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消息
皇甫天燁與端木璉留在南興,過了一個只有兩人,不,是三人的新年,這第三個人自然是在端木璉的肚子裡待了七個月的小寶寶。
沒有喧囂的氛圍,沒有任何的外人,有的只是兩人緊緊相擁,耳鬢廝磨,溫柔的話語,親密的接觸,靜靜的守歲,迎接新的一年。
待過完年,南興的一絲絲冷更是消散的越加迅速,大地回春,春暖花開,空氣中彌漫著青草那馨人的清香。
春日的午後,明媚的陽光照射在身體,帶著無限暖意。端木璉靠睡在暖榻上,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直射進來,正好照拂著臨窗而睡的人身上,那傾瀉而下的光暈給端木璉披上一條七彩的柔毯,端木璉舒服的動了動,卻因為高高隆起的肚子而難以翻身。
皇甫天燁蹙著眉進屋,一看見端木璉那柔暖的一幕,心裡的擔憂被壓了下來,右手握緊,將手上那封信捏的變形。
信是京陵發來的,信上寫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值得祝福的好消息,另一個則是讓他蹙眉的壞消息。
先說好消息,從太子府傳來喜訊,太子妃有孕了。這對於一度失去過兩個孩子的太子而言,是讓他再度燃起希望的消息。自太醫診斷出喜脈之後,整個太子府全都高度警戒起來。一想起之前那兩次意外,所有人都感到悲傷。而這一次,他們勢必要確保太子妃的安危。
而在好消息發出不久,太子竟意外墮樓,現處於昏迷之中。明帝震怒,命人徹查太子意外墮樓之事。因為當日太子發生意外之時,身邊並沒有隨伺之人,以至於太子為何會墮樓成了一個謎團。堂堂太子身邊竟無一人伺候,這讓明帝憤怒,將本該伺候的奴才杖責五十,其他太子府相干人等杖責二十,待太子清醒之後再做另行處罰。
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天,太子依舊昏迷不醒,這下子,原本的喜訊完全被此刻的憂慮所覆蓋。太子的身體一向不好,這一次意外,太子若是清醒不了,只怕……
沒有人敢說出只怕什麼,但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那未盡的話意。
而當皇甫天燁收到這兩個消息之時,距離太子昏迷已有半個月。
“怎麼了,神情這麼凝重?”
端木璉睡醒正好瞧見皇甫天燁正低著頭緊鎖眉宇,他將蓋在身上的毯子拉開些許,準備起身。
身體越發沉重,端木璉的行動也變得越加困難,頂著個九個月的身孕,讓他每日只覺身體僵硬難受,連日常的行走也讓他感到疲倦非常。
開春以來,他幾乎都是以臥躺的狀態在度日,而每日的午睡更是必不可少。
只是一睡醒就瞧見皇甫天燁坐在桌邊一臉凝重的神情,端木璉的心跟著一緊。
皇甫天燁抬頭,眉宇緊鎖,沉默不語的看著端木璉挺著那麼大的肚子走近自己的身邊,就在端木璉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之時,皇甫天燁突然雙手一展,將那因為懷孕而粗壯了許多的腰身圈住。
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反應,端木璉有些呆愣,隨後慢慢回擁住他,低聲道:“是不是京陵發生了事情,很嚴重嗎?”
自兩人來到南興,皇甫天燁也不再插手管理朝政,除了平日裡宮中會有少許文公來信,或者是太子府、將軍府、侯府等的一些書信往來,端木璉幾乎是不清楚京陵此刻的現狀的。他所知道的消息,皆是皇甫天燁通過那些書信轉告於自己所知。
瞥見桌子上放著的那封信,端木璉猜測必是京陵有事發生,且事態較為嚴重,不然也不至於讓皇甫天燁有如此凝重的神情。
皇甫天燁靜靜的抱著他一會,頭埋在他的小腹處,耳邊聽著底下孩子翻動身體時產生的波動,沉聲道:“璉,我準備回一趟京陵。”
突然聽到他的話語,端木璉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半響。
“你留在這裡,我去去就回。”鬆開手,皇甫天燁從椅子上站起身,雙手改兒抓著端木璉的雙肩,看見他眼中的不解,心裡卻是難以啟口。
端木璉反應過來,抓住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揚起頭問道:“究竟出了何事?”能夠讓他不顧自己親自回京的行為,這讓端木璉不得不在心中猜測起來。
“沒什麼事情,父皇召我,我去幾日就馬上回來,你別擔心。”皇甫天燁努力舒展開緊鎖的眉宇,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卻讓端木璉更為擔憂。
“我討厭被騙。”端木璉臉色一沉,聲音顯得有些冷。皇甫天燁那強裝的神情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淡淡的瞟了一眼桌上的信,端木璉等不到他的實話,繞過他直接拿起桌上的信箋看了起來。皇甫天燁一直憂心著,竟然忘記了被他置於桌上的信箋,想要去搶回來,卻被端木璉狠狠的一瞪眼,最後放下想要奪回信箋的右手,由著他將信看完。
“這信上所寫的,都是真的嗎?”端木璉拿著信紙的手顫抖了起來,臉上的血色一下子盡失,那蒼白的模樣讓皇甫天燁心疼不已,抱住他,輕撫著讓他穩定情緒。
端木璉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信上講到的太子妃懷孕一事,他還來不及表現高興,卻被下麵那件事打擊到。
太子的身體有多虛弱,就算他不是大夫也看的出來,那被富麗華貴的衣衫包裹下的身軀是那麼的瘦弱,那樣虛弱的身體卻要撐起肩上所抗的所有職責,即使心中有著無助與懦弱,他都只能埋藏在心中。每一次病痛之後,端木璉聽著太子對自己訴說心底的悲哀,脫去人前的溫文爾雅、謙遜友恭,太子他只不過是一個孤獨的人而已。
每每想起太子難得露出的孤寂與彷徨,端木璉就心痛不已。更何況,端木璉與太子還多了一份血脈相連,兩人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這個不足以與人道的秘密,藏在端木璉的心中許久,他將與父親有關的事情都埋藏了起來,卻又怎麼會忘記了太子呢,那個被他當作了知心好友的人。
“璉,你別嚇我……璉……”皇甫天燁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孔,心被狠狠的揪了起來,帶著端木璉坐到軟塌上,輕搖著他呼喚。
“太子他……究竟怎麼樣了?”端木璉清醒過來,抓住皇甫天燁的手臂,追問道。
皇甫天燁搖搖頭,道:“我也剛收到消息,具體情況要回了京才能知曉。”既然端木璉都看過信箋了,皇甫天燁也不隱瞞。
“我們馬上回京。”端木璉想也不想,站起身就拉著他要走。
“璉。”皇甫天燁拉住他,無奈道:“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回京,還是我回去吧,你在這裡好好養胎,我一見過太子就傳消息回來。”都已經九個月的身孕了,怎麼經得起馬車的顛簸。
一開始沒有把消息告訴他,就是怕他也跟著一起回京。京陵與南興畢竟隔著十天的路程,即使尋常情況下也要走個十天,快速趕路是可以縮短,但那也是基於身體安好的狀態而言。
現如今端木璉臨盆在即,皇甫天燁是說什麼都不肯讓他跟著一起回京的。
然而端木璉聽了,卻不贊同,急急說道:“我也一起回去。”臉上的神情帶著些微強勢與堅定,定定的看著皇甫天燁。
皇甫天燁蹙眉,道:“你現在這樣子怎麼上路,要是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別讓我兩頭都擔心好嗎?”本想厲聲卻在看清他眼底的擔憂時改為溫和的語調,一個是他的皇兄,一個是他最心愛的人,他真的不想兩頭都擔憂著,他會承受不住。
“不。”端木璉抓著他的手,揚起的頭猛烈的搖著,“我不會有事,寶寶也不會有事,你瞧他最近那麼乖,他一定不會給我們添亂的,所以我們一起回京好嗎?”
胎兒已不像懷孕初期那般不穩定,這幾個月來,都是安安穩穩的,沒有任何異常,乖巧無比,只有在皇甫天燁對著胎兒說話的時候會見著胎動。
這段時間以來的安穩,讓端木璉不再那般擔憂自己的身體。而現在遇到更為讓他心焦的事情,他更不肯安穩留在這裡等著從京陵傳回來消息。
消息傳的再快,又怎麼快的過自己親自前去呢!
“璉,從這回京,平常需要十天路程,快馬加鞭都需要六七天,你這狀態怎麼可能經受得住趕路呢。”皇甫天燁跟他分析著路程的艱辛,卻被端木璉打斷。
“你也會說快馬加鞭需要六七天,那我留在這等消息豈不是要十幾半個月,你覺得我會安心嗎?”端木璉將他的話堵回去,“我就算受不住快馬趕路,那至少按平常的速度行走,十天也夠了吧,早一日得知太子的狀況,我也早一日安心。”
端木璉的話讓皇甫天燁未盡舒展的眉宇再次緊蹙起來,卻也明白他說的也沒錯。但是就算時辰上比起坐等要縮短,但是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寶寶是否能經受得住,若是萬一半途出了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他不想懷裡的人出事,不想他再出事了。皇甫天燁緊緊抱住端木璉,勸解的話正要出口,卻被端木璉搶先的話語堵住。
“如果你留我在這,萬一我出事了怎麼辦?”