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罰

　　作為救世之星的媽媽會有什麼樣的心得？

　　張小愛大概只有四個字：累死累活。

　　娃完全就是嬰兒的樣子，睡醒了要吃的，吃飽了繼續睡，才兩個星期，胳膊腿都胖的跟米其林輪胎一樣。

　　其他的，也沒有任何異常，包括張小愛擔心的，這娃會不會一睜開眼睛就眼露金光，結果就是什麼都沒發生，正常到完全徹底的普通嬰兒。

　　柳莫崇給娃起了兩個名字：盈矜和矜巾，介於第一個詞的同音詞太過驚悚，第二個詞又莫名其妙的讓張小愛看到了金光萬丈，所以張小愛剝奪了柳莫崇起名字的權力，暫時只能管這個胖胳膊胖腿的姑娘叫包子——肉團團的統稱。

　　包子很鬧騰，睡三個小時就折騰半個小時，鬧騰到張小愛完全沒有閒暇時間和柳莫崇慶祝這次設計漏網之魚的大成功，出了院後，甚至連同床的時間都沒有，大部分時間，張小愛都待在天界那個竹子小屋特別開闢出來的嬰兒房裡，以備小包子每三小時一次的嚎啕大哭。

　　一個月後，當小包子再一次用自己肥肥胖胖的爪子把柳莫崇從自己娘親身邊推開之後，柳大神終於怒了。

　　他虛空劃出一個金色泡泡，然後面無表情的把娃丟了進去。

　　然後張小愛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以為的普通的小包子，快速的做了和她爹一模一樣的結印，金色泡泡吧唧一聲應聲而破，小包子咿咿呀呀的從半空中轉了個彎，撲到自己娘親身上嚎啕大哭，哭的時候還衝著親爹吐了個鼻涕泡泡。

　　柳莫崇：“……”

　　兩個月後，柳莫崇補完了六界所有的漏洞，人界的雪停了，地府的生死簿開始重新編寫，一切進入了正常的循環軌道的時候，他發現在自家的小包子仍然抱著他女人，只要他一靠近，這娃就用自己日漸壯碩的拳頭錘他胸口。

　　張小愛在柳莫崇額頭上跳動的青筋威脅下，心很虛，乾笑：“那個，包子在肚子裡的時候還很護著你，現在大概……認生？”

　　她其實一直懷疑小包子是出生的時候聽到親爹說她醜，之後就有了這樣拒不合作的態度。

　　不過這話對於改善他們的父女關係似乎毫無用途，張小愛選擇了沉默。

　　於是柳莫崇額頭上的青筋挑了又跳，終於一聲不吭的叫來了熊冠宇和鬼車。

　　三個人當著張小愛這個親媽的面，虛空做了一個彩色的泡泡，把小包子丟了進去。

　　這回關的時間比較久——因為小包子要一個人做三個人的結印，然後彩色泡泡吧唧一聲應聲而破，小包子在自己腳下做了一個小小的彩虹泡泡，晃晃悠悠的飄回張小愛的懷裡，哭到打嗝。

　　兩個月大的孩子，都學會舉一反三了……

　　熊冠宇撓撓頭，覺得他要用娃破門這個願望似乎變得越來越渺茫。

　　鬼車眼前一亮 ，似乎找到了更好玩的玩具。

　　而包子的親爹，終於忍不了做了一個後爹才會做的事，他從張小愛懷裡把小包子拎了起來，直接丟到了熊冠宇的懷裡，然後把鬼車和熊冠宇連帶小包子推出大門，順便設了個結界。

　　“萬一包子被那傢伙拿去破門怎麼辦？”張小愛對熊冠宇沒有好感，她已經不記得第二條時間線的師兄情誼，她只記得熊冠宇想要用她的孩子破門。

　　雖然心裡總是莫名的覺得熊冠宇做不出這樣的事。

　　“她現在是學法術最快的時期，熊冠宇奈何不了她，況且他還答應過你不會再動這樣的心思，上古神的承諾還是一諾千金的。”柳莫崇拉住張小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聲音低了下去，“我馬上要去受罰了。”

　　張小愛一頓，被柳莫崇抓著的手下意識的握拳，她最近忙著小包子，幾乎忘記了這件事，或者根本就沒想記得這件事，彷彿不放在心上，這事就不會發生。

　　鴕鳥一樣的心態，就跟她最初見到柳莫崇時一樣。

　　摘下紫色琉璃後，她有一部分的記憶變得混亂，比如那位天天喊著要拿自己孩子破門的上古神，他叫自己師妹，她很熟悉他錘她腦袋的角度，但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這個神經兮兮的上古神和自己有什麼瓜葛。

　　比如柳莫崇，她記憶裡明明記得柳莫崇從一開始出現就對她很溫柔，卻總覺得自己對於柳莫崇中二不可一世的神的模樣毫不陌生。

　　柳莫崇說，她是凡人，抓住紀元武她又有頭功，記憶回到現在這個時間線以及讓她的記憶出現部分混亂，就是她的懲罰了，但是柳莫崇卻沒有那麼幸運。

　　雖然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漏網之魚，雖然改時間線的是那位上古神和鬼車，但是柳莫崇到底參與到其中，浩骨鈴這件事，他落入圈套就已經是大罪，還試圖用禁術回宋朝拉人，這些種種，也是使得天塌的次要因素之一，所以，按照天規一番論功行賞後，柳莫崇功不抵過，仍然需要受罰。

　　這次浩劫，六界死了太多不該死的生靈，熊冠宇、鬼車和柳莫崇三位主犯，需要為天塌了之前所有不該死的生靈續命，而續命的方式，就是以命抵命。

　　人間一年，天界一日，活成老烏龜的熊冠宇和鬼車負責大部分的人命，而柳莫崇，得負責其中的零頭，張小愛算過，正好八十年。

　　張小愛一開始並不知道這種懲罰對於不生不滅的神仙來說有什麼意義，直到那位天天在她面前晃悠看起來很想跟她套近乎的熊冠宇跟她解釋了這個懲罰。

　　神，有四劫，每次渡劫都會根據自己現有的年紀和功德決定難度，年紀越大難度越高，而功德越高則難度越低，柳莫崇這一次，所有的功過相抵，並且讓他下一次渡劫的時間提前了八十年，對於柳莫崇這樣兩千多歲的神仙來說，缺少八十年的累積香火時間，在這樣缺乏信仰的時代裡，下一次渡劫會是相當致命的。

　　這和柳莫崇之前跟她開玩笑似的說張小愛會殺了他完全不同，熊冠宇說到這裡的時候八卦兮兮的貼近了張小愛的耳朵，他說，柳莫崇下一次渡劫，必死無疑。

　　所以她家這位英明神武的男人，選擇了另外一個懲罰方法。

　　按照熊冠宇的說法就是一種完全變態的自虐方法。

　　他會跳入忘川水，經歷那些死去的生靈經歷的所有死法，以命抵命。

　　這樣最快，熊冠宇說柳莫崇可以早上去晚上再回家吃飯，但是最痛，這樣浩劫下面死掉的生靈，死法千奇百怪，他每一種都要經歷，並且每一種都完全感同身受，這樣，才能真正以命抵命。

　　如此往返百日。

　　這樣可以填補八十年的累積香火時間，讓他下一次渡劫能有一線生機。

　　張小愛知道，這又是為了她，也為了小包子。

　　他在實現她的願望，給她和小包子長久的幸福。

　　但是她無法想像一個六感都在的人，如何才能撐過這樣煉獄一般的一百天，柳莫崇說他不想讓她看到他不英明神武的樣子，所以讓她等他一百天。

　　“到時候包子就快半歲了。”他說得像是他要出差一百天一樣輕鬆，“人神混血十歲前學習能力很強，你得讓她離鬼車遠點。”

　　千萬不要等娃長大了又是一個肆意妄為的鬼車……

　　張小愛沒有抬頭，她盯著自己和柳莫崇緊緊相握的手，大手牽小手，和諧的像是一幅畫。

　　“包子鬧騰，倒是可以阻止你胡思亂想。”柳莫崇絮絮叨叨的繼續，“我不會有事，這兩千多年也不是沒過過這樣苦的日子。”

　　兄長相繼身亡，他一個人渡劫，一個人驅魔，那樣漫漫的帶著妖魔特有腥臊味的深夜，他也受過各種傷，吃過各種苦，他沒有香火，想要積功德更輕易的渡劫就只有這樣的方法，那個時候，他沒有張小愛也沒有小包子，這樣一對比，現在這一百天似乎就很好過了。

　　相比那個連目標都沒有的苦日子，現在這個倒數一天就少一天的懲罰簡直像是好事多磨前的那一點點挫折，熬過了，就都是好事。

　　張小愛仍然低著頭，晃了晃柳莫崇的大手。

　　“萬物皆靈，這個懲罰是我該受的。”柳莫崇低頭，把張小愛越埋越深的頭抬了起來，“乖乖等我回來。”

　　“這是最後一次！”張小愛抬頭，出乎柳莫崇意料的，她這次沒有哭。

　　她知道柳莫崇說的那套關於她記憶混亂就算是懲罰的話都是騙人的，柳莫崇之所以會受到這樣重的懲罰，大概就是因為她，她換了浩骨鈴，她被拉入了宋朝，她成了第三條時間線被改的關鍵人物。

　　柳莫崇這是，替她受罰。

　　“等你回來，我也要修仙。”張小愛表情堅決，“我不想體驗生老病死，也不想讓你去地府等我投胎等我長大，我要和你一起，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柳莫崇：這娃畫風不對

作者：畢竟是熊冠宇的……

柳莫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