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百年糾纏，不如共赴黃泉！

　　天空依舊黑暗，不知黎明何時到來。

　　山腳下，原本安靜的松木林，此時已經片片狼藉。縱橫交錯的劍痕，如蛛網般在大地上蔓延，一棵棵松樹倒在地上，針葉亂舞，說不出的淒涼。白髮紅袍的蘇如雪身姿輕盈的站在樹梢間，隨著風兒吹拂，上下微微浮動，猶若夜色精靈，美不勝收。

　　樹下，聶成昆苦笑的捂著胸口，他裝束依舊是那身破爛道袍，只不過此刻形容，看得越發憔悴，尤其是臉色，就如大病一場的老人，蒼白中透著死氣，給人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如雪，你這是何苦。當年之事，已成過往雲煙，即便真有什麼恩怨，這麼多年，也可以放下了吧。」

　　「想我放下，倒也不難。現在束手就擒，讓我殺了你！」

　　蘇如雪淡淡道。

　　「若是七天前，你想要我性命，拿去便是，但現在……」

　　聶成昆深吸口氣，眼神凝重道：「我以天機五卦推測未來，人間浩劫將至……」

　　「呵，人間浩劫，於你何干？」

　　蘇如雪冷笑一聲，毫不猶豫打斷對方道：「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用天機卦推測了什麼，無非是決鬥的結果而已。哼，聶成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麼虛偽。不過，也無所謂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多年來的恩怨，總要有瞭解的時候。」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蘇如雪動了，她的身姿很輕盈的躍起，仿若一隻落下梧桐樹的火鳳，一股股無形氣流，在他身邊匯聚，繼而，燃燒，只在剎那間，蘇如雪便化作一團火光，所過之處，枝葉，樹木，通通變成灰燼。

　　聶成昆長歎一聲，腳踏七星，退出七步的同時，指掐劍訣，在空中連連揮舞。只見一道道劍光驅散黑暗，閃爍著亮眼光華直刺而出，與化身火鳳的蘇如雪碰撞，斬的流火漫天飛舞，似是在這夜色下放了一場煙花，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哼，你這一生修為，都放在昆雪劍上，沒有昆雪劍，如何於我爭鋒？」

　　冷冰冰的聲音，從火光中透出，轉瞬間，蘇如雪已近至身前，紅色的火焰，將她嬌媚的身影，映襯的越發婀娜，可惜，聶成昆已顧不得細細欣賞，火焰未曾及身，但那灼熱的高溫，卻已將他的道袍點燃。

　　就如蘇如雪所言，他的一生修為，有至少四層，是在昆雪劍上，如今昆雪劍給了慕白野，再加上重傷未癒，即便是成功的借天續命，在面對蘇如雪時，聶成昆也顯得有些力有未逮。

　　狼狽再退一步，他雙手合十劈空斬下。

　　這回，沒有光華閃爍，而是一道半透明的古劍在虛空中凝聚成型。它的形狀很模糊，如果不仔細辨認，根本看不出古劍形狀，但其威力卻著實驚人。劍出剎那，一股精純鋒銳的劍意，便向四周蔓延開來，平地起風，卷的樹葉亂舞飛揚，從空中落下的飛雪同時爆成了雪沫。

　　「嗯？劍靈？沒想到你居然修出了劍靈。」

　　蘇如雪驚駭欲絕，只覺自己的鳳凰勁力，被那把古劍從中一分為二，威力銳減十倍不止。

　　「人若有愛，劍怎會無靈。」

　　聶成昆目光溫潤，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對面的女子。

　　人生有太多遺憾，有太多苦難，但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若能安然渡過這人間浩劫而不死，我和如雪，是否可以重來？

　　聶成昆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滿是回憶憧憬。

　　這份憧憬，很炙熱，炙熱的猶若天邊耀陽，蘇如雪臉頰一燙，心中不由微微恍惚。

　　兩人實在太熟悉了，那纏綿悱惻，糾纏不知多少年的愛恨情仇，絕非三言兩語所能訴清，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聶成昆的眼神，讓蘇如雪在剎那間也回憶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

　　「呵呵，情之一字，害人不淺，與其彼此痛苦的活著，倒不如共赴黃泉，做一對同命鴛鴦……」

　　突然間，清脆的笑聲響起，仿若山泉叮咚，說不出的悅耳動聽。但聶成昆和蘇如雪，卻同時心中一跳。兩人走神的瞬間，劍靈和鳳凰氣勁，已是糾纏在了一起，彼此縱橫交錯，根本不是說撤，就能撤開。這就好比武俠小說裡，兩個高手在比拚內力，一旦妄動，輕則兩敗俱傷，重則立死當場。

　　咯吱！一隻精緻的靴子，在雪地間留下了小巧的足印。

　　風兒吹，帶來一股經典蘭蔻的清香。松影搖擺下，一個黑袍女子緩步走出，金色面具在黑暗中，閃爍著奇異而神秘的色彩。

　　「你是誰？」蘇如雪深吸口氣，目光冷峻。

　　「如雪成昆！好一對江湖俠侶，只可惜，經歷百年沉浮，滄桑變幻，卻落到如今地步。」

　　黑袍女子歎息一聲，手指優雅挽起如瀑般柔順的青絲。

　　聶成昆瞳孔一縮，「青絲門主？」

　　「嘖！」黑袍女子唇角微微勾起，「天機五卦，號稱可算天地人鬼神。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聶成昆，你借天壽九年，用其四推演卜卦，卻還是沒算到今天我會出現……呵呵，現在想來，也是命該如此。」

　　「你……你怎麼可能知道……」

　　聶成昆臉色大變。

　　天機五卦，他已學其四，連大名鼎鼎的皇甫都被算在其中而不知，眼前這青絲門主，怎麼可能再蒙掩天數的同時，將自己也推算在內？

　　「小心！」

　　突然，耳邊傳來了蘇如雪的驚叫，聶成昆心中一驚，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劍靈失去阻礙，向前猛斬而下，與此同時，自己的身體也被一股柔和力量推的倒飛而起。

　　「這……如雪你……」

　　聶成昆剎那間明悟。

　　這是蘇如雪在關鍵時候，生生收回了鳳凰勁，目的……只是為了保全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電光火石間，聶成昆嗅見了蘭蔻的清香，帶著淒厲風嘯擦身而過。同時，他也看到了淒厲的鮮血，在空中綻放。劍靈落下，將蘇如雪的整條右臂齊根斬斷，她的身體失去平衡，踉蹌倒退，卻又被撲面而來的烏光射中胸口，那是一根青絲，威力很強的青絲，它貫穿了蘇如雪的心臟，將她高高拋飛出了十餘米，等落地時，淒厲的鮮血，剎時間染紅大片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