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火火此刻體內藥力發作,整個人已經泥濘不堪。
可見,這藥力有多猛!
若是真的被慕輕歌喝下,韓采采簡直不敢去想這個後果。哪怕,他心中知曉,這樣的手段,對付慕輕歌沒用,但是仍然會忍不住後怕。
他此刻,恨不得殺了韓火火。
然,在他動手之際,韓伊人卻大喊了一聲:「二哥!你答應過父親,絕不傷大哥性命!若你傷了他,你這少主之位恐怕也到頭了。」
韓采采手中動作一滯,妖孽的五官猙獰恐怕。他手刀上靈力纏繞,久久不肯散去。
「二哥——!」見他還不肯放下韓火火,韓伊人又大喊了一聲。
可是,在她話音落下時,韓火火的手刀上,卻突然冒出一股火焰纏繞。
他舉起的手狠狠落下,字韓伊人的震驚之中,慕輕歌的冷漠之下,揮向了韓火火的雙腿之間。
「啊——!」一聲慘厲的叫聲,在酒窖中傳出。
可是,傳到外面,卻被黑夜吞噬。
一塊血糊糊的肉,從韓火火身上落下,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染灰塵。而他兩腿間的傷口卻有火焰燃燒著,痛得他從那猛烈的藥效中醒過來,又昏死過去。
那滾落在一旁的肉塊,慕輕歌看都不屑去看一眼,直接撇開了視線。她嫌棄這東西汙了自己雙眼。
而韓伊人卻一臉慘白的呆在原地,雙唇輕顫。
她沒想到,韓采采會如此憤怒,會如此下狠手。那少主之位爭奪之時,他被韓火火那方勢力打壓,都不曾這般憤怒過。
可是今日,他為了一個男人,卻如此……
韓伊人從震驚中漸漸醒來,轉動這僵硬的脖子看向慕輕歌,突然聲音尖銳的道:「是你!都是你!」
「閉嘴!」韓采采猛地轉身,一道靈力直接打在韓伊人的臉頰上。
頓時,打得她口吐血沫,牙齒斷裂,在地上滾了幾圈。
韓火火雙腿間的火焰,漸漸褪去。那裡,已經被燒焦一片,即便是神仙也難以復原。
韓采采轉身看向慕輕歌,妖孽的臉龐上猙獰之色漸退,他愧疚的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想替你殺了他,可是我不能……」
慕輕歌神色平靜的看向他,緩緩開口:「既然你已經處理過了,我就不會再插手。不過,以後不要讓他再出現在我面前。」
韓采采點頭。
慕輕歌突然道:「不過,我現在很懷疑,他突然找到這,是誰在背後推動的。」她與韓火火又從未見過,為什麼他會對自己下藥?
再加上之前韓伊人的表情,若是告訴她兩者之間沒有關係,打死她都不會信,真當她智商欠費啊!
想要算計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她並不擁有什麼菩薩心腸,更沒有那麼大的肚量。
她質疑的話音一落,韓采采就下意識的轉身回眸看向了趴在地上,捂住嘴,一臉慘白的韓伊人。
「不……不是我……」被韓采采眸光盯著,韓伊人驚恐的道。
可是,韓采采卻半句也不信,一步步向她走過去,高大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告訴我,這件事,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面對韓伊人,韓采采不像對韓火火那般狠絕,反而在冷戾的聲音中,藏著一絲心痛。
韓伊人從未想過,韓采采會如此對自己。
突然間,她失控喊道:「我是在幫你!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卻不能看著你走上韓火火的老路!你喜歡什麼人不好,偏偏喜歡一個男人?即便他再美也只是個男人,他能為韓族開枝散葉,傳宗接代麽?你以後要成為韓族之主,絕不能與一個男人有染!」
「那是我的事!」韓采采大吼道。
慕輕歌卻被她一口一個『男人』說得極為彆扭。
然,她不會去解釋什麼,也沒有必要解釋什麼。
只是,韓伊人卻想多了,她和韓采采之間,不管她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會發生什麼。
韓伊人被韓采采一喝,神智更加瘋狂。她看向慕輕歌大喊道:「都是因為你!說什麼紅顏禍水,我看你一個男人也是禍水!我二哥怎麼會栽在你的手上?不僅我二哥,還有那位大人,他眼中也只有你!」
她的話,令慕輕歌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向她看了過來:「你不提醒我的話,我倒是忘了。」
她走向韓伊人,不顧韓采采就在身邊,低眉看向她,笑容中帶著幾分冷酷,「我的男人也是你可以覬覦的麽?」
她口中的『我的男人』四個字,令韓伊人雙眸倏地變得驚恐,那驚恐中夾雜著些厭惡。她噁心的對慕輕歌道:「你果然是好男風!」
「我好男風怎麼了?」慕輕歌玩味的笑了起來。
韓伊人更覺噁心,她看向韓采采道:「你以大哥這個嗜好,將他從少主之位拉下來,怎麼如今自己的倒是栽進去了?」
韓采采被她的話,氣得臉色發青。
只是,他還未開口,慕輕歌卻笑了,「你韓家的事,與我無關,我亦不想插手。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招惹我。」
「韓伊人,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麼?」韓采采咬牙道。
韓伊人渾身一怵,神情開始發慌。
她這般反應,讓韓采采已經不需要再問什麼,他狹長的眸中流露出一絲心痛,「你果然還是動手了,我已經提醒了你很多次,為何你不肯聽?」
「我是為了你好!」韓伊人大聲狡辯。
她全力輔助韓采采奪得少主之位,如果韓采采最終失敗了,毀滅了,她也落不得好下場。所以,她絕不能讓韓采採行差踏錯。
「你夠了!不要再替自己找借口。你以為我還是當初被家族拋棄,需要你的救助才能勉強躲過追殺的少年麽?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韓采采大聲喝道。
他的話,令慕輕歌將視線移向他,她聽出了話中的苦楚。
「輕歌……」突然,韓采采轉身看向慕輕歌,妖孽的臉上,有著隱忍的猙獰。「饒她一命,我保證斷絕她所有不該有的念想。」
慕輕歌眉梢一挑,沒有說話。
韓伊人卻慌亂的揪住韓采採的衣角,使勁拽著他喊道:「你為什麼求他!他有什麼資格讓你韓家少主低頭?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低賤之輩罷了。」
「韓伊人!」韓采采猛地轉身看向她。
狹長的眸底,折射出凌厲的狠光。
他緩緩搖頭,「你的狂妄,遲早有一日,會害死你。與其讓你去送死,我寧可你癡癡獃呆過一輩子!」
說罷,他陡然出手,一掌劈向韓伊人的頭顱。
他這狠戾的出手,令慕輕歌也感到意外,她本以為韓采采只是小懲大誡,看管好韓伊人罷了。看在韓采採的面子上,她也不會真的要非殺了她不可。
但是,她卻沒想到,韓采采居然如此絕決,直接出手。
啪!
韓伊人一怔,雙眼瞪大,一滴殷紅血液從她額間滴下。
在她神智渙散之時,隱隱約約的聽到慕輕歌開口,「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她,我是女子。她擔心的事無論是你是否喜好男色,又或是你我的關係都不會發生?」
慕輕歌是女子?
女子!
這怎麼可能?
韓伊人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韓采采沉默的看著昏死過去的韓伊人,露出苦澀的笑容。他對慕輕歌道:「以她的性格,即便今日你肯繞過她,早晚也會捅出簍子。生在這韓家,要面對的心計陷害太多,我不想她最後連命也搭上,更不希望因為她的愚蠢,導致整個韓家覆滅。這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從此以後,簡簡單單的過日子,我也會好好照顧她。」
慕輕歌沉默不語。
她才剛到韓族,結果就弄得韓族的兩個嫡系,一個殘,一個傻。
韓采采那一掌,要不了韓伊人的命,但卻會讓她記憶全失,再也記不住曾經種種,就連智商恐怕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自然,這不是她主動招惹的結果,但若是被當今的韓家主知道後,是不會放過她的吧。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不會牽連你。」韓采采突然道。
慕輕歌看向他沒有說話。
韓采采有些失神的蹲下,看著韓伊人道:「我和伊人,其實並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她的母親很受寵,而我的母親因為不懂得爭寵,而備受冷落。何況,我當時的血脈並不好。是伊人一直暗中幫助我,讓我躲過了不少危險。後來,我母親也是多虧她照顧,才能壽寢正中。我返回韓族,同樣是她助我,才讓我奪得了少主之位。只是,以曾經的相助相比,如今她的相助卻多了一層利益瓜葛,因為她也不想讓韓火火當上少主之位。我很感激她,念她的舊情。可是,她卻越發的想要操控我,甚至為了利益,逼著我與阮家聯姻。但無論如何,我欠她的,都會還,我不會讓她死,留下她的命,照顧她一生,就是償還了。」
慕輕歌依然沒有說話。
韓采采突然笑著站了起來,他的笑聲中透著幾分悵然。
他轉身看向慕輕歌,對她道:「你說得對,我最愛的始終是我自己。今日,看似我好想是因為你,而出手傷了我的手足,但誰又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覺得韓火火礙眼,覺得被韓伊人逼煩了才出這樣的重手呢?」
慕輕歌雙唇輕抿,沒有打算接話。
韓采采走到酒架旁,隨手撈起一壇酒,打開封土,雙手捧著酒罈倒入自己口中。
大多數的酒水,都從嘴邊流下,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晶瑩閃爍,又好似沒有。只是一瞬,慕輕歌無法確定。
一壇酒,韓采采喝了一半,倒了一半。他垂下手臂,拎著酒罈的手指一松,空酒罈落在地上,滾落到慕輕歌腳邊。
「慕輕歌,我們還是做朋友吧。」韓采采看向慕輕歌道。
那雙狹長的眼眸,似乎回到了兩人初見的時候,讓人看不透他眸中的思緒。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矮幾旁坐下,身上的繁華錦袍,此刻好似也變得黯淡許多。「我放手了,我不再糾纏你,也不再追著問你為何不肯愛我。我太自私,也太功利,我沒有辦法做到全身心的愛你,為你付出一切。我捨不得韓家少主之位,我不願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既然我什麼都做不到,又有什麼資格去求得你的愛?」
「韓采采……」慕輕歌終於開口。
可是,卻被韓采采抬手打斷,他朝她看過來,狹長的眸中彷彿恢復了當初的神采,「我覺得我們二人亦敵亦友的關係,可能會更加的適合。我依然還會不斷努力,期望有一天能追上你,超過你,狠狠贏你一次。」
『你真的釋然了麽?』
慕輕歌在心中道。
她看著韓采采,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和韓采采說清楚,這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但是,今日韓采採的反應,卻讓她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不要以為我只是發生了這些事,才這樣對你說。實際上,在我被叫出去之前,我就打算跟你說這番話了。」他眸光掃過躺在地上的韓火火和韓伊人,苦澀一笑,「誰知,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是他們自作孽。」
『原來韓采采當時想要跟她說的話,是這些。』慕輕歌心中明悟。
「今夜發生的事,若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恐怕他們兩人,又或是他們代表的家族,以你的性格,恐怕都會消失吧。」韓采采指向地上兩人,調侃的道。
「是。」慕輕歌點頭。
她向來就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絕不會否認。
韓采采笑了起來,「所以,謝了。」
「不必客氣。」慕輕歌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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