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慕雄嚴厲的聲音，令其他人詫異，也令慕輕歌腳下一頓，回眸轉身。「爺爺？」她有些不明就裡的對上了慕雄板著的臉。

慕雄站出來，對慕輕歌道：「我們知道，修為太低，留在這裡就是礙事，也知道你擔心我們的安危。但是，我們堅持再留一宿，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而不是去做其他的事。這九重天上，沒了你就不能轉了是不是？你是要把自己累死，好心疼死我們嗎？」

嚴厲的語氣中，卻藏不住深切的愛。

慕輕歌心頭一顫，眸底泛起愧疚之色。

「爹。」慕連城心疼女兒，想要阻止慕雄繼續說。

「你閉嘴！」慕雄卻把慕連城吼了回去。他對慕輕歌道：「你若還認我這個爺爺，就留在這，讓你母親給你做頓飯，吃完飯後，好好睡一覺。明日……」慕雄緊繃的臉，有些顫抖。少頃，他才道：「明日一早，你再將我們送回去，之後愛幹嘛幹嘛，我們管不到你。」

「爺爺！」

慕輕歌心頭一震，雙膝一彎，直接跪在慕雄面前。「對不起，是輕歌錯了。」

慕雄強忍著眼眶中的濕潤，撇過頭。

慕輕歌看向桑藍若，輕聲道：「母親，麻煩去做飯吧。」

桑藍若輕拭掉眼角的淚水，笑道：「不麻煩，我這就去。」說著，她對慕雪舞和慕翊塵二人道：「你們兩個，快把姐姐扶起來，地上涼，別凍著了。」

慕雪舞和慕翊塵從震撼中醒來，慌忙上去扶起慕輕歌。他們還從未見過爺爺如此發怒，但是，他們卻能感受到這其中對姐姐的不舍和心疼。

慕輕歌在兩人的攙扶下，起身，眼神複雜的看向自己的親人。

這一夜，慕輕歌最終都沒有走出家人暫居的宮殿。

她與家人一起，吃了桑藍若做的飯菜。一家人，其樂融融，沒有去理會外界的風風雨雨。

飯後，三個小的被安排會房中休息，桑舜王和慕雄在一起，慕連城與桑藍若也在另一間房中。

月下，院中。

慕雄與桑舜王對月而坐，石桌上，放著一個酒壺。

「親家，你今日大發神威，可是把我也給嚇著了。」桑舜王半開玩笑的道。

慕雄苦笑，重重嘆了口氣。「我是心疼輕歌那孩子。」

桑舜王點頭，「我知道。」

「親家，你不知道。」慕雄喃喃的道：「歌兒這孩子命苦。她才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陪伴，還要緊守著身份的秘密，終日提心弔膽。在我們那，可是欺君滅族的大罪。她那麼小的孩子，就這麼扛了下來。在她十五歲前，甚至還不能修鍊，終日被冠以廢材之名，直到遇見了咱們孫女婿，才改變了體質，可以修鍊。從那個時候，她更是以瘦弱的雙肩，扛下了所有的責任，一直都在為慕家衝鋒陷陣，保護所有的人。那孩子，看似冷情，但實際上，她的心比誰的都熱！」

桑舜王震驚了。

他從未知曉，慕輕歌在十五歲之前，竟然是不能修鍊的。

慕雄看著慕輕歌在臨川界崛起，桑舜王看著慕輕歌在中古界揚名。而在神魔大陸呢？他們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卻也可以想象，慕輕歌又經歷了什麼，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強大得令人忘記了她也是女子，讓人忘記了心疼她！

……

房中，慕連城也望著窗外月色，借酒消愁。

桑藍若拿著披風，走到他身後，為他披上。「連城，你在想什麼？」

慕連城苦澀笑道：「想我堂堂男兒，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如今，卻要讓我的女兒扛起一切，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連城你別這樣。」桑藍若哽咽的道。

她心痛慕連城，更心疼慕輕歌。

「藍若，你說我活過來幹什麼？」慕連城苦惱的道。

「連城！你活過來，依然是慕家軍的少將軍，能讓老父安慰，能讓子女父母雙全，能讓我有活下去的意義。」桑藍若道。

慕連城失落的笑道：「我們太安逸了，就躲在臨川那小地方，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在孩子面臨危險時，卻什麼都做不了，我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啪！

慕連城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無奈，憤怒，卻更懊惱自己的無可奈何。心疼女兒，卻除了心疼，什麼也做不了，那種心情，是難以言會的。

「連城，你不要這樣！」桑藍若哭著抓住他的手。

夫妻二人，因為內心的那份愧疚，而抱頭痛哭。

那種無能為力，那種自責，在他們心底蔓延。

……

另一間房裡，慕輕歌並未睡去，慕雪舞和慕翊塵也還在她這裡。

「對不起，姐姐，我真沒用。與你相認之後，我就隻想著回臨川陪爺爺，覺得慕家軍適合我，不思進取，如今反倒成了拖累，不能幫你的忙。」慕翊塵愧疚的道。

慕雪舞也道：「姐姐，我也一樣。雖然我一直在專研煉器，可是現在依然幫不了你什麼。咱們這個家，都要靠你支撐著。」

慕輕歌一愣，哭笑不得的道：「你們都在胡思亂想什麼？爺爺傷感，你們也跟著自責起來了麽？」

她深吸口氣，對二人道：「每個人的選擇不同，誰也不能強迫誰為自己改變。強者之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我是慕府的小爵爺，還是一個平民百姓，又或是什麼人，我都會去走。而你們，也有你們自己的路。」

她看向慕翊塵，「你留在臨川，留在慕府，陪伴在父母爺爺身邊，其實就是在代我們盡孝了。而且，你也是最合格的慕家軍繼承人，肩負著慕家軍在臨川的使命，守護改守護的百姓，守護國家。而你……」

她又轉眸看向慕雪舞，「你繼承了桑族血脈，成為一名優秀的煉器師，就是為家族帶來榮耀，同樣是在盡其所能，為這個家盡一份力。」

慕輕歌展開雙臂，搭在兩人肩上，對他們道：「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就會面臨不同的責任。你們做你們該做之事，而這個家，由我來守護。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家中的安寧，哪怕外面天崩地裂，我也不會讓我們這個家，受到分毫影響。這，就是我成為強者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