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這是個靠臉吃飯的世界
突兀的聲音闖入,打破了分院這邊的和諧。
眾人循聲望去,看到迎面而來的人,居然是景天,頗為意外。
本該是擂臺上的對手,如今卻出現在這裡,帶著優雅的笑容,看著商紫蘇。只是,那笑容背後,卻給人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景天徑直走到商紫蘇身前,雙眼充滿柔意的凝視著她,彷彿,此時此刻,他眼裡只容得下她一人。
好在,他們所處的位子是靠入口處,從視線角度來看,比較隱蔽,所以並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商師妹,我就知道你今日會來。我特意給你安排了視線好的位子,不如我帶你去如何?」景天的雙眸裡,彷彿是一片星域,細碎的眸光,宛若星辰。
在這樣的眼神下,恐怕不少女子都會被他表現出來的溫柔神情,而傾倒。
又或許說,能被景天如此溫柔對待,是不少女子心中的夢想。
可是,商紫蘇卻沒有一點回應,只是微微側身,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種抗拒,讓景天雙眸深處,閃過一絲冷意。他自小就天賦極高,自然有驕傲的資本。從來,都只有別人迎合他,順他心意。很少有人敢忤逆他。對於女子來說,商紫蘇更是第一個不拿正眼看他的人。
然,偏偏她這冷若冰霜的勁,越發激起景天的征服慾,讓他更想得到她!
「商師妹為何對我如此冷淡?可是我做錯了什麼,又或是什麼人在商師妹面前說了些什麼讓你誤會我的話?」景天含笑說著,完全不像他平時倨傲的樣子。但,話中隱藏的含義,還有他最後看向慕輕歌的眼神,卻能表明,他仍然是那個自傲的景天!
許是看到了景天的眼神,商紫蘇不願牽連慕輕歌進來,只能咬了咬唇,被迫開口:「我與你不熟。」
「不熟?」景天嘴角的笑意加深,更是向前一步道:「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你雖然不在總院,但我也算是你師兄。師兄妹之間,又怎麼會不熟呢?」
他的咄咄相逼,讓商紫蘇的神情更加冷若冰霜,眉眼間都帶著寒意。
若這裡不是藥塔總院,若這裡不是聖元帝國,她早就拂袖離去,哪裡會繼續留在這與他糾纏?
景天的逼迫,讓商紫蘇再退了一步。
她的難受,被分院弟子都看在眼裡。眼見分院的女神般的人物,被如此逼迫,分院弟子心中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們不約而同的將希望的眸光投向了慕輕歌的背影。
似乎,在這時,他們覺得,只有慕輕歌,才能將商師姐救出這人魔爪!
只是,慕輕歌還未動。梅子仲卻已先走出一步,擋在景天的視線前。他神態平靜淡漠,氣息依然寧靜悠遠。他對景天道:「商師妹性子向來冷淡,不喜與外人交談,還請景天師兄見諒。」
他本想說幾句軟話,解決這件事。
可是,景天卻明顯不當一回事。梅子仲的出頭,只是讓他眼中的譏諷之意更濃,輕蔑的道:「這位師弟你是誰?」
梅子仲是藥塔分院弟子中,神仙般的人物。
此刻被景天以這樣的態度詢問,簡直就像是一種侮辱。分院弟子紛紛怒視,卻依然畏懼這裡是總院而不敢輕易出口相幫。
而梅子仲呢?
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嘴角依然噙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神韻如煙,如霧。比起景天的咄咄逼人,顯得讓人更為舒服。
「我是梅子仲。」梅子仲斂眉道。
「梅子仲?沒聽過。」景天眉梢一揚,早已沒了面對商紫蘇時的那份溫柔蜜意。
他似乎想要激怒梅子仲,可是梅子仲卻微微一笑,再次介紹自己:「我是紫蘇的同門師兄。」
這句話,真正的表明了他的身份,也告訴了景天,他管商紫蘇的事天經地義。
看似沒有一絲火氣的話,卻著實將了景天一軍。
他雙眸微縮,帶著冷意打量了梅子仲一眼。冷嗤一聲,不再理他,反而對商紫蘇道:「商師妹,總院中的資源可是要比分院好上許多,就連負責教導的長老們也都是靈級丹師。商師妹不如藉這次機會留下,重新拜入一個師門如何?我即將晉升長老,也就有了收徒資格。商師妹不如來我門下,我定會用心教導。」
這番話,就差沒明著說,讓商紫蘇叛出師門了。
而且,他讓商紫蘇拜他為師,還真是自負之極!
聽到這,慕輕歌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景天立即神態變冷。
他這次過來,雖然是為了商紫蘇,但是卻暗中留意著慕輕歌的動靜。
一開始還極為安靜,這個時候突然笑了起來,這種感覺,讓景天莫名的戒備起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慕輕歌當成了同等級的敵人。
應該說,在這一次來到藥塔總院的分院弟子中,只有兩個人值得他留意。
一個,就是令他一見就想得到的美人,商紫蘇。
一個,則是同為靈級丹師,且天賦同樣妖孽,甚至隱隱超過他的慕輕歌!
「你笑什麼?」景天沉聲問道。
慕輕歌挑眉,無辜的道:「怎麼,我還不能笑了?」
景天雙眼微瞇,眼縫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慕輕歌卻對商紫蘇道:「商師姐我們都差點忘了,這位景天師兄也是在成名之後,叛出師門,與恩師割斷情誼的人。」
話中諷刺之意,令景天眼中凝結殺意。
而對他一直不理不睬的商紫蘇,卻在慕輕歌的話落之後,認真的道:「我不是那等無情無義之徒,絕不會背叛師父,也更不會留在總院。」
這是她進入總院後,說得最長的一句話。
卻狠狠打了景天一巴掌。
「師姐真乖。」慕輕歌笑瞇瞇的讚賞了一句。
這句俏皮話,卻讓商紫蘇的雙頰染了一層紅暈,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嬌羞的模樣。雖然,只有一瞬間,還是讓不少人都看失了神。
兩人的互動,更是讓景天怒火中燒,恨不得當場就把慕輕歌給打得滿地找牙!
表揚了商紫蘇,慕輕歌又看向景天,帶著淡淡笑容問:「比賽就要開始了,景天師兄不用去準備準備嗎?好心提醒一句,即便是景天師兄求賢若渴,希望早日開門收徒,也得先晉升成功才行。」
景天陰沉著臉,拂袖道:「慕輕歌,你就那麼有自信能贏得了我?據我所知你不過是不久前才進入靈級丹師的境界,而我,卻已經進入了靈級丹師幾年!哪怕你天賦再高,煉丹講究的也是一個經驗。你經驗不如我,又有何資本在此與我叫囂?」
「叫囂?不,你錯了。我從來不叫囂。」慕輕歌輕笑道:「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至於比鬥結果如何,你我現在又何必浪費唇舌呢?」
景天眸中冷芒一閃,認真看了慕輕歌兩眼,少頃,才說了句:「很好,我等著你。」之後,才拂袖離去。
他一走,分院的弟子們心中才鬆了口氣。
同時看向慕輕歌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依賴。似乎,剛才那件事,讓他們在梅子仲和慕輕歌身上找到了安全感,特別是慕輕歌,幾句話就將景天逼得離開,簡直就是他們的偶像!
景天走遠後,商紫蘇才對兩人俯了俯身,「多謝師兄師弟。」
梅子仲將她虛扶起來,安慰道:「無礙,區區小事罷了。」
慕輕歌也跟著點點頭,讓商紫蘇不用介懷。
「這個傢夥看來是真的盯上紫蘇了。」朱苓眉宇間有些擔憂之色。
她這句話,讓四周的氣氛再次沉重起來。
這時,趙南星走了回來,他不知道自己離開時,發生的事,只是神清氣爽的笑道:「你們不知道,我押了慕師弟贏時,一些本來覺得景天會贏的人,猶豫了一下,居然將賭注分了一些押在慕師弟身上。你們說好不好笑?他們心中明明巴不得慕師弟輸,又害怕輸錢,不得不這樣做……咦,你們怎麼了?」走近了,趙南星立即察覺到了眾人臉色的不對。
梅子仲抬眸看向他,語氣平靜的道:「剛才景天來過。」
「他來過?」趙南星眸光一凝,看向慕輕歌,似乎在檢查她有沒有事。
慕輕歌咧了咧唇,道:「他的目標不是我。」
「不是你?」趙南星皺起了眉頭。
朱苓臉上的薄怒未消,對趙南星道:「那個傢夥在打紫蘇的主意。」
趙南星喜歡商紫蘇,在分院中並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兩人的關係一直處在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狀態。
但是,趙南星的喜愛卻是沒有干擾的喜愛,他從不奢望能從商紫蘇那得到什麼回報,只是默默的喜歡。
所以,即便商紫蘇知道他的心意,也只對他態度冷淡,希望他自己退出,而沒有感到厭惡。
然,景天不同。
景天的咄咄逼人,還有那種勢在必得的眼神,讓她感到十分厭惡。
更是讓趙南星這位頭號追求者,覺得心中憤怒。
「他相對紫蘇做什麼?」趙南星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低沉的聲音中,夾雜了幾分怒意。
依然是朱苓解釋:「他說給紫蘇準備好的位子,又說希望紫蘇留下來,拜入他門下。」
「哼,他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弟子,有什麼資格說出收紫蘇為徒的話?」趙南星冷笑。
「商師姐已經拒絕了他,不過我看他不會罷手。離開總院前,你們要多加小心。甚至,在返程途中,也不能掉以輕心。」慕輕歌對幾人提醒道。
等與景天的比試結束,她就會離開。
無法與他們一起返回,只能囑咐他們自己多加小心。
「慕師弟,我跟你一起走。」商紫蘇突然道。
她這話一出,立即讓眾人吃了一驚。
分院其他弟子都自動的微微向後退了幾步,也防止有人偷聽。五人聚在中間,表情都有些嚴肅。
趙南星仔細想了想商紫蘇的決定,對慕輕歌道:「嗯,這是個好法子。紫蘇多留一天,就有一天危險,還不如跟師弟離開安全許多。只是,不知道慕師弟是否方便。」
他的話,讓慕輕歌皺了皺眉。
她要去做的事,危險極大,而且時間緊迫。若是多帶一人,恐怕會有所影響。
「不要為難輕歌,她有要事去辦,不一定能分神照顧商師妹。商師妹有我們幾人保護,應該問題不大。」梅子仲道。
他知道慕輕歌的真實性別,又如何忍心加重她的負擔?
哪怕,他知道慕輕歌很厲害,比他還厲害許多也不行。
梅子仲的考慮,旁人不知道。
商紫蘇微微垂眸,低聲道:「是我唐突了。」她只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所以想要跟慕輕歌一起先行離開。
卻沒有想過,自己的突然加入,是否會影響慕輕歌的計畫。
梅子仲的話,讓她立即改變了想法。
可是,對於趙南星和朱苓來說,如果慕輕歌離開了,他們是沒有能力保護好商紫蘇的。先不說丹術方面,僅僅是靈力修為,他們三人在總院中就什麼也不是。
何況,這裡是聖元帝國,趙南星的皇子身份,根本沒用!
特別是朱苓,當日她在洛都親眼見識過慕輕歌的厲害,她內心中,覺得商紫蘇跟著慕輕歌離開才是正確的。
抿了抿唇,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總院之中,我們並不熟悉,也無可以完全信賴的長輩。離開途中,無妄之海的海域裡,那些散落在外的勢力,也不知是否與景天有所來往。個人靈力修為,也堪堪自保。紫蘇繼續留下,的確有很大危險。」
她的擔憂是事實。
慕輕歌仔細想了想後,才道:「既然如此,商師姐就與我一起離開。只是,難得來到總院,恐怕商師姐沒有太多時間在院中學習了。」
聽到慕輕歌的決定,商紫蘇清冷的眸中泛出喜色。
她搖頭道:「總比留下,被麻煩纏身好。」
趙南星也跟著道:「不怕,我們會繼續留下,把該做的事做完。等回到虞國,我們可以相互交流。」
他的話,讓商紫蘇感激的頷首。
梅子仲擔憂的道:「輕歌,你不要太過勉強。」
慕輕歌笑道:「梅師兄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她先帶著商紫蘇離開,到了戎國,便聯繫墨陽將其帶走,然後她再去辦自己的事,辦完之後,再到幽海會合。計畫上,並無太大的變動。
何況,朱苓的擔心並非妄語。
從這兩天來看景天的性格,也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甘休的人。
幾人決定好後,他們才與分院弟子會合,去向事先預留的分院弟子席位。那席位,十分偏,幾乎是所有看臺中,位子最差的存在。
這樣的待遇,令不少分院弟子心頭火起。
在分院時,他們也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何嘗被這樣冷遇?
但是,在梅子仲的安撫下,他們還是強忍著怒火,坐了下來。
「慕師兄,你待會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景天!」
「是啊!慕師兄,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分院出口氣啊!」
「沒錯沒錯,慕師兄我們看好你,一定要讓總院這些眼高於頂的傢夥們看看,咱們分院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分院的弟子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對慕輕歌道。
似乎,他們心中的怒火,就靠慕輕歌來出了。
梅子仲不悅的皺眉,淡淡的道:「若不想被他人看不起,需要做的是自身努力,而不是將這種不忿強壓到別人身上。」
分院弟子們被他教育得個個收聲,一個個坐回原位。
安靜之後,梅子仲對慕輕歌道:「輕歌,你只需盡力就行,無需有太多壓力。」其實,他知道慕輕歌不會被他人言語所影響,但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句話。
慕輕歌含笑點頭。
噹——!噹——!噹——!
清脆的鐘聲突然響起,看臺中立即安靜了下來。
慕輕歌這時發現,在一處較高的看臺上,坐著一些年紀稍大的丹師,他們身上的服飾與弟子的有所不同,似乎是總院中負責教導的長老們。
其中,慕輕歌還看到四張熟悉的面孔。
便是當初到分院中看選拔賽的幾位,除了夏天無,還有蒼耳子、元胡、李仁三人。
人群中,她似乎看到了夏天無對她含笑點頭。蒼耳子也送上了善意的微笑。
她也同樣頷首還禮。
負責擂臺的長老,放下手中敲擊銅鐘的小錘,緩步走上擂臺。
圓形的擂臺,足有十丈直徑。在左右方,各自擺放著藥材等物,還掛著一個金屬球。那個金屬球,在分院的弟子眼中,顯得有幾分陌生。
但是,在總院弟子們看來,卻再尋常不過。
「好了,都安靜了。那麼,約鬥開始。景天、慕輕歌上臺!」擂臺長老並未有什麼累贅的開場語,而是直接叫約鬥雙方上臺。
景天立即站了起來,他站在看臺之中,如鶴立雞群般顯眼,無數的歡呼聲響徹了擂臺。
原本是兩個人的約鬥,似乎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總院與分院的比賽。
而且,這一場還關係著景天是否能晉升藥塔長老的職位。
所以,對景天來說,他絕不能輸!
那些對景天的歡呼聲中,不單單只有他的崇拜者,還有更多是帶著對分院的鄙視。他們同樣不希望景天輸給分院的一個小子,否則,他們總院的弟子在分院弟子面前,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景天從人群中走出,以飄逸的動作,上了擂臺,贏得一陣歡呼。
等他站定之後,慕輕歌才緩緩起身,那一身紅衫,立即吸引了眾人視線。
「哇!好帥!」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俊美的少年?」
「真的好帥,他的眼神明明平淡如水,為何我卻會感到心撲通撲通亂跳呢?」
「不僅帥,還好年輕,又有這麼高的天賦,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完美了!」
「對啊對啊!我聽說,她與景天師兄一樣,都是靈級丹師哩!」
「這麼年輕的靈級丹師!」
慕輕歌從看臺上從容而下,引起了無數藥塔女子的議論。甚至,其中有不少男子也在驚豔於她的容貌,更幻想,若這張臉屬於一個女子,那又會是怎樣一種風景。
原本,慕輕歌這邊,因為主場原因,只有分院弟子二三十人寥寥落落的助威聲。可是,隨著她逐漸映入總院弟子眼中,不少總院的弟子居然也跟著喊了起來:「慕師弟!慕師弟!慕師弟——!」
漸漸的,歡呼聲越來越響,甚至有直追景天的趨勢。
站在擂臺上的景天,面色陰沉無比,恨不得將看臺上那些瘋狂喊著慕輕歌名字的傢夥們,狠揍一頓。
這夥人,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慕師弟你好帥啊——!」
突然,有人雙手在唇邊圍成喇叭狀,大聲喊了一句。
立即引爆了不少少女心。
接下來,就有不少女子尖叫著高喊:「慕師弟你好俊美啊!慕師弟棒棒噠!」
正在踩著臺階上擂臺的慕輕歌腳下一顫,差點沒摔了個跟頭。
她嘴角微微一抽,藥塔女弟子的熱情,實在是讓她有陰影。同時,她又在心中感嘆:『唉!這真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中間的看臺上,夏天無笑瞇瞇的道:「看來,這人長得俊還是有好處的。」
立即,就有長老反駁:「哼,煉丹可不是看誰長得好看。」
「但不可否認,長得好看的人煉起丹來,也格外的賞心悅目。」夏天無笑瞇瞇的嗆回去。
那長老立即冷哼了一聲:「那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慕輕歌到底有沒有你之前說的那麼厲害。」
「你肯定不會失望。」夏天無十分有涵養的一笑,結束了這場無謂的爭執。
擂臺上,景天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慕輕歌,倨傲的神情中帶著幾分冷意:「沒想到,你真的敢站上來。」
慕輕歌好笑的搖搖頭:「景天師兄這個時候,還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她的話沒有說完,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諷刺之意。
「哼!」景天冷哼一聲。
兩人的‘寒暄’結束。
擂臺長老站在兩人中間,仰頭道:「請院長大人賜下試題。」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隻鶴兒從空中飛下,口中還銜著一卷絹帕。牠降落在擂臺長老跟前,低頭將口中的絹帕放在擂臺長老手中。
之後,又展翅飛走。
擂臺長老攤開絹帕,看到其中的內容時,眼中猛地一縮,卻很快又恢復鎮定。
但是,他這一瞬的變化,還是沒有瞞過看臺上的長老。
「院長這是出了什麼題,看樣子不簡單啊!」
「或許院長是真的想要考考這兩個小傢夥。」
看臺上的議論聲,並未影響到擂臺長老。他將手中的絹帕公之於眾,同時大聲道:「這次約鬥的丹藥是——太微壽元丹!」
轟——!
看臺上,幾千人頓時議論起來。
就連中間看臺的長老們,都聞之臉色一變。
擂臺上,景天的臉色也是一變,看向那張絹帕上的字跡,臉色陰晴不定。倒是慕輕歌,一派輕鬆寫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師兄,什麼是太微壽元丹?為何他們的反應這麼大?」一位分院的弟子,湊到梅子仲身後小聲的問道。
梅子仲轉眸看向坐在身後的師弟們,見他們一個個都是懵懂好奇的看向自己,不由得苦笑搖頭:「我也不知。」
他只是高級丹師,又怎麼會知道靈級丹藥的範疇?
趙南星低聲道:「看來,這太微壽元丹不好煉製,否則那景天的臉色也不會如此難看了。」
「太微壽元丹,顧名思義可以逆天改命。凡是服下丹藥者,無論患了多重的傷,又或是不治之症,都能延壽十年。十年之後,必死無疑。而太微壽元丹,每人一生只能服下一次。多服無用。院長有令,這一次考核的內容,就是煉製出一枚太微壽元丹!」
擂臺長老的話,替分院的人解了惑。
但是,也同樣如重錘打入他們心中。因為,他們在之前從未知道世界上還有如此逆天的丹藥……不,或許逆天的不是丹藥,而是靈級丹師!因為,只有靈級丹師,他們才能煉製出逆天的丹藥。
靈級丹師尚且如此,那麼寶級丹師呢?神級丹師呢?
突然間,一條無比寬闊,又無比崇高的道路,在分院弟子們眼前打開,成為了他們繼續向前的動力!
擂臺長老看向景天和慕輕歌,問道:「太微壽元丹的難度很大,即便是進入靈級丹師幾十年的長老們,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煉製成功。其成功率,據藥塔統計,大約是十分之一,如今你們只有三次機會,你們有沒有問題。」
景天搶在慕輕歌面前說:「沒有。」
慕輕歌微微一笑,也是搖了搖頭。
十分之一的成功率?也就是說,十次煉製中,大約只有一次能成功。而現在,約鬥規則最多只允許三次機會。
換句話來說,無論是景天還是慕輕歌,都要把成功率至少提高到三分之一,才有勝出的可能。
如此難煉製的丹藥,也難怪擂臺長老在看到絹帕上的內容後,會大吃一驚了。
「好,既然如此,現在就開始吧。」擂臺長老說完,退在了一邊。
兩人的桌面上,早已經備好了三份煉製太微壽元丹的藥材。
擂臺長老宣佈開始後,景天和慕輕歌都沒有著急開始,而是認真的檢查桌上的藥材。
朱苓發現,景天在比賽之中,似乎變了一個人般,那種刻入骨子裡的倨傲之氣都被收斂得乾乾淨淨。
她低聲對身邊的趙南星道:「看來,他能成為總院弟子中的第一人,也不是毫無實力的。」
趙南星微微點頭:「煉丹光有天賦還不夠,還需要累積足夠的經驗。這個景天比起刁元更加可怕,他不僅有著絕佳的天賦,而且在煉丹中還能做到不受外物影響。你看他,在長老宣佈開始之後,他對慕師弟便再無挑釁之意,而是專注於手中的藥材。」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朱苓突然道。
「什麼?」趙南星詫異的問。
朱苓嘴角扯了扯:「惡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賦,還很勤奮的惡人。」
趙南星愣了愣,笑道:「這句話總結得不錯。」
「慕師弟能成功嗎?」朱苓眸色中染上擔憂之色。
她眼角餘光掃過身邊的商紫蘇,發現她雙手已經緊張得攥緊了袖口而不自知。
「放心吧,你什麼時候看到慕師弟失敗過?在煉丹上,她的天賦不輸於人,她的勤奮更是不輸於人。」趙南星寬慰道。
近千種藥材,將它們一一檢查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
景天已經先一步取出了自己的丹爐放在桌上,然後將掛在桌上的金屬球打開,一團火苗冉冉升起。
慕輕歌詫異的看著景天將火苗丟入丹爐之下的畫面,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是鄉巴佬了。
『主銀,那是獸火。有些靈獸體內蘊藏著火丹,將火丹取出後,就能作為火苗使用。獸火比起凡火來,要高級些,也能提高煉丹的成功率。不過,獸火遠遠比不上異火,它們在異火面前,只有臣服的命。』慕輕歌腦海裡,響起了萌萌的聲音。
這一番科普,讓慕輕歌神色恢復如常。
將手中最後一株藥材檢查完畢後,她也取出了自己的丹爐。
只是……
當她那個黑不溜秋,造型畸形的丹爐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看臺上立即爆發出一陣哄笑。
「這是什麼鬼?」有人震驚道。
亦有人笑得流淚:「哎喲,笑死我了。這是從哪拿出來的黑炭頭?要用它來煉丹嗎?」
同樣,也有一些總院的師姐妹們,替慕輕歌抱不平。「怎麼會有這麼醜的丹爐?實在是與慕師弟太不相配了。」
「就是,簡直是醜不忍睹!」
「慕師弟怎麼會拿出這樣一個丹爐?分院很窮嗎?」還有人天真的展開聯想。
總之,小黑的出現,成功的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折秀看到慕輕歌拿出那黑不溜秋,造型獨特的丹爐時,下意識的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低聲嘀咕:「這是什麼鬼丹爐?能煉得出丹藥嗎?看來這局景天師兄贏定了。」剛說完,他又覺得不對,立馬將手中下賭的賭資快速算了一遍,頓時苦著臉道:「什麼鬼啊!押景天師兄贏的人這麼多,雖然賠率低,但是架不住數量多啊!景天師兄若是贏了,我才是賠得更慘吧。」
想清楚其中的關鍵之後,折秀立馬改變立場,在心中祈禱慕輕歌能贏!
此時,他已顧不上什麼總院與分院的榮譽之戰了,他只在乎他的錢包!
同樣,在分院的看臺上,趙南星苦笑著對梅子仲道:「看吧,我就知道當她拿出小黑時,會造成什麼樣的轟動效果。」
梅子仲也是無語苦笑。
他倒是沒有輕看小黑的意思,只是不希望慕輕歌被四周的諷刺和嘲笑聲包圍。
但,如今,慕輕歌已經拿出了小黑,若是臨時換一個,不是更丟臉。
看來,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梅子仲心中嘆息一聲,看向慕輕歌的眼神裡,卻泛起了隱晦的溫柔繾眷。
擂臺上,景天也震驚於慕輕歌拿出的丹爐。他冷笑譏諷:「慕師弟是太窮了嗎?連個像樣點的丹爐都沒有?要不要師兄我送你幾個?」
他傲然的看向自己的丹爐——
古樸的銅色,精美的雕刻,爐身上的圖騰顯得神秘而霸氣。這樣的丹爐,才是丹爐,與慕輕歌的放在一起,簡直就是有著雲泥之別。
「多謝景天師兄好意了,只不過這個丹爐是我在分院藏丹塔中得到的,我想能放在其中的丹爐,定然不會是凡品吧。」慕輕歌隨意的道。
景天眸光一閃,再打量慕輕歌面前的小黑幾眼,譏笑道:「果然不是凡品。」醜得不凡。
「分院藏丹塔中居然會有這樣的丹爐?難不成是誤把一些廢棄丹爐送了過去?」中間看臺上,有長老小聲議論。
可是,這個時候,誰能給他答案。
就算是真的誤放了,誰會承認?
李仁看向夏天無,揶揄的道:「夏長老你十分看好這個慕輕歌,只是不知如今她拿出這樣一個丹爐,能煉製出什麼丹藥。」
夏天無沒有反擊,而是看著慕輕歌面前的小黑,似乎若有所思。
……
擂臺上,擂臺長老似乎也有些看不下慕輕歌的小黑,皺眉問道:「慕輕歌,為了公平起見,老夫給你一個機會,可需要換一個丹爐?」
這已經算是額外通融,所以立即讓景天眼中升起不滿。
但是,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等待著慕輕歌的回答。
慕輕歌沉默了一下,對擂臺長老微微一笑:「多謝長老好意,不必換了。」
見她堅持,擂臺長老也沒有再繼續勸說。
慕輕歌學著景天的樣子,拿起金屬球,將其打開。
果然,金屬球裡,藏著一顆燃燒的丹,上面的火苗冉冉升起,溫度比之凡火絲毫不差,甚至更加穩定,也更加炙熱一些。
『這就是獸火?』慕輕歌凝著獸火,火光映照在她絕美的臉上,晦暗難明。
獸火不似凡火那般紅,而是帶著淡淡的藍色。其中,慕輕歌還感受到了絲絲靈氣的存在,彷彿這些靈氣是支撐火苗繼續燃燒的關鍵。
慕輕歌對著獸火出神的這一幕,落在景天眼中。他眼底的不屑更濃,連獸火都未見過的煉丹師,在他眼中,與鄉野村夫沒有什麼不同。
與這種人比試,實在是自降身份。
哪怕,這個人是靈級丹師也一樣!
慕輕歌將獸火倒入小黑中,帶著藍色的火苗,瞬間就升起火舌,舔著小黑的底部。
丹爐預熱,這個過程中,可以將藥材研磨成粉。
對面,景天已經開始了研磨的步驟。
他沒有用工具,而是直接用靈力將藥材研磨成細膩的粉末。慕輕歌用餘光看到,他的靈力是淡藍色的。
『藍境初階!應該是剛升入藍境不久。』慕輕歌在心中默默評價。
同時,她也在心中感嘆,一等國的底蘊果然不是三等國可比的。
慕輕歌研磨藥粉,並未如景天那麼絢麗。她依然是用手一握,然後手中的藥材就變成了藥粉,絲毫沒有靈氣波動。
就像是,她靠的是肉身的力量,來研磨藥粉的。
這一點,當初去了分院觀看選拔賽的四位長老早已經見識過,所以他們並不覺得驚訝。反倒是那些不認識慕輕歌的長老,對她直截了當的研磨方式,產生了幾分興趣。
「單靠肉身力量,就能將藥材研磨。此子對力量的把握看來不弱。」
擂臺上,慕輕歌與景天一同在進行藥粉的研磨。
而他們各自的丹爐也都在獸火的烤灼下,慢慢升溫。
當慕輕歌將最後一種藥材研磨完畢時,景天那邊還剩下三四種藥材沒有研磨完。他看向慕輕歌,眼中隱隱有些不服。
明明是他先開始研磨的,為什麼慕輕歌卻比他先完成?
難道她比自己強?
景天眼中升起一抹恨意。
而此時,慕輕歌卻站在小黑旁,抬手放在丹爐的邊緣上,感受它不斷升高的溫度。少頃,她低語道:「小黑,你可要給我爭口氣,好好煉丹。若是你敢掉鏈子,我就把你拿去回爐重造!」
這威脅的話,似乎起了效果。
慕輕歌感覺到從小黑身上傳來輕顫,甚至有一道隱晦的光澤一閃而過。
慕輕歌眸底一閃,低喃:「能聽得懂人話?看來,你果然不一般!」
這句話,似乎滿足了小黑傲嬌的情緒。
突然間,小黑身上金光大作,刺眼的光芒穿透它黑乎乎的身子,向四周射開。黑色的物質,不斷從丹爐上剝落,露出裡面紅彤彤的一片。
不僅如此,丹爐的造型也在慢慢改變,從一個畸形慢慢變成了矩形……
慕輕歌震驚的看著,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而她剛一退開,一股灼熱無比的火焰就從小黑外皮剝落的地方竄了出來,迅速將其包裹,緩緩升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
「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丹爐受不住高溫,裂了?」
看臺上的弟子們,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可是,這一幕,落在中間看臺的眾位長老眼裡,卻讓他們震驚得站了起來,失口喊道:「焚天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