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負盡天下又何妨？

　　李某人走南闖北這麼些年，也稱得上是見多識廣，閱人無數了。高冷女神，優雅少婦，萌萌噠少女，叛逆的騷年，甚至卡瑟琳娜那種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性別的尤物，但……像陳潔這種外表很靈性，舉止很不靠譜兒的女生，卻還真是頭一次碰到。

　　話說，你剛剛差點就被輪大米啊有木有。

　　這換成哪個女孩兒，不得驚魂未定，心有餘悸那麼一會會兒？

　　可你呢，居然啥反應沒有，就興高采烈問人家會不會劍氣……

　　劍氣！

　　劍你妹啊。

　　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李揚嘴角微微抽搐兩下，連忙就打斷了滿臉求知慾的陳潔同學，「咳咳，這地兒挺冷的，要不然咱換個地方聊？」

　　「好呀好呀。」

　　陳潔滿眼的小星星，在她心中，某人已經成為了白衣勝雪，仗劍天下的大俠，嗯，沒錯，就是大俠，話說每一個好浪漫的愛情故事，不都是從大俠救美女開始的嗎？

　　大俠：「……」

　　美女：「……」

　　不知道飛去哪裡的烏鴉：「……」

　　李揚到沒有想那麼多，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想那麼多。皇甫的三個信封，他已經打開了兩個。第一個，滿足換心條件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很普通，很不起眼，朝九晚五的上班，默默忍受著上司的刁難，每月卻只能領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薪水。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暗地裡，資助了十幾個貧困山區的學生。他寧可自己省吃儉用，寧可在下班後，去打一份零工，寧可人到中年，就鬢角斑白，卻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善良。

　　對於這種人……李揚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他只能默默離去，同時撕開了第二個信封。不出所料，那裡面，也是一個人的資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皇甫提供的第二個人選，跟前面的中年人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

　　放高利貸，逼良為娼，走私偷竊，可以說是喪盡天良的事兒，丫這輩子已經幹了八成以上。遇到這種主兒，李揚著實是鬆了口大氣。還是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一個壞事做盡的垃圾，殺了也就殺了，對自己而言，沒有任何心裡負擔。

　　但是……偏偏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丫的報應到了。一輛卡車失去控制，突然碾了上來，然後，嗯，就沒有然後了。整個人都成了肉泥，自然也談不到換心一說。

　　無奈下，李揚只有撕開第三個信封。

　　而也就是這樣，他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並且救下陳潔。

　　「大哥哥，喂，你在想什麼呢？」

　　陳潔的聲音突然從耳畔響起。

　　李揚吐出口濁氣，從略顯凌亂的思維中掙脫出來，「沒，沒什麼。呵呵，那個……你叫什麼名字啊。」

　　用勺子攪了攪咖啡，李揚胡亂找了個話題掩飾道。

　　「陳潔。陳勝吳廣的陳，潔白如玉的潔。」

　　陳潔笑著捋了捋耳畔髮絲，這個動作，謝詩靈也經常做，但兩人的韻味卻是決然不同。謝詩靈是優雅高貴，矜持中帶著幾分冷傲，讓人看了就會聯想起女神這倆字眼兒。而陳潔，則是乾淨，如同出水芙蓉，很有種親近的感覺。

　　「噢。」

　　李揚微微出神片刻，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個女孩兒，跟前兩人不同，她沒有什麼高尚的道德情操，卻也沒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兒，她就是個孩子，普普通通，在上大學的孩子。毫不誇張的說，這樣的女孩兒在神州，沒有上萬，至少也能找出個幾千。

　　但偏偏只有她的心臟最合適。

　　於是乎，問題又來了。

　　自己該怎麼辦呢。為了林柔柔，殺掉一個無辜的，沒有做過任何壞事的女孩兒？如果真的這樣做，此生內心怕都會留下一個陰影。可是，如果不這樣做，林柔柔就必死無疑。

　　選擇……

　　李揚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討厭選擇。

　　「嗯，大哥哥，你有心事嗎？」

　　陳潔眨了眨眼睛。

　　不得不說，女人的洞察力，有些時候真的敏銳的怕人。李揚砸吧下嘴唇兒，苦笑道：「的確是有點。」

　　「能跟我說說嗎？」陳潔好奇的捧著下巴。

　　「嗯……」李揚猶豫下，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個選擇題而已。」

　　「選擇題？」

　　「對。選擇題。陳潔是吧。我想知道，如果你有一個愛人，嗯，特別特別重要的愛人，得了重病，需要治療。而如果想治好她，就必須去傷害另外一個人……雖說這個人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但她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人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李揚抿了口咖啡，輕聲說道。

　　「這有什麼好選擇的啊。」

　　陳潔挺了挺腰桿兒，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道：「真正的愛情，就是眼中只有彼此。如果你真的愛她，那為她一人，負盡天下又有何妨？就像花千骨的裡的殺阡陌，他對白子畫說：你若為你門中弟子傷她一分，我便屠你滿門，你若敢為天下人損她一毫，我便殺盡天下人。嗚，這才是真愛，簡直帥到爆表，酷到完全沒話說啊。」

　　李揚：「……」

　　花千骨？

　　這電視劇哥還真沒顧得上看。

　　據說，挺火的樣子？

　　甩了甩腦袋，李揚發現自己又走神兒了，一口將咖啡喝到底兒，他又點無語的看向陳潔：「話雖是這麼說，但，你不覺得這樣做，有點太自私了嗎？那個被傷害的人怎麼辦？她也有親人，也有朋友，也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人生……」

　　「嘿，大哥哥，你可是高手耶。古詩云：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高手就要殺伐果斷的有木有，你醬紫，可是很破壞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呢。」陳潔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是因為李揚救了自己，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陳潔就覺得，跟這個比自己大一點點的男人在一起時，特別的放鬆，特別的親切，所以，說話間也顯得很是隨意。

　　「殺伐果斷？」

　　李揚心裡一陣搖擺，的確，為了心愛的人，負盡天下，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