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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受歡迎了怎麼辦[快穿]》第73章
第073章 女帝卡5.12

  奈何女兒身(十二)

  宴席散場,距離梨園開戲還有近一個時辰,慕回被晏徹叫去商量事情,寧嬰在大殿上乾坐了片刻,便隨著一眾官夫人去了偏殿休息。

  她平日深居簡出,一貫懶得和這些世家貴婦打交道,在偏殿待了一會兒就坐不下去了,尋了個理由去往偏殿外的園子裡閒逛。

  皇宮中的景致對寧嬰而言並不是什麼新奇的事物,她曾當過妖妃,做過垂簾聽政的皇太后,更是做過一朝女帝,再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在她眼裡也只是未來會被輕易抹去的零星記憶。

  繞過回廊,在園子的竹林裡轉了轉,身後的人群聲越來越遠,燈光也隨著聲音一點點淡下來。

  正當她考慮著要不要往回走的時候,竹林中劃過一陣風,她剛想循著風的方向抬頭,腰身一緊,雙腳隨之離地。

  身旁人飛身跳躍,兩旁的翠竹不住地往後移動,忽地一絲光亮入目,寧嬰眼前霍然開朗,如鏡子一般的湖面倒映著一輪暖黃色的圓月。

  雙腳落地,寧嬰轉過頭去,身旁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席間喝得爛醉,被早一步送去休息的晏允。

  聞到他滿身的酒氣,寧嬰的鼻子輕輕皺了一下,略有些嫌棄道:“怎麼不好好休息?”

  “我沒醉。”晏允攬著她腰身的手未收回,整個人從後面將她圈進懷裡,低垂著腦袋,將臉埋在她後頸,悶聲悶氣:“就是看不慣他親近你。”

  他沒醉,就是看不得他們那副夫妻情深的樣子,一刻都待不下去。

  寧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低聲:“只是逢場作戲罷了。”

  “那我呢?”晏允圈著她的手不自覺收攏,終是忍不住問出口:“我也是逢場作戲?”

  寧嬰身子微僵,沉默了下來。

  她沒有回答。

  因為這個問題對寧嬰而言是無解的。

  你要問她,她是在逢場作戲嗎?

  她一定會告訴你,是的。

  她是清願者,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不就是逢場作戲嗎?

  可你要是問她,她是否喜歡眼前的人。

  其實。

  她是喜歡的。

  於她而言,喜歡是種極其純粹的感覺,只要是她覺得感覺對了,那就是喜歡了。

  那份喜歡是真的,逢場作戲也不假。

  既然如此,你要她如何回答?

  而寧嬰的沉默恰好成了最殘忍的回答,晏允驀地鬆開雙手,心口的刺痛一點一點擴大。

  他忽地嗤笑出聲,眼中滿是譏嘲:“是我活該。慕回說得對,我這種人怎麼有臉出現在你面前?”

  還妄想你會嫁給我?

  我怎麼配?

  你又怎麼可能會願意嫁給一個殺了你兄長,甚至還想殺你的人。

  耳邊是晏允悶聲自嘲,寧嬰有一瞬間的恍然,她望著平靜湖面上的那一輪圓月,緩緩轉過身,抬起眸,對上眼前這個在外人眼中俊雅如仙的閒散王爺。

  微微彎了一下頭,問:“晏允,你喜歡我什麼呀?”

  晏允面色怔愕,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喜歡哪有什麼原因?”

  就是第一眼見到,心裡就有個聲音說,嗯,就是她了啊。

  喜歡自然是所有的全部。

  寧嬰聽言失笑,她揚了揚眉,眼中仿佛盛了星光一般,說:“那慕回又說了什麼,讓你覺得喜歡我就是活該呀?”

  晏允心口一鈍,因為什麼……

  因為他殺了蘇琰。

  因為他內心齷齪又骯髒。

  因為——

  “因為你是晏徹手裡的一把刀,因為你殺了蘇琰?”寧嬰替他說出了他未說出口的話,望著月光下臉色煞白的男人,眼前竟浮現起初見他時爭鋒相對的畫面。

  寧嬰微眯了眯眼,踮起腳,帶著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內疚。”她收回手,歪著腦袋,頗有些惡劣地揚著燦爛的笑,在晏允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緩緩說出一句:“蘇琰沒死,她就站在你面前。”

  仿佛覺得這句話的震撼力還不夠,寧嬰笑意不減,頗有些傲嬌地抬了抬下巴:“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君閣主連著對我下了三次毒手都沒成功,可見你的實力遠不如我。”

  “你…………”晏允顫著唇,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人,卻見她點頭,再次證實自己的身份:“家父曾經說我命格奇特,只有女扮男裝才能破解命中大劫,現在想來這話也不算假,蘇琰這個身份確實替我擋了一回死劫。”

  晏允聽著她說的話,耳中卻嗡嗡作響,是了,他沒有殺蘇琰,可他曾經對她的殺心並不是假的。

  “嫣兒。”他張了張唇,想要問一句,你可記恨之前的我,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寧嬰仿佛聽到了他心中的問話一般,眨巴了一下眼睛,用著輕鬆不在意地表情,說著紮心的大實話:“說不記恨是假的,但還不至於要跟你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繼而抬手撫上眼前人垂落在側臉的長髮,難得神色認真地開口:“晏允,很多事情都講究緣分。我是蘇琰的時候,你我以文會友,連兄弟之情都算不上。而我是蘇嫣的時候,你是堂堂大雍國的瑞王爺,我是慕回的妻子,我們之間相隔的不只是丞相府和瑞王府的距離……”而未來,我是多姿國的皇太女,你是敵國皇帝手裡最致命的那把刀。

  “我們沒……”可能的。

  寧嬰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晏允幾乎是本能地打斷:“快開戲,回去吧。”

  他說罷,慌亂地避開寧嬰的目光,抱著她的腰身,腳步點地,朝著來時的方向飛身而去。

  寧嬰被他圈在身側,身體飛離地面的刹那,雙眼不著痕跡地劃過湖岸西側的一叢細竹林。

  待到晏允和寧嬰的身影消失,那叢竹林後僵立的兩人才恍惚回神。

  晏徹神色冷沉,轉眸看向身旁的慕回,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中的質問和猜疑才稍稍褪去了一些。

  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說了一句:“回吧,該開戲了。”

  慕回聞聲,神色怔忪地抬頭,訥訥地點了一下頭。

  晏徹剛跨出去半步,突地停下,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晏瑩的婚事可以作罷,你與蘇嫣和離吧。”

  慕回身形一顫,垂著眸,第一次開口拒絕:“臣不想。”

  晏徹轉身,冷笑:“慕卿這是準備欺君罔上?”

  慕回倏地抬頭,對上晏徹冰冷的眸子,怔怔看了他許久,一字一頓:“子透,我們三個相識相伴十餘年,為何要走到這一步?”

  子透是晏徹的字,只是這些年已經沒人再這麼稱呼這個一國之君了。

  君臣有別四個字大抵就是抹殺這一切的源頭。

  “你若是再敢對她動手,她必定恨你入骨。”慕回語氣冰冷,最後看了晏徹一眼,“你我兄弟情誼已盡,日後你是君,我是臣。還請皇上記好,蘇嫣她是我的妻子。”

  晏徹身形一晃,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

  此刻隨著一群官夫人前往梨園的寧嬰,正慢悠悠地欣賞著沿路的各色宮燈,意識則與小羽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主人,狗皇帝和丞相大人決裂了!媽呀,我還以為狗皇帝會一言不合讓丞相大人告老還鄉呢!結果屁都不敢放一個!】

  寧嬰倒是不意外地淡笑了一聲,慕回這個人看似對什麼事都淡漠不在意,可他終歸和蘇嫣不同。

  蘇嫣不是個物欲重的人,對權勢自然也不甚在意,她之所以入朝堂,除了家族的使命感,更多的是她擁有一顆為天下蒼生而生的心。

  慕回同樣不是個重物欲的人,他對權勢一樣不看重,可不看重歸不看重,他卻是手裡捏了小半個大雍國權柄的人。

  當年雖然是晏氏登基為王,開國的卻是晏,慕,蘇三大家族,慕氏一族的權勢,連晏徹都忌憚不已。

  以寧嬰對慕回的瞭解,這人看似冷清淡漠,無欲無求,切開來卻是個黑的,晏徹真要敢剷除異己,慕回還真敢反。

  蘇琰之死已經踩在慕回的底線上,如果不是寧嬰在那段日子裡再三安撫他自己只是遵循天道,讓他以天下蒼生為重,恐怕連那場大火都燒不起來。

  如今他知道自己就是蘇琰,只要晏徹出言一激,結果可想而知。

  【_(:3」∠)_我剛剛回想了一下,居然發現一件事。】

  “什麼?”

  【主人你剛剛這是一下套路了三個人啊!】

  寧嬰:“………………”你反應可以再遲鈍一些。

  ……

  丞相府。

  從皇宮回來後,寧嬰洗了個澡,披散著半乾的長髮,懶懶地倚著軟榻看話本。

  慕回坐在她軟榻側對面的桌案前,手裡拿著一卷書冊,目光卻一刻不離她那張帶著些倦怠之意的小臉。

  終於。

  在丞相大人的強烈注目下,寧大佬忍無可忍,撐著手坐起身,懶散地抬了一下眼皮,問:“夫君可是有事?”

  慕回恍惚回神,盯著寧嬰微張的唇怔了片刻,忽而開口:“子玉?”

  “嗯?”寧嬰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繼而眉心微蹙,瞥過眼,掩飾性地反問:“你喚我兄長的字做什麼?”

  慕回心頭滯澀,左手下意識地撫上右手腕,摸到腕上繩結有些老舊的手鏈,眼眸漸漸下沉。

  “我聽見你與瑞王爺在鏡湖旁說的話。”

  寧嬰怔愕,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也說不出什麼。

  慕回見她如此,心中酸澀不已,“你不信我。”

  你若是信我,為何要騙我?

  你若是信我,又怎知我不會幫你?

  你若是信我,又怎會只與晏允說那樣的話,卻對我隻字不提?

  寧嬰張了張唇,輕歎了一聲,故作無奈:“我一個人欺君便罷了,怎麼能連累你。”

  “子玉…………”慕回心口一睹,想到自己方才譴責的話語,呼吸一滯,他是氣昏了頭了。

  寧嬰卻仰起頭,朝著他笑了笑,“既然二哥已經知道了,倒也省得我頭疼該如何跟你說這件事。”

  “你原本是要跟我說這件事?”慕回眼眸一亮,卻見眼前模樣豔麗的女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是要跟你說這件事,不過還有另外的事情。”

  “什麼事?”

  “我們和離吧。”

  啪嗒一聲,慕回手中的書冊落地,他霍地站起身,一個跨步走到寧嬰的軟榻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此刻在他眼前越加顯得柔弱嬌小的女人。

  沉聲問:“因為晏允?”

  寧嬰側仰頭看他,沉默了片刻,模棱兩可道:“算是吧。”

  慕回神魂俱裂,垂眸,壓抑著低吼:“你既已經嫁給我,怎麼能和他苟且…………”

  “我記得,成親前你說過,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要是你能做到的,任何要求你都會滿足我。”寧嬰神色淡淡。

  慕回腳下踉蹌,連連退了兩步,黑得發沉的眸子深深看了寧嬰一眼,背影倉皇地逃離主屋。

  而在慕回離開的刹那,如一尊雕像般靜立在窗後的晏允,雙肩驀地鬆弛下來,俊眸一片星光。

  他回頭看了一眼窗門緊閉的主屋,飛身進入漆黑的夜幕。

  【主人…………晏允也走了。】

  寧嬰微微頷首,雙腿落地,站起身,緩步走至後窗,伸手推開。

  她低頭,從手中的話本裡抽出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紙張,十指靈活地疊成一隻紙鶴。

  雙指一曲,對著紙鶴輕輕彈了一下。

  只見那只紙鶴仿佛活了一般,撲騰了兩下翅膀,朝著多姿國驛館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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