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林寶寶躲在衛生間裡，坐在馬桶蓋上，翻找手機的聯繫號碼。

　　翻了許久，才翻出早已經被她丟到角落裡的號碼。

　　譚叔叔。

　　她深吸了口氣，儘管實在不願意和譚家人聯繫，可只要想到外面的譚大少，她就直冒冷汗，還是解決現在的處境為妙。

　　她終於撥通號碼。

　　約莫響了幾下，那邊就接通了，一道成熟穩重的男聲響起：“是寶寶嗎？找叔叔有什麼事？”

　　譚明博的聲音十分和藹可親，還有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可惜林寶寶此時緊張兮兮的，體會不來，半掩著嘴，小聲地問：“譚叔叔，我……我想問你……”她舔了舔嘴唇，“譚默他……”

　　“阿默怎麼了？”

　　“他回國了。”

　　譚明博溫和地說：“是啊，前陣子歸國的，怎麼，他去找你了？”

　　你怎麼知道他來找我？

　　林寶寶暗忖，輕應一聲，說道：“譚叔叔，我覺得他現在很不對，他是不是……”是不是有病，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治病？

　　“寶寶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和叔叔客氣。”譚明博的聲音依然很溫和。

　　“他是不是生病了？”林寶寶終於鼓起勇氣，生怕戳到中年大叔的某個傷心處。

　　譚明博一時間沒有說話。

　　林寶寶被他的沉默弄得緊張起來，腦子裡的小劇場轉得飛快，已經轉到譚默有難以治癒的精神病上，譚叔叔估計要為此傷心難過，畢竟這是他傾注了半輩子心血培養的長子和繼承人，以譚家的那種情況，譚默若是廢了，譚叔叔這一脈可討不了好。

　　半晌，譚明博的聲音方才響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寶寶的錯覺，覺得他聲音裡滿是沉重。

　　“是的，阿默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寶寶，如果他在你那裡，麻煩你幫叔叔照顧他，好麼？”

　　我才不要！

　　林寶寶差點脫口而出，到底顧忌著譚明博曾經對她也挺好的，小聲地道：“譚叔叔，這不太方便吧？我還要上課呢，而且也不方便總往外跑。”

　　“沒事的，你下課後有時間就去看看他，盯著他好好休息，讓他別折騰自己。”譚明博溫聲懇求。

　　林寶寶還是不願意，“譚叔叔，你可以請人來照顧他，相信有專業人士，比我一個學生好多了。我……”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時，林寶寶嚇得差點將手機甩丟出去。

　　她看向衛生間的門，隔著磨砂玻璃門，隱約看到門外好像站著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此時敲門的人是誰。

　　林寶寶暗暗吞口唾沫，真擔心現在有病的譚大少會破門而入，她緊張地道：“譚叔叔，譚默到底有什麼病？他不是在國外麼？為什麼突然回來？他到底……”

　　咚咚咚的敲門聲持續著，大有她再不出去，就會破門而入的固執。

　　林寶寶緊張地吞咽口水，急急地道：“譚叔叔……”

　　“寶寶，阿默的事情我不能說，那孩子會生氣的，總之，只能麻煩你多照顧他。”

　　接著不等她多問，那邊的電話就掛斷了。

　　林寶寶：……突然好想罵人！

　　就在她瞪著手機要不要罵人時，衛生間的門終於被人暴力推開，只聽得咯啦作響，門鎖生生被人掰開。

　　林寶寶瞪著進來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吃驚譚大少的力氣大，竟然能徒手弄壞鎖，還是吃驚他竟然膽敢在女生上廁所時，

就這麼推門進來。

　　他作為譚家大少的教養呢？被狗吃了麼？

　　“你、你有病啊……”林寶寶氣得半死。

　　門口的男人看著她，聲音沙啞，“你便秘？”

　　林寶寶氣得直接將手中的手機砸過去，被他接住了，她氣急敗壞地罵道：“你才便秘，我褲子都沒脫呢……不對，就算我便秘，也不是你破開門的理由，你還有臉問？要是我在便秘，你不是什麼都看到了？你還有沒有臉？我是可女生！難不成在你譚大少的眼裡，我連生都不是……”

　　聽著她中氣十足的大罵，譚默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林寶寶被他看得漸漸地罵不下去，只覺得整個人心累無比。

　　如果是以前那個欠揍的貴公子譚大少爺，她能和他唇槍舌劍，直到氣得他拂袖而去，將她當成低俗無知又討揍的女人，不屑與之為伍。但現在這個有病的譚大少，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林寶寶心累地從馬桶蓋爬起來，無視他，直接走出去。

　　她走到鋪著昂貴的地毯的客廳，恰好看到落地窗外的天空，此時已經夕陽西下，晚霞暄天。

　　她竟然和個有病的人磨蹭了一個下午。

　　林寶寶轉身看他，神色不善地道：“將我的背包還給我，我要回學校，你也回家吧，譚叔叔很擔心你。”

　　譚默走過來，微微偏首，英俊的臉在夕陽中鍍上一層柔光，矜貴難言，美好得不像真的。

　　林寶寶瞳孔微黯，她一直知道他長得十分好看，在男性中是少見的英俊，從少年時期就不知道吸引多少女孩子為他瘋狂傾倒，若非他的家世為他護航，說不定有女生瘋狂之下，直接闖進家裡向他求愛。

　　見他久久不說話，她的心情再次變得不耐煩，“你說話啊！”

　　她討厭他這種沉默，不管她說什麼，就是這麼安靜地看著她，沉默以對。

　　一整個下午，他都是如此，再好的耐性也要被他消磨全無。偏偏只要遇到他，她的耐心從來不好，甚至脾氣可以說非常火爆。

　　“你留下。”他開口。

　　“留下做什麼？”她諷刺地道：“你以前不是最討厭我麼？既然這麼討厭，還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反正我也討厭你。”

　　她毫不掩飾臉上對他的厭惡。

　　他們從幼年時就相識，彼此一直不和，互相討厭，曾經讓大人們為此傷透腦筋。

　　他沉默地看她，久久方道：“不討厭。”

　　我不討厭你，所以你也別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