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葷

　　本來挺凝重的氛圍變得有些奇妙，柳莫崇冷著臉看著柳莫敬消失在山頂，自己一個人飄了起來。

　　“……我們不回去了？”鳥不拉屎的山頂啊，很冷啊！

　　“我頭暈。”現在用神足通就是酒駕，柳莫崇理直氣壯。

　　“……我冷。”張小愛涼涼的提醒，她是凡人啊，現在是正月啊，這還是個不知道哪裡的山頂啊，風呼啦啦的吹……

　　“上來！”柳莫崇在半空中下降了些許，離地一米左右的時候對張小愛伸出了手。

　　張小愛眨眨眼，下一秒自己就直接被柳莫崇拎到他腿上坐好，然後升高。

　　“不冷了吧。”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酒氣。

　　……確實不冷了但是這麼高她會怕，張小愛低頭看著這起碼有五米以上的高度冒冷汗，八爪魚一般抱住柳莫崇纏得緊緊的。

　　柳莫崇悶笑，晃了晃身子滿意的看到張小愛抱得更緊。

　　“我不會把你摔下去的。”柳莫崇伸手彈了下張小愛的腦門。

　　“你心情很好？”剛才跟兩隻鬥雞一樣，現在反倒正常了。

　　“總是還活著……”柳莫崇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把腦袋擱在張小愛的肩膀上不動了。

　　張小愛聽懂了，抱著他腰的手慢慢的抬高，揉了揉他的頭髮。

　　柳莫崇髮質很好，又黑又硬，靠近脖子的發根戳得手心癢癢的。

　　冬天的深山寂靜無聲，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張小愛仰頭眯著眼睛看著灰濛蒙的天空，覺得有些神奇，她正和一個男人在荒郊野外半空中抱得跟連體嬰一樣，周圍除了雪就是吹得嗖嗖響的風，她居然也覺得浪漫。

　　真的是真愛，她竟然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歲月再靜好在這光禿禿的地方待久了也很無聊，張小愛東張西望了幾分鐘忍不住開口問。

　　酒意上頭的柳莫崇不滿意的把張小愛轉來轉去的腦袋摁回自己懷裡，嘴裡嘟囔了一句，繼續抱著不動。

　　張小愛無語的又看了幾分鐘天，然後用手指頭戳戳柳莫崇：“我記得你宋朝的時候是吃肉的，現在為什麼不吃了？”

　　似乎還挺愛吃，吃了烤小鳥不夠還抓田鼠來烤。

　　柳莫崇皺眉頭，他對驅魔人用手指戳人這件事有些陰影，把那個亂動的人又一次摟緊，跟抱毛絨玩具一樣搓了搓，繼續閉眼睛休息。

　　“……喂！”這下真的是被箝制的完全無法動彈的張小愛終於開始煞風景了，手腳動不了就用頭去撞。

　　柳莫崇倏得睜眼，眼底多了很多意味不明的情緒。

　　張小愛的頭秒孬，齜牙咧嘴的開始衝著柳莫崇笑：“您繼續休息……”

　　這種要活吞了她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她差點忘記這酒量差的傢伙剛才幹掉了一整瓶白乾。

　　柳莫崇不休息了，凝視張小愛半晌，突然開口：“神的慾望會比較強烈。”

　　“呃……”張小愛好後悔開了這個話題。

　　“吃素是為了禁欲。”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柳莫崇定定的看著張小愛，臉上有酒精上頭的紅暈。

　　張小愛兩眼圓睜，突然開始感覺燥熱，似乎和柳莫崇貼著的每一寸肌膚都開始火速燎原。

　　然後聽到自己那顆被燒暈的腦袋顫顫巍巍的問出一句讓她很想死的話：“你吃素多久了？”

　　天空中真的有烏鴉飛過，順帶把張小愛整個人燒成紅色。

　　“試試？”柳莫崇帶著笑的嘶啞嗓音性感到飛出天際，下一秒這帶著酒意的微涼的嘴唇就含住了張小愛微張的嘴角。

　　柳莫崇的吻功很了得，這是上次在夢裡就感受到的。

　　所以張小愛在被吻的暈暈乎乎幾乎窒息的時候，伸出舌尖偷偷的回碰了一下柳莫崇的舌頭。

　　有剛才白干的味道，還有異常清晰的竹香。

　　張小愛感覺柳莫崇全身僵了一下吻得更加狂風暴雨。

　　再然後。

　　兩個貼的死緊的人在半空中停下了動作。

　　很喘，好不容易能呼吸新鮮空氣的張小愛一邊喘氣一邊挪屁股。

　　“不要亂動！”柳莫崇咬牙吸氣的聲音，眼底已經全是金色。

　　“……”張小愛瞪大眼，想起了剛才暈暈乎乎的時候下身的觸感。

　　“！！！”這下真是全身每一個毛細血管都炸裂了，她只能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

　　柳莫崇全身肌肉緊繃，半晌才呼出一口氣。

　　“回去吃葷！”惡狠狠的語氣。

　　“……好。”張小愛眼睛眯成月牙，臉紅的跟喝了白幹一樣。

　　又是一陣呼啦啦的山風吹過，山頂半空抱成連體嬰的兩人已經消失，徒留下剛才無意間經過的烏鴉，站在樹頂上呆呆的哇了一聲，撲棱棱的又飛向遠方。

　　***

　　張小愛其實並不想去柳莫敬的公司上班，沒有了熊冠宇，讓她一個人做撞鬼APP的感覺有些怪怪的。

　　但是柳莫敬很神奇的又找到了四四和劉旭，還是做一樣的工作，只是沒有了熊冠宇。

　　她開始覺得一直監視著他們的上頭的那雙眼睛，似乎在努力讓一切回歸到沒有改變前的樣子，重新回來的撞鬼APP，以及重新出現的橙衫風投。

　　柳莫敬在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找過柳莫崇，私下裡跟張小愛美名其曰這是給他空間。

　　張小愛翻了個白眼，她現在非常瞭解這兩兄弟，柳莫敬就是把自己的苦衷都說出來之後沒聽到柳莫崇的道歉，所以決定冷戰繼續而已……

　　而且柳莫崇似乎是真的想道歉的，但是一直沒開得了口，他只是每天定時的接送張小愛上下班，然後在公司門口和永遠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的柳莫敬遙遙相望一會。

　　跟牛郎織女一樣……

　　這兩兄弟的事槽點太多，張小愛決定無視。

　　因為她現在有了新的煩惱。

　　從出現後就一直在她視線範圍內，最長也就消失了半個月的柳莫崇決定要回天界。

　　他說短則一個月長則半年，人界現在有了柳莫敬他才可以放心走。

　　他要去找天機老人。

　　這個老頭子在這件事上暗搓搓的做了很多事，現在全部串聯起來才發現這貨扮豬吃老虎的可能才是關鍵人物。

　　他在宋朝時就在糾結要不要墮仙的柳莫敬身上推了一把，這本就奇怪，天機老人那時候剛剛坐上天機位，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卻慫恿一位有仙籍的神仙墮仙，甚至為此還用上了假裝洩露天機這樣的伎倆。

　　他讓現代的鬼車用攝魂香聯繫上了污衣，為她的改天完成了最濃墨重彩的一步，至此甚至發生了多次神魔大戰。一個掌管天界大部分天規，瞭解乾坤門背後機密，甚至掌握了未來千年天機的傢伙，居然是背後促成神魔大戰的元兇。

　　張小愛被污衣拉回宋朝的時候，是天機老人主動找的柳莫崇，一改從前高高在上莫測高深的態度，表現的跟個糟老頭一般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甚至還明示柳莫崇現在是他最靠近天機位的時刻。

　　張小愛和柳莫崇分析後甚至覺得，天機老人的出現，就是想想要逼柳莫崇闖禍開乾坤門的，萬般皆做戲，從一開始的示弱，到迫不得已提供乾坤門的方法，再到柳莫崇在衣櫃裡放上積攢了千年魂魄的黑尺，甚至給了柳莫崇攝魂香讓他看到張小愛後更加堅定了想開乾坤門的心，這種陰謀的味道太熟悉了，這段時間所有讓柳莫崇上當的陰謀都是這樣的路數，把柳莫崇逼無可逼，然後給柳莫崇闖禍的機會。

　　事實上，回到宋朝的張小愛要是沒有無傷這神奇的壞運氣，她能被弄到結界的概率等於零，先不論狐妖會不會幫她，以柳莫崇當時的脾氣，張小愛要是再宋朝再拖上幾天，他是一定會去開乾坤門的，當時他是寧可墮仙也要救出她的，根本沒有想到開乾坤門會發生什麼。

　　清零這件事，也是事後想想才會覺得後怕。

　　所以天機老人在那麼多關鍵人物的關鍵時刻出現推潑助瀾，讓鬼車改命，又讓柳莫崇開乾坤門，他在幕後不出手，卻讓兩撥人做出了完全相反的決定。

　　“你覺得會是為什麼？”張小愛記得柳莫崇當時分析完之後皺著眉頭問。

　　“他想要開乾坤門？”張小愛沉吟了半晌才想出了這個結論。

　　鬼車的作為逼著天界不得不打開乾坤門，而柳莫崇的衝動則是萬一鬼車開不了乾坤門的保險。

　　就像張小愛之前以為的，自己和柳莫崇在一起就像是有人安排好的一樣，這個棋局裡面的每一個人都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上。

　　唯一的變數，是練了讀心術被很多人當初非主流人物的無傷，又或者無傷是阻止開乾坤門的那一方有意安排的棋子。

　　一直迷霧重重的前方突然有了個閃閃放光的關鍵人物天機老人。

　　所以柳莫崇必須得回天界，哪怕這一切可能都是已經預先預演好的棋局。

　　甚至，在回天界前都沒來得及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