

她睜開眼，就看到了連翹笑眯眯的樣子。她有些無奈，無奈連翹的耐心和堅持。

不發一語，她又走向另一塊影壁，尋了一個空隙坐下。

她坐下，連翹也跟著過來，依然蹲在她身邊。

慕輕歌深吸了口氣，再次感悟——

這塊影壁中，同樣是一名煉丹師在煉丹。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他是用自己的靈力作為藥材，在煉丹爐中煉丹。

慕輕歌雙眸震驚的一縮，這個丹道，又一次刷新了她對煉丹的認知。

『靈力，也可以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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