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窮困潦倒的孤兒院

　　跟著老院長，從一排矮房中穿過，沿著破舊土路轉幾個彎兒，兩人就走進了孤兒院的食堂。說是食堂，其實也就是個破舊的屋子，只不過面積大了些，漏風的地方少了點。陳舊的桌子拍成三排，旁邊坐著三四十個孩子。

　　從小到大，年齡不一。最小的，不過五六歲，吸著鼻涕泡泡，用凍得通紅的小手，握著勺子，小心翼翼的向嘴裡餵著米飯。

　　空氣中漂浮著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只可惜，飯很香，卻並不豐盛，甚至可以說是簡陋。每個孩子面前都只有一個盤子，一個小碗。盤子裡盛著米飯，上面蓋著土豆白菜，混有零星點點肉末。小碗裡，是玉米糊糊，很稀的那種。

　　雖然飯菜很簡陋，簡陋到一個普通家庭再普通的午餐，也不會到如此程度，但孩子們的表情卻依舊很開心，似乎在享受著很華美的盛宴。

　　只不過，似乎就是似乎，土豆白菜和盛宴也壓根兒就搭不上邊兒。

　　謝詩靈走進來的時候，正好見一個年齡稍大的男孩兒，將摻著肉沫的幾片白菜，夾到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姑涼碗中。

　　小姑涼眨眨眼睛，吞了口唾沫，但還是搖了搖頭，想要將菜夾回去，卻又被男孩兒皺眉用目光制止。似乎是知道拗不過對方，小姑涼最終還是將菜葉和著米飯，扒拉進口中。看著她嚥下去後，男孩兒很開心的笑了，這才低頭吃起了單調的只剩下白米的午餐。

　　這一幕，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但在食不言的餐廳裡，卻不時發生著。大一些的孩子，總會將自己的飯菜，讓給小一些的孩子，似乎已成了習慣，根本就沒有一絲做作和扭捏。

　　很快，就又孩子吃完午餐，是的，吃完了，無論盤子還是小碗，都被舔的乾乾淨淨，別說是一粒米，就連一點糊糊都沒有剩下。

　　「孫院長，院裡的財務狀況，很糟糕嗎？」

　　謝詩靈皺了下眉，忍不住輕聲道。

　　「一直就是這樣，孩子們……唉，受苦了。」

　　老院長歎息一聲，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多糾纏，勉強笑笑，就調整好表情，揚聲道：「孩子們，都停一下，瞧瞧，是誰來看你們了？」

　　唰唰唰，一道道目光聚集過來。有疑惑，有驚奇，有不解，畢竟院裡規定，食不言寢不語，在吃飯的時候，沒有人說話，包括老院長在內。不過很快，這些目光就通通變成了驚喜。

　　「辰阿姨？是辰阿姨嗎？」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輕聲道。

　　瞬間，食堂裡就炸開了鍋兒。

　　「肯定是啦，除了辰阿姨，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看我們。阿姨好漂亮啊，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漂亮。」

　　「笨哦，至於那麼驚奇嗎？辰阿姨本來就是大美女。」

　　「哼，你又沒見過，你怎麼知道的？」

　　「信吶。老師交過我們，字如其人，辰阿姨的字那麼漂亮，人當然也是美女嘍。」

　　看著笑靨如花，表情好溫柔的謝詩靈，在老院長的陪同下走上前去，和孩子們一一打起招呼，壓根兒就沒有一丁點冰山女總裁的模樣，李揚：「……」

　　現在的小屁孩兒都特麼成精了啊。

　　瞧瞧，字如其人這麼清新脫俗的馬屁都能拍出來，簡直是……艾瑪，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子又又又死在沙灘上。

　　李某人在這邊感慨萬分，被熱情孩子們包圍住的謝詩靈，則是已經完全融入到了星辰阿姨這個角色當中。和某人奇葩的思維模式不同，女總裁壓根兒就沒覺得這些孩子是在拍自己的馬屁。他們的笑容，是那麼真摯，他們的眼神，是那麼純潔，那種發自肺腑深處的熱情和愛慕，登時就像一米米陽光，溫暖了謝詩靈的心。

　　「好了，好了，孩子們，辰星阿姨一路趕來，都沒顧得上吃飯，大家先讓開，等阿姨吃過午飯，再來看你們……」本來只是想打個招呼，卻不料謝詩靈對這些未曾謀面的孤兒，竟是極為的喜歡，將帶來的禮物送給孩子後，左聊一句，右聊一句，不知不覺就在那兒站了半個小時。老院長見狀，不得不上前插口，這才讓戀戀不捨的孩子們，相繼散了開來。

　　「真不好意思，孩子們盼的太久了，所以……」

　　「沒事兒，人之常情嘛。」謝詩靈還沒說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幽靈一般躥出來的李揚就笑瞇瞇道：「要是把我換成這幫孩子，指不定還要高興到什麼地步呢。不過……嗯，肚子是有點餓了，老院長你看……」

　　「哼！」謝詩靈彎起的嘴角，在看向李揚的時候，迅速就沉了下來，那冷冰冰外加沒好氣的眼神兒，就彷彿在說：臭流氓，你就知道吃！

　　「呃，哼我幹嘛，本來就餓了嘛。」

　　李某人砸吧下嘴唇，滿臉委屈道。

　　「呵呵，是我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讓兩位見笑。」

　　老院長連忙開口，「辰女士，先生，這邊請，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地點還在食堂，不過是後廚的小間裡。環境同樣很簡陋，不過因為灶台就在旁邊的緣故，所以到是比外面暖和了許多。除了老院長外，還有一對少男少女。

　　女孩兒眉清目秀，皮膚白皙，隱隱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穿著打扮非常樸素，褲子上還帶著補丁。見到謝詩靈，她神色有點激動，但許是性格內向的緣故，所以並沒有開口打招呼，而是用粗糙的小手，不停捏著衣角，眼巴巴的站在一邊。

　　男孩兒濃眉大眼，皮膚黝黑，身上圍了個圍裙，笑呵呵的抓著頭髮，表情憨厚淳樸。

　　「孫甜，鄭凱，還愣著幹嘛呢，叫人啊？」

　　老院長的聲音響起，一對少男少女才恍惚回神，對著謝詩靈鞠了個躬，異口同聲道：「辰阿姨好。嗯……大叔好！」

　　李揚嘴角一抽，下意識摸了摸細皮嫩肉的小臉兒，然後就有點急眼了。

　　大……大叔？

　　哥明明年方十八，風華正茂，居然一開口，就叫大叔？

　　什麼眼神兒啊啊啊！

　　「呀，小甜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記得你十歲那年，還是個流著清鼻涕的黃毛小丫頭呢，現在一眨眼，就成了美少女，呵呵……」

　　謝詩靈溫柔笑著，目光柔和溫潤，在來時，她已提前做了功課，自然知道在這孤兒院中，孫嫻書信來往最多的，就是眼前這兩個孩子。

　　「和阿姨比起來，小甜差多了，您才是真正的美人呢。」孫甜臉頰微紅，輕聲說道。

　　謝詩靈笑著搖搖頭，又說了兩句，將目光轉向鄭凱：「怎麼樣，小凱，有沒有聽阿姨話，好好讀書？男孩子嘛，寫封信通篇都是錯別字，這樣下去，你以後怎麼給女朋友寫情書啊？」

　　「嘿嘿……」鄭凱抓抓頭髮，笑容憨厚羞赧。

　　「哎，都站在那兒幹嘛，過來一起做啊？」謝詩靈招招手道。

　　「不，不用了阿姨，我們已經吃過了。您和院長聊，我和小甜就先出去了。」

　　鄭凱明顯比孫甜外向，不過，外向的也有限，結結巴巴的說了句話，就拽著孫甜匆匆走了出去。當然，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四菜一湯。湯是蛋花湯，黃綠分明，香味撲鼻。四道菜，分別是清炒豆腐，水煮肉片，麻辣魚，和一道跟外面孩子一樣，只不過裡面肉沫多出很多的土豆白菜。

　　菜雖然簡單，可做的卻極為精緻，以李某人挑剔的做派，吃了兩口後，都是滿眼放光，豎起了大拇指，「不錯，有哥八成水準，這幾道菜，是那兩個孩子做的？」

　　「是的！」老院長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也有點得意，「兩個孩子，都有當廚師的天賦，可惜吶，怪我太無能，幫不到孩子。他們這手藝，都是自己在外面學的……」

　　話雖簡單，可其中心酸，卻著實讓人無奈。

　　現在這世道，誰會平白無故，交你手藝啊？兩個孩子才剛剛滿十八歲，能將飯菜做的如此色香味俱全，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去給人家打下手，當小工了，這其中的苦楚，稍稍有點社會經驗的人，就能聯想出來。

　　「呵呵，讓兩位見笑了。」

　　老院長深吸口氣，收拾心情道：「飯菜簡陋，辰女士，和這位先生，可千萬不要嫌棄。」

　　「沒事兒沒事兒，大不了多吃兩碗飯，只要能填飽肚子……哎，你踩我幹嘛？」

　　李某人滿臉委屈。

　　沒失憶前，喜歡踹人臉，現在好了，失憶了，到開始喜歡踩人腳了。

　　「閉上嘴巴，沒人當你是啞巴。」

　　謝詩靈哪知道李揚心中所想，看了看灶台邊上，啃剩下的半個饅頭，還有一碟鹹菜，她的心情就有點沉重。很顯然，這四菜一湯，都是孤兒院為了招待自己，而特地準備的。無論孫甜，還是鄭凱，吃的都很差，甚至，比外面那些年齡稍小的孩子，還要差。

　　至於孫院長……

　　老人家雖然精神不錯，但卻面色饑黃，明顯是營養不良所致。

　　他平日的伙食，可想而知，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怎麼會這樣？」

　　謝詩靈覺得有點心酸。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實在不敢相信，設立在燕京的孤兒院，居然會困難到這種地步。瞧這情形……比起電視上報導的那些貧困山區兒童，也差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