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你……”污衣皺眉,劍仍然沒有放下,“不是一個人來的?”
張小愛眼睛瞄向站在一邊的柳莫崇——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柳莫崇是會隱身術的,他之前大搖大擺的在路人面前露神通真的只是因為他並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是神。
“這個人你現在不方便見。”張小愛火急火燎,這種鬼車隨時就會出現的感覺實在太驚險刺激,“我想請你幫個忙。”
“這個鈴鐺……”張小愛抬起左腳,她隨便用鞋帶系的,哐當哐當的綁在牛仔褲上,和污衣纖細腳踝上細緻綁著的那個鈴鐺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能不能藏起來或者封印掉。”
“浩骨鈴?”污衣收起寶劍。
“現在有個很厲害的壞人要拿這個鈴鐺做壞事,我不會法術不懂封印,所以只能來找你了。”長話短說,張小愛心想我費了多大勁才能在這種高壓下睡著入夢的,為了讓可樂舔自己,家裡那隻河東差點拆了房子好麼。
“浩骨鈴只能封印一次。”污衣蹲下來研究張小愛左腳上的鈴鐺,“這個已經被封印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封印了。”
“而且如果是很厲害的壞人,那麼浩骨鈴也藏不了。”污衣直起身子,白色長裙迎風飄揚,“它是我們這一脈最厲害的法寶,神光是消不掉的。”
“啊?”張小愛快哭了,這些奇奇怪怪的規矩能不能一次性說完,這樣折騰她這個凡人有意思?動不動就給她個想要毀滅世界的大BOSS,法器寶物拿出來都是千年起跳的,她就是一敲代碼的碼農,難不成用彩虹鍵盤砸死BOSS麼。
“這個壞人有多厲害?”污衣看著一臉我要死了完蛋了的張小愛覺得新鮮,同樣的魂魄在不同的身體裡,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區別麼?她從未想過自己也能做出這樣生動無助的表情。
張小愛瞄了一眼對她緩緩搖頭的柳莫崇,為難的砸了砸嘴,柳莫崇來之前叮囑過,千萬不可以讓污衣插手未來的事,而看書看得很雜的張小愛也大概的覺察到,時間線亂竄應該是會出問題的。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污衣晃了晃自己腳上的鈴鐺,“我腳上的這一個鈴鐺,是未曾封印過的,你如果一定要拿一個被封印或者被藏起來的鈴鐺走,我可以封印掉這個,然後用你身上這個。”
……這樣……可以麼?慌慌張張擔心被鬼車追上來的張小愛有點懵。
她看向柳莫崇,卻發現隱身了的柳莫崇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污衣背後的寶劍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如果互換鈴鐺?張小愛被自己的腦子繞成漿糊,過去的東西和現代的東西是可以互換的麼?哪怕是同一個東西?她隱隱的有種哪裡不對卻怎麼都抓不住的感覺。
“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張小愛本能的排斥這個提議,卻有一時抓不到關鍵的點,她很是鬱悶的瞪了眼此刻已經飄到污衣身後研究那把寶劍的柳莫崇,不理解向來靠得住的他怎麼在關鍵時候突然掉鏈子了。
“我們可以慢慢想。”污衣笑了笑,“但是似乎你害怕的那個很厲害的人已經快到了。”
……啊?!張小愛汗毛直立。
污衣指了指樹林方向,古代沒有路燈,在並不清晰的月光下,張小愛分明的看到了一個慢慢靠近的黑色漩渦。
“它在找你。”污衣點了點頭,贊同了張小愛之前說過的話,“確實是個厲害角色。”
“柳莫……”及時剎車後張小愛心虛的看了一眼似乎對五通神名字並不敏感的污衣,“你到底在看什麼?她要追上來了。”
“不對勁。”柳莫崇皺眉,為什麼污衣背後寶劍的血跡是黑色的?
確實是不對勁,張小愛跺腳,有一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聚集在一起她完全不能正常思考的感覺。
那個黑色漩渦似乎更近了,安靜的夜裡似乎轟隆隆的有車馬的聲音。
“鬼車?”污衣凝神,“你要躲得人是鬼車?”
……這都能聽出來?!張小愛膛目結舌,她有一種很模糊的念頭,似乎不應該這麼急著入夢,今天見到的污衣,跟過來的柳莫崇,甚至向著她這個方向緩緩過來的鬼車,都透著一股她不熟悉的,不詳的感覺。
“換!”污衣已經二話不說的摘下了自己的鈴鐺遞給張小愛,做了個結印,金色的鈴鐺似乎被裹上了一層透明的黏液,瞬間沒有了金色的光芒,“我在外面加了一層結界,你就算碰到了也不會解了封印。”
污衣……為什麼看起來有點著急?
張小愛下意識的解下鞋帶和污衣互換,迷迷糊糊的想,這場單純入夢想要尋求污衣封印的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走!”污衣在拿到張小愛鈴鐺的那一瞬間,發力推開了張小愛,對著那個黑色的漩渦舉起了寶劍。
而與此同時,一直隱身不在狀態的柳莫崇突然全身金芒大作,對著張小愛大喝一聲:“醒來!”
張小愛只覺得全身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拽,五臟六腑都擠在了一起,她手裡緊握著那個黏糊糊的鈴鐺,在慌亂之間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念頭,原來柳莫崇是能把她從夢裡叫醒的,那麼上次那個夜黑風高晚上的親吻,是他蓄謀的麼……
***
張小愛沒有醒。
她被拽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所有的擺設她都熟悉,是她的床,她的書桌,她的電腦,但是床上坐著的那個人,卻不是她自己。
今天入夢找污衣絕對是個錯誤的預感又一次出現了,張小愛都沒有勇氣看床上坐著的那個人。
那個人身材和頭型太熟悉了,還有她粗糲的嗓子,這是命運,那位一開始柳莫崇說了她絕對不會遇到第二次的傢伙,現在似乎是第三次了。
“你還是換了。”命運看著張小愛,嘆了口氣。
“鈴鐺麼?”張小愛看著手裡的那個黏膩的被蒙上一層灰的浩骨鈴。
“你闖禍了。”命運粗糲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每一個人在經歷不順的時候,都會怨天怨地怨命運,但是卻沒有人知道,我從來都是給你們選擇的餘地的,從來都是有選擇的。”
……所以她不應該拿這個鈴鐺麼?既然知道不應該就應該出來跟她說一聲啊,每次時候跑過來強調自己是有選擇權的是什麼意思?丟鍋俠?
“如果事關大局,你下次可以提前提醒一下。”張小愛覺得自己都快要開啟嘲諷模式了。
命運晃晃悠悠的又嘆了口氣,對著張小愛笑了笑。
然後張小愛終於醒了。
還是她熟悉的臥室,裡面塞滿了靈異生物。
河東和可樂護在她的床前,身上狼毛直立,嘴裡咆哮威脅。
“……不要再把我丟到結界裡了!”心有餘悸的張小愛趕緊先開口為強,然後看向它們防備的對象。
鬼車,娉娉婷婷的站在她臥室的穿衣鏡前,理了理頭髮,回頭對著張小愛嫵媚一笑。
“你似乎一直都不知道神的威力。”鬼車聲音輕柔,引得河東和可樂又是一陣咆哮。
“柳莫崇這傢伙一直愛做一個入世的神,所以自然不會管你平日裡褻瀆神靈的行為。”鬼車緩緩靠近張小愛,河東和可樂的聲音已經從咆哮漸漸變成了嗚咽,“所以你也自然不會知道,墮仙,也是神。”
張小愛握緊懷裡的浩骨鈴,鬼車身上凜冽的殺意比第一次見到的更盛,她是經歷過神威的人,此刻躺在床上的腿正在瑟瑟發抖,而讓她更為恐慌的是,她沒看到柳莫崇,連小寶都沒看到。
“聽過白娘娘的故事麼?”鬼車坐到床沿上,一張過於美豔的臉笑眯眯的靠近張小愛,“區區一隻蛇妖,水漫金山死了多少凡人百姓你可數過?”
柳莫崇呢?!張小愛想起剛才他那一聲暴喝,夢裡面發生了什麼?
“而你知道我是什麼麼?”鬼車仍然笑眯眯,臉上卻有了類似於柳莫崇的不可一世的樣子,“修行千年的蛇妖,因為水漫金山被永遠的困在雷峰塔底,而我,哪怕是殺了比水漫金山多幾百倍幾千倍的凡人,我都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你知道為什麼不?”
張小愛茫然搖頭,她現在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柳莫崇呢?!那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出現在她身邊的神呢?到底出了什麼事?
“因為墮仙,早就脫離了六界倫常。我要殺人,便殺,我要救人,便救,我要浩骨鈴,你也不能說一個不字。滅世對我來說,只是彈指之間,我不做,只是因為沒必要。”鬼車終於斂去了臉上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說,“告訴柳莫崇,今日之事,是他活該,穿梭時空之力就算沒有浩骨鈴我鬼車也能做到,只是他柳莫崇,永遠也別想再坐上天機位了!”
“柳莫崇呢?”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張小愛連忙拉住鬼車的袖子,手上鈴鐺的黏液沾在鬼車的紅色羽絨服上。
房門外一聲巨響,似乎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張小愛跌跌撞撞的起身,拉開臥室門。
是柳莫崇,一身血污躺在客廳地上。
一把帶著黑血的寶劍,插在他命門附近。
而柳莫崇眼睛緊閉,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瘋子。”鬼車輕斥,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柳莫崇:你這是要鬧哪出?
作者:我真的以為我寫的是小白文,你只要負責酷,小愛負責作的那種小白文
柳莫崇: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