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在某人破門而入之前，林寶寶趕緊拉開衛生間的門，果然看到像個門神一樣站在衛生間門前的男人。

　　她有些不耐煩，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低頭看她，“你剛才和誰打電話？”

　　林寶寶蹙眉，她都弄得這麼小聲，他怎麼聽到的？難不成是猜的？

　　想著，她面不改色地說：“和班上的同學，礙著你了？”

　　她的語氣有些沖，若是三年前年輕氣盛的譚大少早就被她氣得拂袖而去，但現在腦子摔傷後有病的譚大少顯然淡定不少，什麼都沒有說，拽著她的手臂出去。

　　林寶寶叫道：“我累了，想洗澡睡覺，你不會連我要睡覺也不准吧？”

　　他的手鬆開，看她半晌，沒有做什麼。

　　林寶寶狐疑地看他，她現在已經看不透這個有病的譚大少，去拿今天在商場買的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並且警告道：“我要洗澡，時間會很久，你不准催，也不准再像今天一樣破門進來，不然我馬上就走人！”

　　他淡淡地看著她，沒說話。

　　林寶寶決定不和他廢話，將浴室的門關上，並且不放心地反鎖。

　　這個澡洗得很久，她將身體泡在浴缸裡，趁機和好友樓齡聊天，告訴她，這兩天她可能不會回校，要在外面住。

　　“是那天的帥哥麼？”樓齡好奇地問，一副八卦的模樣，“他是誰啊？”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林寶寶哼一聲，明顯不想多說他。

　　“好吧，不過週末的賞楓怎麼辦？”樓齡又問，“你還來麼？”

　　說到這裡，林寶寶就頭疼，原本已經答應好席學長，但現在看譚大少犯病的模樣，她也不確定能不能準時去，只好道：“到時看情況，可能去不了，你們去吧，省得人去得少，席學長的面子過不去。”

　　哪知道樓齡卻歎了口氣，“你要是不去的話，我也去不了。”

　　“為什麼？”突然想到什麼，林寶寶有些同情地看她，“是你家殿下不給啊？”

　　樓齡再次歎氣，“是啊，週末如果我不在家，樓殿那傢伙會生氣的，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時間，天天跑到我家盯著我不放……他根本就是個……”樓齡咬了下嘴唇，到底給某人點面子，沒有在外面太過敗壞他的形象。

　　林寶寶聽罷，只好道：“如果不行，只能去和席學長賠罪，不過席學長性子好，不會生氣的，可能會有些失望。”

　　兩人聊了會兒，終於掛斷電話。

　　等林寶寶洗好澡，順便敷了下面膜，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她打開浴室的門，差點被門口守著的男人嚇到。

　　難不成他一直站在這裡？

　　林寶寶有些惱羞成怒，惡聲惡氣地問：“你一直守在這裡？守著幹什麼？難不成我還能跑不成？”

　　譚默沒說話，只是用一種讓她發寒的眼神盯著她。

　　林寶寶背脊竄上一股寒意，臉上佯裝的惡氣散去，只好當沒看到他，拐過他離開。

　　譚默像幽靈一樣跟在她身後，腳步悄無聲息，林寶寶一個不察，轉身時直接撞到他身上，撞得鼻子生疼，眼淚都要飆出來。

　　“你、你……”她捂著鼻子，想要罵他，又疼得厲害。

　　譚默見狀，拉開她的手，見她鼻子紅通通的，眼睛裡含著淚霧，要掉不掉的模樣，頗為可憐，突然之間，末世的記憶襲上心頭，還有她跪在墓前痛苦哭泣的模樣，原本以為已經沒有感情的心臟絞成一團。

　　他伸手用力地將她摟到懷裡。

　　林寶寶再次傻眼，眼角沁出的生理淚水終於掉下來。

　　還未等她擦乾，那男人已經低頭，嘴唇貼到她的眼角邊，溫熱的唇，像蝴蝶的翅膀，輕輕地刷過，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用力地推開他，又驚又嚇，最後惱羞成怒地道：“你、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哭了麼？”他沙啞地說，聲音依然無比的生硬。

　　“誰哭了？”她跳起腳，大聲怒駡，“我只是被你撞疼了，這是生理眼淚，不受人控制的，你懂不懂？”

　　顯然他不懂。

　　他已經在那個末世裡失去人類該有的感情，縱使現在已經重新為人，但曾經失去的東西，已經很難再重拾回來。或者將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他會重新變回二十歲時未來得及正常成長的譚默，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罷了。

　　林寶寶氣了會兒，見他無動於衷，不禁有些心塞。

　　摔壞腦子的譚大少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不能和他計較太多。

　　但還是很心塞，很討厭。

　　林寶寶冷著臉，轉身就走。

　　轉到客廳，看到那空蕩蕩的空間，她心裡又湧上一種難以抑制的空寂感，閉了閉眼睛，只得轉過身，朝一直像個遊魂一樣跟著她的譚大少爺說：“我想睡覺，你不會讓我睡在客廳裡吧？”

　　譚默伸手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一間房前，將門推開。

　　林寶寶看到這間房間，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

　　這間臥室除了壁櫃外，只有一張大床，配著床頭櫃，不遠處靠牆的地方，有一排書架，旁邊是一張電腦桌及椅子，對面是更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夜色江景，視野非常好。

　　簡約的設計風格，空蕩蕩得讓她難以忍受。

　　不過林寶寶決定忍這一晚，對他道：“我要睡覺了，你出去。”

　　他看她一眼，這次沒有固執地做什麼，十分聽話地出去。

　　林寶寶有些意外，不過心裡松了口氣。

　　趁著譚默不在，林寶寶再次給譚明博打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顯然譚明博對於這個摔壞腦子的兒子也十分關心，接通後就說：“寶寶啊，阿默還好吧？”

　　“他看起來很不好。”林寶寶沒好聲氣地說。

　　譚明博緊張地問，“怎麼不好？難道又摔著或者做了什麼事？寶寶，你幫叔叔看著他，他現在沒辦法正常交流，他既然去找你，證明會聽你的話，叔叔只能麻煩你……”

　　“譚叔叔，這樣不太好吧。不如你派些人過來照顧他，我、我實在沒辦法。”林寶寶心裡也愁，她實在不願意和生病的譚默待一塊兒。

　　她又怕像剛才那樣，他一言不合就吻上來——就算只是貼著眼角，也讓她備受驚嚇。

　　她從來沒想過和譚大少這般、這般……

　　譚明博沉默了下，說道：“我今天已經聯繫一個有名的心理醫生，過幾天等阿默的情緒平靜一些，會送他過去，你現在先幫我穩著他……”

　　林寶寶沉默地聽著，能聽出譚明博語氣裡的沉重和疲憊，再次確定譚默這次病得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